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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1 / 2)

江波浩渺, 秋意浓浓。

平静而宽阔的河面,不断有船只飘过,而唯有这条船上张灯结彩, 挂着大红绸布, 显得喜庆而富丽。

宽阔的船舱内,沈绛安静坐着,头上依旧盖着红布。

“灼灼, 把衣服换了吧。”一旁的沈殊音透过窗子, 朝江上看了眼。

大船行驶了两刻钟,早已经离开临州码头。

沈绛轻吐了一口气:“没事了吗?”

沈殊音摇头:“应该早就没事了。”

她正要走过来,替沈绛掀起红盖头, 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喊道:“沈大姑娘, 那个杀手的伤口又崩裂了, 先前大夫给的药,不知您放在何处了?”

沈殊音转身往走, 边走边说:“我就放在那个红色木箱里。”

“小的笨手笨脚, 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还请大姑娘帮个忙。要是让我家公子知道, 非得责罚我不可。”

这是清明的声音。

沈绛听了出来。

“没事,我帮你一起找找。”沈殊音安慰道。

船舱房门被关上, 沈殊音和清明的脚步, 渐行渐远。

沈绛身上的这些嫁衣首饰, 都是临时置办的,并不算合适。特别是头饰,她怀疑采买的人, 是将金银楼里最重的头饰买了来。

就在她思索着, 要不要自己把头饰拆了。

‘吱呀’一声, 房门被推开的轻响声,来人脚步很轻。

他踏进来,沈绛却仿佛心有灵犀,嘴角已经不由自主翘了起来。

两人谁也没先开口说话。

直到沈绛感觉,一个人停在自己面前。

她眼眸一低,红盖头的边缘处,正好能看到一双黑色长靴停在自己身前。

待那黑靴再次往前一步,沈绛眼眸抬起,轻吸了一口气。

似乎在静静等待,面前男人的下一步动作。

只是她没等到他的动作,却先听到一声极低极低的笑,听的人耳畔一酥。

她一怔,就在犹豫要不要开口,只听她的红盖头被一双手慢慢掀开。

原本眼前一片红色,如潮水般慢慢褪去,可落在她眼前的却是另外一片红,是谢珣身上穿着的红衣。

她眼睑轻抬,朝他看过去。

本就面如冠玉的男子,在这一身红衣的衬托下,越发俊美无俦。

这一刻语言在他的容貌之下,都变得单薄。

“阿绛。”谢珣轻声喊她。

沈绛不知说什么,只是看着他轻笑起来。

很快,谢珣在她身侧坐下,沈绛扭头,只是她头上顶着的繁重而华贵的新娘头饰,两侧的流苏,随着她转头的动作,轻轻摇晃。

“你笑什么?”沈绛娇嗔道。

谢珣却没说话,反而低头,轻轻拉起两人的衣袍,将衣角系在一起。

“虽然这次成亲是做戏,可在我心底,我情愿它是真的。”谢珣低沉的声音,无比温柔。

沈绛没想到,一向内敛的人,会说出这句话。

于是她嘴角露出笑意,“那你还不快些准备起来,等我爹爹出狱,你就能上门提亲了。”

谢珣闻言,又是忍不住一笑。

别的姑娘说起成亲嫁人,恨不得堵着耳朵,做出一副羞恼不敢听的模样。

她倒好,直接让他上门提亲。

沈绛见他笑,以为他是不以为然,提醒道:“当年我大姐姐及笄之后,京城的媒人险些将我家的门槛都要踏破。”

一家好女,百家求。

何况是长平侯府的嫡女,当年沈殊音身为京城第一美人,又身份贵重,可不就是媒人踏破了门槛。

不过沈绛说完,又觉得自己这个例子举的不好。

大姐姐大好年华嫁给那样一个人,如今不过年方二十出头,便心如死灰。

狗东西。

沈绛想到方定修那人,便气得恨不得手刃对方。

谢珣眼看着她表情从娇羞变成恼火,不由微微一惊,这才又听她说:“只可惜我姐姐嫁给了一个野心家,白眼狼。”

原来是在气恼沈殊音的事情。

只是在听到她说起,野心家这三个字,谢珣嘴角微抿。

心底掀起一片片的波澜。

沈绛却不知他心头这样繁杂的情绪,只是扭头,黑眸内莹亮的如洒满了月华光辉,盯着他看时,清亮逼人:“不过我信三公子,不是那样的人。”

她并没像一般女子那样,撒娇卖乖,让他许下承诺。

她信他,这日积月累的信任,从一点点积攒着。

谢珣坐在她身侧,几乎要扭头,避开她的目光。

那样清亮灼热的眼神,他该如何面对。

事到如今,他还不曾与她说出真实身份。

她也不知道他们之间,会面临着怎样的阻碍。

若他真的是程婴,一个京兆府七品推官,那么他娶她,只要寻得她父亲的同意便可。

偏偏他是谢珣,是亲王世子,他要想娶一个手握兵权将军的女儿,便是比登山还要难,因为他们要面对的是煌煌天威,是无上皇权。

突然,谢珣伸手将她抱在怀中。

“怎么了,”沈绛诧异,随后她轻声道:“三公子是被我感动了。”

果然,大气的女子招人爱。

谢珣的脸颊轻贴着她的侧脸,柔软白皙的肌肤,滑腻的如同最上等的羊脂玉,他轻蹭了下,声音坚定:“等我来提亲。”

若娶她这件事,是逆天而行,那他就把这天下逆了。

*

大船行了一日有余,才到京城。

在到京城时,他们已将身上的红衣换下,嫁衣以及这些红布都被塞进了箱子里。

有谢珣的推官令在,他们入城时,箱子都没被搜查。

这一路上带着杀手回到城里,沈绛正纠结,要将他看守在哪里时,谢珣却说,之前她租住的农家小院,如今还没有人。

于是沈绛将人交给他带走了。

她与沈殊音一同回家,刚到门口,春柳和阿鸢两个丫鬟,同时扑了出来。

春柳许是被吓着了,一瞧见沈殊音就哭个不停。

倒是阿鸢那丫鬟,似乎已经习惯了沈绛隔三差五,就要消失几天的事情,反而显得很冷静。

“小姐,我就知道你肯定能把大小姐救出来。”阿鸢吹捧道。

沈绛略摇头,说道:“先弄些吃食吧。”

沈殊音不同于沈绛,从没经历过这样的事情,直到回到家中,才有些真实感。

待厨娘将饭菜做好,沈殊音似乎没什么胃口。

沈绛劝她:“大姐姐,你多少吃点吧。”

“我真是没用,一路上要你救,回来了还要你安慰我。”沈殊音惭愧道。

反而是沈绛将碗筷放下,认真道:“大姐姐,你不用这般自责。造成今日局面的又不是你。况且被绑架本就不是寻常女子能遇到的,你害怕才属寻常啊。”

“灼灼,就不怕吗?”沈殊音轻声问。

对于这个问题,沈绛倒确实没考虑过,这一路上她担心、焦虑、着急,却唯独没有害怕。

对她来说,这样的事情,似乎早已经习以为常。

她入京之后,遇到的事情,比这凶险异常。

取灯胡同,周叔小院里的围杀。

京城郊外,欧阳别庄的血夜。

护国寺内,流民闹事,杀手混杂其中的惊险。

还有金銮殿上,她不顾安危,奋力为漠北将士们请命的决绝。

一次次,她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这次的绑架事件,对她来说,要不是涉及大姐姐,其实只是寻常。

沈绛轻轻摇头:“大姐姐,我不怕的,你别担心我了。”

沈殊音似乎也想到了什么,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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