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你疯了吗(1 / 2)
回过神花焰才意识到, 他可能只是说想见她,未必真就能见到,然而没想到几日后她再次收到陆承杀的回音, 他居然报了一个日期和地点。
是当真要跟她见面。
花焰恍惚了好一会, 觉得分外不真切——他真的找到机会下山和她见面了!
晚上花焰根本没睡着,滚来滚去, 兴奋劲始终下不去。
约定的地点是离停剑山庄不远的一座小城的客栈里。
花焰为了能更早收到陆承杀的回音, 本就离停剑山庄不远,此去更是提前一天便到了。
她精挑细选了好几条裙子,选了条最应季衬她肤色的,那间客栈里栽有桃树,早春已有朵朵粉嫩桃花在枝头绽放, 似为整个小城染上一抹艳色。花焰想了想, 又特地买了一套桃花的耳坠和钗子, 胭脂也选了桃花色的, 在唇上轻轻点好, 最后小心翼翼地把陆承杀送给她的那只黑木簪子插在鬓边。
其实不太般配,但花焰也没打算换。
客栈后头是住宿, 前面是个茶馆,二楼有雅座。花焰不知道陆承杀什么时候来,便在二楼定了个雅座, 不过不愧是停剑山庄附近, 周围佩剑会武的倒是不少, 一直有人来来往往。
花焰因为怕脸太招摇,斗笠又太明显,此次出来戴了张易容面具,准备等见到陆承杀再揭掉。
她一早就坐在雅座等着, 目不转睛盯着楼下客栈入口。
花焰从没觉得自己耐心如此好过。
她已经等了一个多月了,除去迷谷镇那不到一日的相处,前后加起来都有小半年了。
小时候她总是很急,干什么都很焦躁,没有耐心,恨不得想到什么就去做,她娘难得夸羽曳,说你要是向羽曳那小子学学他的耐心就好了。
花焰心道,娘,你看我现在多耐心啊。
从一开始的漫长,到逐渐习惯,耐心被一点点磨长,清醒意识到他确实不可能一直陪在她身边。
甚至有那么一段时间,花焰还曾想过,如果自己不是生在魔教就好了,那就可以光明正大地去找他了……可这样想,又未免有些没良心,她从小长大的地方其实待她不错,比停剑山庄待陆承杀可好多了,她不该太贪得无厌。
就这么胡思乱想着,等到接近日落时分,她终于看到那一抹玄色的身影,花焰的心口几乎一瞬揪紧。
太久未见,花焰有刹那几乎以为是幻觉,陆承杀还是黑衣黑发,长发高束,藏蓝发带飘在他脑后,背后负长剑,冷着一张没有表情的脸。
花焰想判断他身上到底有没有受伤,但发现他这个人除非是重伤,其他的伤从外表根本看不出来,不过这样至少证明他没有被他外公打个半死,想想,她又觉得有一丝安慰。
陆承杀迈步进客栈,视线略一扫,便看到了花焰头上的簪子,陆承杀脚步顿了顿,便拐上了二楼。
只是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花焰总觉得他好像没那么高兴。
不过,他们俩现在这个状况,不高兴也是正常的,花焰撇撇嘴想。
转瞬,陆承杀已走到了花焰面前,她把他引进里间,才揭掉脸上的易容面具,转头便想去抱陆承杀,不料陆承杀却忽然退了一步,视线低下,并不看她,垂立的双手握拳。
花焰见状,也身体一僵,升起一股不详预感。
果然,陆承杀开口道:“我们……不要再见了。”他说得磕磕绊绊,分外艰难。
明知他肯定是有苦衷。
花焰心里还是突然空了一下。
她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可刹那间大脑空白,像失去了语言能力,过了一会,花焰才听见自己的声音道:“……是你自己的意思么?不是他们强迫你的么?”
陆承杀迟疑了一会,缓缓点了一下头。
花焰揪着自己的衣襟,按了一下心口,语气尽量轻快道:“好啊,我知道了。”
其实没关系的,比起见他,花焰这段时间更担心他是不是被罚得很惨。
他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她放走,白聿江还听到了他们的话,就算没传开,他外公肯定也已经知道了,陆承杀这段时间一定很辛苦。
他后背的惨状花焰还历历在目,不知道他这次怎么样了。
是她把他害惨了,如果以后不再见面,陆承杀可以不用再被牵连,回去做他的陆大侠,那也挺好的。
——可她还是好难受啊。
花焰也退了一步,忍不住张口呼吸,心绞痛得要命。
“能不能……”她轻声说,“最后再亲我一下?”
陆承杀终于抬起头,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是和花焰一模一样的痛苦,花焰从没见过陆承杀的眸子如此,她怔了怔,正要开口。
就在此时,雅座四周的墙壁仿佛纸糊的一样骤然被击碎,有八个人从四面八方而来,都身量仿佛,拿着剑,手势动作具是一样的,看衣着有小二有客人有小贩,各类贩夫走卒,显然是一早便潜伏在这里的。
八人将花焰团团围住,长剑森然,更糟糕的是,外面似乎还有其他的敌人,而且武功看起来都不弱。
花焰愣住。
她下意识看向陆承杀,没想到陆承杀却露出了比她还要惊讶的表情。
他急声道:“外公答应,只要我不再见她,便不杀她。”
那八人领头的目露凶光冷道:“我们可没听说过,只知道今晚这妖女定要死在这里。外面还有其他门派的人在,庄主的意思是最好你亲手杀了她,如果你实在做不到,那就我们代劳。”
陆承杀从迷谷镇回来时,已预料到外公会大发雷霆。
他不知悔改,他明知故犯,他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后悔。
一到静心堂里,陆镇行便厉声问他:“白崖峰的人说的情况可属实?你当真还与那魔教妖女有所勾连?”
陆承杀无言。
陆镇行怒道:“我让你说话!”
陆承杀只得答道:“是。”
陆镇行怒极一掌便将他拍飞,陆承杀没做任何抵挡,撞在墙上,口中腥甜,肺腑俱痛。
“是我上次罚你罚的太轻了?还是这三个月仍未让你看明白那魔教鬼蜮小人使计接近你,不过是为了毁了你的剑道?我明明告诉过你,魔教之人的话,一个字都不能信!”
陆承杀将腥甜咽下,勉力站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听我的话?你为什么见到她不杀了她?你在顾忌什么?又为什么下不了手?她不过是个该死的魔教妖人!在你眼中应当和死人没有任何区别!我似乎没教过你对女子手软,也没教过你醉心温柔乡,我教了你二十年,让你心无旁骛磨炼你的剑道,你却连个魔教女子都抵挡不了!”
陆镇行越说声音越厉越急。
陆承杀无法辩驳。
“去杀了她。提着她的项上人头回来,我便当做此事没有发生过,也能给白崖峰一个交代。”
陆承杀蓦然抬起头。
陆镇行冷喝道:“别告诉我,你连这都做不到!”
静心堂里噤若寒蝉。
良久,陆承杀道:“……我做不到。”
“好,很好。”陆镇行怒极反笑道,“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