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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9章 命运之玄(2 / 2)

又对阮慈道,“大老爷也说起此事,按说一般能领悟道韵,都是洞天真人,自有办法遮掩内景天地,如今慈小姐只能仰仗天命云子,而楚真人又隐于虚实之间,只怕天命棋盘威能也有所削弱,若是慈小姐有什么不便,但说无妨。真人此番也令我携来些表礼,对慈小姐修行想来有些裨益,已经交给贵属了。”

金丹期中,提拔修为的宝材便不如筑基期那样易得了,因金丹以上,修士吐纳的都是灵炁,并无不同,而筑基期以下所用灵气,纯度较灵炁低了许多,十分易得,像那样能够填补一阶法力的丹药,对洞天真人来说,所耗费的也不是灵气,而是因果、气运等莫名之物。若是弟子本人气运足够旺盛,洞天真人一指点去,只怕便可将筑基初期弟子直接催化到大圆满,只是这般揠苗助长,最终妨害的还是弟子道途,因此不行此事,最多也就赠予一、二枚丸药而已,阮容在短短四百年间便筑基九层圆满,想来除了一些或许存在的杂修手段之外,这般丹药也没有少服。

琳姬既然这么说,可见秋真人所赠极厚,阮慈忙逊谢道,“未曾有丝毫回报,倒叫真人一再费心了。”

琳姬笑道,“多少人现在想送还送不进来呢,慈小姐身系周天气运,注定席卷风云,此时不过时日尚浅,且还看不出什么。大老爷能在道途初始便与慈小姐有过来往,已是十足机缘。若是慈小姐有甚么难处,只管朝我们长耀宝光天开口便是。待几位真人出关,千万再来坐坐。”

到底修为不同,虽是示好,但也不会全然不顾身份体统,阮慈心领神会,也道,“等恩娘回来,也令她来我这里玩。”

她虽不是什么虚荣自满的性子,但原本以为秋真人会有所焦急不满,不料却依旧送来重礼,言辞更可说得上是谦卑,有些得意也是人之常情,送走琳姬,犹自笑靥如花,站在树下开心了好一会儿,才对不以为然的王盼盼道,“我知道这也不过是客气话,可听了依旧很舒服。”

王盼盼竟未笑话她,只道,“她说得倒也不假,你筑基十二圆满,成就未来道祖果位,搅动周天风云,就好像是以你为中心的大风卷,这漩涡之大,足以将整个上清门包裹在内,因而门内众人便可以——也应当全数追随于你,这般镇住风眼,大家各得好处。只要你成功拔剑,那么此后门内定不会有人和你做对,此前为难过你的徐真人、欧阳真人,此时应当又是后悔又是庆幸。他们从前和你做对,在这局中自然不能占到极好的位置,但也没有做得太过分,是以终究也还能有一席之地,已是比其余门派更幸运得多了。”

它语气有些酸涩,显然阮慈筑基十二,竟还能圆满,此事并不在王盼盼料中,阮慈不由问道,“盼盼,谢姐姐在南株洲等我,她知道是我么,她究竟知道多少?”

王盼盼今日是一只白猫儿,此时扭头看了她一会,瞳仁蓝幽幽的,像是北冥洲上空漂流的冥火,片刻之后,竟未推诿,而是摇头道,“并不知道是你,但曾得大能开示,知道她所寻之人当会出现在那百年之间,在那洲陆之上。”

又轻声说道,“她只怕是琅嬛周天万年来最出色的人物,气运集于一身,任谁都以为她便是那枚破局之子,也是据此布局筹谋。只是如今看来,原来连她也不过是个引子,引出的是你这样宇宙之中独一无二的人物。因果气运之变,命运之玄,便是道祖也难以参透,更何况是道祖之下呢?”

阮慈渡劫都渡了七十多年,王盼盼此时自然已将所有惊讶消化,但凡是中央洲陆修士,性情都是坚韧无比,它也并不因此感伤抱怨,只是低声道,“此局究竟会如何终了,今日周天之内,只怕已是无人能够看个分明了。”

谢燕还受人指点,提前七百年便开始自己的布局,终于破空而去,她心中一定有一个完整的计划,能通向所求的结果,但这样横跨宇宙虚空,不知要过多少万年的对局,万无可能在事前将所有细节都一一算到。若是阮慈才是真正的气运之子,谢燕还甚至有可能不能回返,但只要最终阮慈能为她完成夙愿,那么也就不算是大败亏输。

阮慈已旁敲侧击,打听过楚真人遗言,知道他是欣然陨落,便明白林掌门、楚真人乃至王盼盼等人,追随谢燕还自然并非是对她有什么深情厚谊,只是志同道合而已,若她比谢燕还做得更好,这些人也自然都会襄助于她,王盼盼不再将她当小孩或是棋子看待,开始逐渐将隐秘诉说,便是最好的例子。只是有些事王盼盼自己或者都不清楚,又或者时机未至,或者难以启齿,便点头道,“只盼殊途同归,谢姐姐和你能得偿——”

话犹未已,王盼盼忽地又探出一只猫爪,封住阮慈嘴唇,微怒道,“你现在已是未来道祖,虽不说次次灵验,但也许就言出法随、一语成谶了呢?就算你只是随口说说,焉知你的敌人会不会就以这句话为凭借,对你不利?顺修至此,真是不知检点,不明因果之重,我得偿心愿也就罢了,你又知道谢燕还的心愿究竟是什么?倘若她的心愿对你那恩师不利,你站在哪一边呢?”

阮慈不料王盼盼竟说出这样的话来,不由暗惊,心道,“怎会,最多是道不同不相为谋,难道谢姐姐竟还要图谋恩师什么?而盼盼明知如此,竟还和她联手?这、这……”

旋即又想起北冥洲中,残魂所言,一字一句皆是愧疚,却并无后悔,那句‘我没有做错,也从不后悔,但想起师父,心中便很疼痛’,心中大起惊疑,对王真人又陡然生出一股怜意,毫不考虑地道,“且不论甚么恩怨因果,我心中欢喜恩师,比欢喜谢姐姐更多,我自然要站在他这边。”

王盼盼舔了舔爪子,凝视她许久,猫眼中晶光莹然,点头道,“你倒是对他好。”

它站起身大大地伸了个懒腰,似是对这些沉重话题失去兴趣,又不经意地道,“说来,那姓何的失踪之后,你府里人事有些凌乱,可有人和你说过,你在南株洲结交的那两个剑修,几年前曾登门送上拜帖,那董双成已然结丹,桓长元还差了一口气,因缘际会,偶然来到中央洲,却是有些立足不住,前来寻你要讨个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