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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2 / 2)

他怎么编都不得要领,悠悠叹气:“我太笨了,编不好。”

连这么一点点小事都做不到,还妄想与沈雁清相守一生,简直是水中抓月。

纪榛眼圈微红,气馁地将彩线递出去,“我不编了.....”

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旁夺走被他缠成麻团的彩线。

纪榛惊讶仰面望去。沈雁清去而复返,立于璀璨的黄昏里,身后是漫天流彩的火烧云。金光落在他的眉睫,投下一片浓密的阴影,他低首看着怔然的纪榛,轻声说:“只此一次。”

说罢,在纪榛还未反应过来时,半蹲下身子讨教,“婆婆,这样可对?”

老夫妇对望一眼笑开了花,“对,对。”

纪榛喜不自禁,往沈雁清的方向靠近了点。

七色彩线在沈雁清的手中十分听话,不多时就有了手绳的雏形。纪榛钦慕地盯着对方专注的神情,声音里藏满爱意,“沈雁清,你真厉害.....”

沈雁清没说什么,只是极其轻微地勾了下唇。

纪榛永远不会忘记那天的安宁与美好。

江南的清风吹拂,将他和沈雁清的发梢绕了一瞬又分开。沈雁清将编织好的彩绳戴到他腕上,有些无奈,亦有点笑意,“满意了?”

纪榛摸着略显粗糙的彩线,觉得这世间无一件奇珍异宝可比拟。

他心荡神驰,顾不得是在大街上,飞快地在沈雁清的脸颊啄了口。

老夫妇哎哟地捂住眼睛,乐呵呵笑道:“不害臊,不害臊.....”

这是纪榛和沈雁清为数不多尚算和睦的回忆,如今回想起来他不由自主地眉开眼笑,可是笑过之后就是苦涩。

江南的山水怡人,让沈雁清多了分柔情,可回到风起云涌的京都,一切如旧。

原来戴了彩绳也不能甜甜蜜蜜,再多的祝福语到了他和沈雁清身上皆是虚无。

院外有脚步声传来。

纪榛回神,将彩绳和沈家的传家玉石一并戴到手腕,揉揉自己的脸走到房门口。

不远处两道身影缓缓行来,一深一浅的黛蓝色官服,正是沈雁清和易执。两人正说着话,不知易执提到什么,沈雁清竟然面带笑意,甚至摇了摇头,是有些莫可奈何却又纵容的神情。

纪榛定定盯着沈雁清唇角的笑容,一颗心被揉了又揉,怎么都抚不平。

沈雁清从未对他这么笑过,他当真就比不上易执吗?

“我就说纪榛喜欢你喜欢得要了命,这都三年了,你沈大人就是铁石心肠,就一点不动心?”

“他把我当假想敌,上回见了我那小脸鼓得,真是有趣极了。”

“今日肯定又不给我好脸色看......”

易执喋喋不休说着,沈雁清还未让他住嘴,抬眼先见到了房门前的纪榛,慢慢地将笑容隐去。

这举动落在听不到谈话内容的纪榛眼里那可真是万箭穿心。

他本应该迎上去,可双腿却像灌了铁似的怎么都挪不动,垂在身侧的双臂更有如千斤重。特别是专程戴上的粉玉和彩绳,愈发显得他做这些有多么可笑。

但纪榛还是不想在情敌面前露出黯然神伤之态,他掐一掐自己的掌心,强打精神挤出个笑,“饭菜都热好了,快进来吧。”

易执的官帽拿在手上,笑说:“有劳嫂嫂。”

一声嫂嫂叫得纪榛方才的不悦消退大半,微微红了脸。只是触及沈雁清淡漠的神情,又不禁想起沈雁清对他和易执态度的差别,情绪起伏不定,甚至忘记唤沈雁清上桌。

易执幽默风趣,多无聊的事情在他嘴里说出来都妙趣横生。

谈起紫云楼一事,他亦赞同纪榛的见解,并道:“那些人太迂腐,自以为读了两本圣贤书就堪比先贤,你别太放在心上。”

纪榛本想和易执显摆手上之物,可平心而论,易执为人正道又坦荡,他反而觉得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于是悄悄将衣袖往下拉了点遮住粉玉和彩绳,朝易执感激地笑了笑。

一顿饭吃得很是和睦。

沈雁清奉行“食不言、寝不语”之准则,只是安静用膳,不和纪榛搭腔。

纪榛送二人出院门,他想和沈雁清说说话,可对方已然和易执边走边议论起公务,只好讪讪地将话咽了下去,目送两人离开。他心里打翻了醋坛子,酸得他眼睛都在冒热气。

手腕上之物在日花下闪烁着微光,似也在嘲笑他自取其辱。

纪榛咬牙,沈雁清有至交好友,他亦有蓝颜知己,有什么了不得的?

他扬声,“吉安,备车。”

行至院外的易执听到纪榛要外出,好事地往后看了眼。

沈雁清问:“你与林家小姐如何了?”

易执收回目光,笑容满面,“该是年尾下聘,届时带着纪榛一块儿来喝喜酒。”

“好。”

作者有话说:

榛榛(泪眼汪汪):我最怕暴虐成性之人了。

沈大人(藏起狠戾不仁的尾巴):嗯,幸好我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