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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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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水榭,陈卿沄见妹妹满脸纠结,以袖掩唇笑了:“久别重逢,瞧晏长公子都乱了心弦呢。不过那晏家郎君当真是俊朗风雅,阿姒舍得把他忘了?”

“阿姐忘了,我数月前被贼人掳走后,记忆都没了,哪还记得什么晏氏长公子。”阿姒揽镜自照,摇摇头,“难怪女子都爱点妆,我不过是添了颗痣,换了个发式,便与平时有着微妙的不同,只怕族叔和婶母们都困惑呢。”

提到此事,陈卿沄凝眉:“你素来与世无争,我实在想不通,谁要害你?”

阿姒亦猜不出,此前她曾同阿姐说起坠崖经过,及交代郑五带走她的那位婢女。

姐妹二人猜测,要么主使之人只想害姜四娘,担心阿姒察觉,索性不让她回来;要么,他们原本想害的就是她。

而那位婢女身后的人不知出于怜悯还是其他缘故,这才想过留她一命。

可若铁了心救她,就不会把她的性命随意托付给陌生人。那人究竟是谁,对她的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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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为何如此矛盾?

姐妹俩一合计,为了便于查得真相,不如先把找到阿姒的消息压下来,待阿姒身子彻底恢复后再让她回到族中。

今日此事总算落定。

陈卿沄拥住了阿姒:“阿姒……你终于回来了。幸好,当初他们要我顶替你身份时,我坚持更名,未用阿姒的名字,如今阿姒还能保有自己的名字,真好……”

阿姒红了眼圈。

她的阿姐,本名是卿瑶,如今因为不得已的缘故,只能被人唤为陈妃,名字也改作了陈卿沄。

她抱紧阿姐,额头在她肩上轻蹭:“阿姐,我回来了。往后你不再是一个人了,有什么苦,我陪你担。”

陈卿沄眉眼弯弯,哄孩子似的:“傻瓜,你回来了,我们便是苦尽甘来。往后我们都别再吃苦,好不好?”

阿姒含着泪,郑重点头。

姐妹二人正笑中带泪地说着,侍婢入内通传,陈仆射请见。

陈妃懒道:“让叔父进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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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仲敬入了水榭,看到阿姒竟错愕得说不上话,神色复杂,俄而颤声道:“孩子……你是阿姒,真是阿姒!”

对这位虽有点狡侩心思,但历来懦弱没有主心骨的二叔,阿姒虽没多少敬佩,亦讨厌起来。

更因尚有怀疑而亲近不起来。

好在她“失忆”了。

阿姒睁大眼,讷讷看他,又茫然转向姐姐:“阿姐,这是……?”

陈妃噗嗤笑了:“傻孩子,这是二叔啊,是爹爹的亲弟弟。”

她又转过来对陈仲敬解释:“侄女一直不愿相信阿姒不在人世,时常派人持阿姒画像在南阳和颍川那一带寻人,不料竟真寻到了人。可惜阿姒伤到脑子,前尘往事尽忘,不过能回来便好。”

陈仲敬愣了半晌。阿姒不是在建康就被晏三爷擅自做主劫走了?怎会到了南阳还被陈妃的人寻到?

陈妃说阿姒失忆,可当初她坠崖后分明跟晏书珩有了牵扯,然而今日阿姒却似乎不认得晏书珩。

难道是在被掳走后才失忆?

陈仲敬不好判定失忆是确有其事还是因忌惮而隐瞒,只连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孩子,随二叔回家吧,见见你的哥哥姐姐和三叔三婶们……”

陈卿沄无奈一笑:“阿姒现在怕生得很,对我都还怯生生的,不若再等等,好歹先让她和我再熟悉熟悉。”

“娘娘说得对,是该先适应适应,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改日我在府里设个家宴,届时一道团聚。”

几人又寒暄几句,陈仲敬便告辞了,走出水榭,陈仲敬眉头锁紧。

这个侄女当初虽不争不抢,性情虽柔弱但也我行我素,且九郎说过,她可是曾把殷氏子弟和晏书珩都耍了一道,哪像现在这般胆怯?但无论失忆与否,结合陈妃不冷不热的态度,思来想去,陈仲敬只想到一个缘由——

当初阿姒走丢后,陈妃本就怨族中没照顾好阿姒。说不定所谓的被劫走,是晏书珩监守自盗,把阿姒送到陈妃那里,借阿姒离间陈妃和陈家人!

这才使得陈妃和阿姒团聚后,竟不同族中说一声,还像护着眼珠子般把她留在水云苑。

陈仲敬决定稍后让九郎去试探。

水榭之外,笙歌正盛。

没一会,皇帝回来了,对阿姒道:“阿姒妹妹,你失忆前认识的一位故友邀你在清竹林见面。”

阿姒朝皇帝行过礼,贯彻她“失忆”的作风:“陛下,那人是谁啊?”

皇帝勾了勾唇角。

“是陈九郎。”

陈卿沄适时道:“是适才那位二叔的独子,阿姒的堂兄,你从前和他颇要好。”

阿姒本不想见,但想到或许能陈九郎这厮口中套话,便去了。

她还未出门,皇帝便旁若无人拥住阿姐,颇委屈道:“阿姐设的宴,自己却跑了,朕一个九五之尊,竟要陪客。”

陈妃依旧不冷不热的。

陛下对阿姐的情意,似有些偏执。一个磨人,一个冷淡。

这叫阿姒想起某个人,她步子一乱,踏着曲桥上的落花离去。

竹林就在水榭后方。

刚入竹林,一阵风吹来,竹枝晃动,透过时隐时现的间隙,阿姒看到身穿蓝色锦袍的陈九郎身侧,还有位白衣青年。

一个英姿飒爽似挺立竹枝,一个清雅和煦似随风轻摇的竹叶,立在一起赏心悦目,可阿姒目光却淡了。

那是她眼下最不待见的两人。

尤其白衣裳的那个。

他侧对着阿姒,垂着眸若有所思,修长手指正把玩着一片竹叶。

强压数月的记忆眼看着就要破土而出,阿姒暗觉不妙。

她脚下顿住,打算爽约。

正要趁他未发觉时离去,白衣青年却似有所察觉,缓缓转身,猝不及防,阿姒被他的目光网住了。

那眼底蕴着无限爱怜。

青年像对待许久不见的故友,定定看了她须臾,旋即莞尔,薄唇缱绻张合,无声说了句话。

阿姒读懂了,顿如千万蚁虫钻入脚下,爬过身上,头皮都发麻。

他说的是——

“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