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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哥哥(1 / 2)

不远处街市上的喧闹还在宣告着这位新科状元的与众不同。

出生江南望族,年纪轻轻一举中第,相貌清隽出众,不难猜测,近半月来上京城百姓的饭后谈资,都会被他包揽。

清风巷同宫城的东乾门连接着,过往大多都是朝中官员。

谢韫此行本是从东乾门入东宫,赴太子邀约,却没想到会在这里碰见杨温川。

净敛侯在谢韫身侧,应了一声道:“是的公子,他身边那位应当是桑家大郎,今年中了探花。”

在往上数个百年,曾经的杨氏在门阀贵族中也是不可或缺一大姓,只是后来地方动乱,门阀之间争斗激烈,关陇谢氏独揽大权,许多门阀就被迫退居西部或南方。

杨氏就是其中一员,这些年杨氏对朝政并不积极,更没什么根基,今年出了位状元,其实也无可厚非。

圣上也有意重用他,可谓前途无量。

只是净敛知道,这些都只是表象,他们真正要留意的为圣上是真的惜才,还是借此让杨温川留驻京城,牵制谢氏。

谢韫终于缓缓开口道:“杨温川同这位桑……”

净敛低声提醒:“桑晏和。”

“同他之前就相熟吗?”

这……

净敛几乎已经把杨温川近几年查了个底朝天,却没想到主子开口就这么刁钻。

这跟桑家有什么关系?

“应当只是廷式这段时日才认识,毕竟两人之前一南一北,并无来往。”

谢韫又不出声了。

而这边桑窈走后,桑晏和实在觉得挂不住脸

他平日在府内大多时间都花在了书本上,对他的亲妹妹也疏于管教。

桑茵玥此前是府中最受宠的小姐,性情骄纵不讲理,稍一说教就能跟人吵翻天,连父亲都拿她没办法。

后来桑印一路高升,桑窈这个小女儿在府中的地位才算重要起来。有桑印在,家中有什么好东西,都会率先往桑窈那送。

桑茵玥自是不服气,性子就越发的坏,平日两三句话就能得罪一个人,家里也挑不出几个喜欢她的人,大家私下都叫她大嘴巴。

他这个做哥哥的,一开始听了还有几分生气。

后来发现,这嘴巴确实大。

也就桑窈性子温柔,不触及底线就不会怎么记仇,偶尔会应她几句话。

桑茵玥这般,日后确实踢到铁板可是有她受的。

他道:“杨兄见笑了,我这个妹妹实在是口无遮拦。”

杨温川从桑窈身上收回目光,温声道:“无妨。”

他看起来心情不错,突兀的问了句:“对了桑兄,令妹这几年身体如何?”

桑晏和一愣,道:“你说的是……窈窈?”

杨温川嗯了一声,思及十多年前江南的夏天,垂眸温声道:“抱歉桑兄,这般问的确是突兀了。”

“只是不瞒桑兄,方才见到令妹,我才想起之前在江南似乎见过她。”

“只是那时她还是个小姑娘,我记得应当是来养病的。”

桑晏和惊讶的睁大眼睛,桑窈小时候的确身子弱,在很小的时候被送往过江南养病,只是没想到桑窈和杨温川还有这层渊源。

而十几年过去,杨温川居然一眼就认出了她。

“我说你方才怎么总看着窈窈呢,原来还有这一遭!”

他摇了摇头,继而感叹道:“当真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啊。”

他莫名觉得同杨温川距离近了些,不由揽着他的肩膀道:“窈窈现在可好着呢,杨兄你且放心吧。”

“到时我回去同窈窈说说,你俩也好叙叙旧!”

杨温川被带着走,他笑道:“那时她还小,可没什么旧可叙。”

两人一边说一边转过身去,正好同谢韫打了个照面。

桑晏和愣了下,反应过来后不由站直了身体,他面露喜色,迫不及待想上前去搭话。

他早先便听闻过谢韫的种种事迹,心中十分仰慕,况且他才初入翰林,而谢韫虽是他同龄,但在朝中资历颇深,这会怎么也该去打个招呼。

此等机会不容错过,他上前两步,对着谢韫拱手作揖,声音不乏激动道:“谢大人。”

杨温川抬眸扫了眼面前的清隽男人,顿了片刻后亦笑道:“杨某曾在江南时就听说谢大人威名,实在百闻不如一见。”

谢韫意态疏淡,似乎不愿多谈,只道了句:“阁下过誉。”

桑晏和又道:“谢大人您是要进宫吗?”

剩下那句“我们也是”还没说出来,谢韫便嗯了一声,不乏敷衍的道:

“谢某还有公务在身,就不奉陪了。”

言罢,就越过两人阔步进了宫门。

徒留两人面面相觑。

杨温川笑了一声道:“谢大人这是心情不好?”

桑晏和摇了摇头,目光还留在谢韫的背影上,道:“谢大人行事似乎向来如此。”

一般不给不重要的人留面子。

杨温川也不在意,拍了下衣袖道:“那桑兄,我们也走吧。”

事实上,桑晏和自进了翰林院起就十分忙碌,根本没什么机会见到桑窈,这样一来二去,他还把这件事忘了。

而等到桑窈再次见到杨温川的时候,已是小半月之后了。

初夏时分,虽不及七八月份日光炽烈,但晌午时也热的有几分发闷。

桑窈靠坐在窗前,手边的账本高高摞了一堆,寂寞的搁在一旁,而面容俏丽的少女正坐在凳子上,一脸的专注。

少女额上泛了细汗,手臂支起,手上动作利落又灵巧,手中细长的树叶不一会就成了一只栩栩如生的小兔子。

她已经编十来个了,蝴蝶,小蛇,什么都有。

每当她看账本的时候,身边的一切都会变得有意思起来,就连树叶都在诱惑她。

燃冬从小厨房替桑窈端来一碗温凉的乳酪梅子冻,放在了桑窈手边,又无奈道:

“小姐,您该睡午觉了。”

燃冬又替桑窈把那些随意放置的小动物一个一个放平整,每一个都十分精巧。

桑窈吵架时反应虽慢,但她平日里手上功夫可十分厉害,既灵巧又迅速,什么纺织刺绣,对她来说都不在话下。

她放下手里的叶子,看着账本,一时充满了愧疚:“你怎么不阻止我走神呢。”

燃冬道:“小姐若是不想看就不看了。”

桑窈心情不太好,她趴在桌上,叹了口气道:

“你说公主府开宴,怎么会邀我过去呢。”

燃冬也不明白,这般宴会,去的大多都是三品以上的重臣子女,按理说桑窈的父亲位居四品,她是不够格去参加的。

她安慰道:“没事的小姐,总归应当不是什么坏事,奴婢就在公主府外等您,您若是不顺心,咱们出来就走。”

这倒没什么顺不顺心的,桑窈参加的宴会不少,早已总结出了八字秘诀,不声不响吃吃喝喝,权当是蹭饭了。

她叹了口气。

宴会当天,为显重视,桑窈特地打扮了一番,较之以往,显得越发的妍丽可人。

桑窈这边前脚才进公主府,谢韫后脚就从南门走了进来。

原本一个赏花宴,对谢韫来说,实在是没有来的必要。

但长公主同谢家颇有几分关系,算起来,这位昭元长公主也是他的表姑,他拂不开面子。

从西南门进去,要穿过一条长长的甬道时,谢韫步履不停,直到在一处转角,透过一片片花团锦簇,在枝叶空隙处,一张熟悉的小脸印入眼帘。

净敛浑身一震,那是谁,桑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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