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1 / 2)
比起昌东伯,父亲还算是疼我们的
折邵衣站在城墙根下, 虽然不曾亲眼见得陛下携百官亲迎笑笑公主棺木是何等庄重,但是只听鸣钟之声,便能得知必然声势浩大。
她听见人群里有人羡慕的道:“十年前陛下带领百官相送, 十年后又携百官亲迎,古往今来,也只有这么一位公主了吧?”
“是啊,只有这么一位, 若是我能有如此礼遇, 就算即刻死了去,也是愿意的。”
折邵衣静静听着, 扶着澹台先生往后面退了退。
前头浮躁, 后头清净一些。
澹台思正侧扶着澹台老夫人,目光看向了远方。城墙之外,远远的便能瞧见陛下的轿辇已经到这边来了。
前头的是官兵开道, 后面是陛下的轿辇,再后头的便是公主的棺木。
棺木左右,是笑笑公主的舅家等人,然后便是太子与一众皇子穿丧服扶棺。
陛下的轿辇有帘子垂着, 折邵衣看不见里面, 外面也有一层官兵拦着,层层叠叠,人挨着人,保护着陛下的安全。她的目光便自然的落在了后头的棺木上。
棺木用的什么木头她不知晓,但是一看便知晓是好木头。听闻笑笑公主的尸身用了大金秘法来护着, 不会腐臭。
这种秘法是大金陛下才能用的, 可见大金陛下对她的重视。
就好似今日这声势浩大的排面, 重视的很。
她死后, 人人都在重视她。
如若她的魂魄也在这里,她会高兴吗?
折邵衣目光凝聚在棺木上,突然想起了她小时候听姨娘念佛经。其中有一句佛经说,众生皆苦,唯有自渡。笑笑公主那般好,应该是自渡过的,最后没渡过去,虽然意难平,但应不悔恨,只是遗憾。
她的魂魄在这里,应不是高兴,也不是伤心,而是……释然。
太子妃娘娘说过,人释然了,就放下了。就好像自己跟姨娘说开了小时候伤心她想要个儿子的事情,笑笑公主此时,也应跟自己的父亲,她为之保护的大秦江山,释然了。
八百里黄泉,人之归途。笑笑公主应去轮回,应有一段其他的人生。
她的目光在想到释然这两个字的时候,如同流光彩奂,在那一瞬间,风吹开了皇帝的轿辇,他感受到了这与周围不同的眼神,转头看去,便看见了折邵衣。
皇帝自然是认识折邵衣的。他再看看她身边的澹台思正和澹台老夫人,倒是有些感慨。
等帘子垂下时,折邵衣也没有看见皇帝的脸。她只是觉得有人在看自己,不过是谁,她转目四望,也没看见什么人。
等这一队人走远了,她才跟澹台老夫人道:“咱们回去?”
澹台老夫人点头,“回去。”
澹台思正:“还要停棺七日,众人哀思,拜祭,这才下葬。”
折邵衣一听便觉得累。她摇摇头,心道这也不知道是折腾谁。
不过这不关她的事。她先跟着回了澹台府换回自己的衣裳——她今日来时穿的是一件粉色衣裳,澹台先生给她准备了一件白色的,头上的簪花也成了白绢做成的簪花。
等换好衣裳,两位老人家已经累了,便先告辞回家。沈怀楠还没出发接人,就见人已经回来了。他过去扶着人,“你们去城门口了?”
折邵衣点头,“对。”
沈怀楠没去,他之前不知道这事情。
他道:“可伤心?”
折邵衣摇头,一边提着裙摆跨过了门槛,一边道:“逝者自己都放下了,我自然也不能替她伤悲。”
她说着说着突然道:“若是将来有一日,我死在你的前头,你也不要伤心,我自己是无憾的。”
沈怀楠就沉了脸,“你胡说些什么。”
折邵衣笑起来,“生气了?我又没说现在死,我说的是老了之后嘛——哎哟哎哟,我不说了,只是有感而发,又不是……好了好了,我不说了,不说了。”
两人并肩走过前院,然后自然的去廊下躲凉,她擦擦汗,“咱们先别说这事情,你且跟我说说,七姐姐昨日晚间为什么要发那么大的脾气,可是婚约又出什么事情了?”
公主的事情虽然让她隐隐约约明白了很多道理,也让她感慨颇多,但是人嘛,还是更关心自家的事情。
沈怀楠早就知晓她一回来便要问!所以早早地就打听了。他看看四周,小声的道:“倒不是婚约,而是……而是你父亲。”
折邵衣吃惊,但却不是那么急了。于是掏出帕子来给他,“你给我扇扇风吧——”
沈怀楠就让她坐在廊下的连廊凳上,把帕子捏在手里折成褶子的形状,然后开始扇风。这可不解热,能扇什么风?
于是把帕子往怀里一塞,再从袖子里面掏出自己裁好的半截子纸张,上面写满了要背的功课,他抽出两张来,将纸张折成了扇子的形状,一边折一边道:“你还记得你父亲那个青楼里的……知己吧?”
折邵衣点头,好奇猜测,“这事情不是很久了吗?怎么七姐姐还发这事情的脾气,她是……是说了什么被父亲骂了,所以闹脾气呢?”
沈怀楠就笑起来,“跟你猜得应该差不多,具体的我没打听,此事是硕明兄说的,我不好细问,你倒是可以去问问。”
折邵衣站起来就要走。
沈怀楠的纸扇子刚折好,怎么都要扇两下才行,他一边跟着走,一边两只手扇风,折邵衣瞧见笑得不行,将他推在一边,“你自己扇吧,七姐姐的屋子里面必然有冰,我去了能乘凉。”
沈怀楠今年也买了冰,但是远远不够送的。他叹气,“穷太难受了,怪不得古往今来贪官多。”
他便回昌东伯府去了。折邵衣倒是一路疾走,冒着大太阳进屋,果然一进去就有凉意袭来,她在冰盆前站了一会才过去,慢悠悠的坐下喝了杯茶,这才问,“七姐姐,到底怎么回事啊?”
折珍衣没好气的躺在床上白了她一眼,“难为你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