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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2 / 2)

在旅店又休养了两天,他们才坐上回塞勒姆的火车。

薇拉还是不能直视她的三个半仆从。看到他们,就想到了牙齿缝上的血肉.丝。

三个仆从倒是一个个心情很好,他们被霍尔催眠了记忆,忘记了那段可怕的经历。他们经历的那件事,是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的。否则一定会被顺藤摸瓜找到薇拉身上。

他们离开后,光明神殿派去了大天使。只要看一眼,就知道小镇曾被一种特殊的力量复苏过。不管米斯特汀能不能认出这种力量来自于谁。反正他不能冒这个险。任何与阿蜜莉娅有关联的事情,他都不希望被联想到薇拉头上。

就当是为了保护他唯一的信徒吧。

至于那个被吃掉的仆人山姆。为了让他有合理的理由消失,霍尔用野猫临时做了一个替身。等回到塞勒姆就找借口辞掉他。然后放掉那只可怜的小野猫。

事实上根本不用他来找借口。因为野猫替身自打回了塞勒姆就被两位管家看不惯。它总是会在薇拉用餐的时候站在旁边流口水。有一次看到了鱼连霍尔都控制不住它,管家们就眼睁睁看着它扑到了餐桌,蹲在上面捧着鱼大嚼特嚼。

所以,“山姆”就这么消失了。

薇拉事后打听了山姆的家人,想偷偷送一些财物过去。结果山姆没有家人,他从小就生长在救济院。如今,薇拉想给他弄座好点的墓都办不到。因为山姆早就进了他同僚的肚子里。

至于那三个仆人,虽然见着他们仍有阴影。但是这件事终究不是他们的错。真正的罪人,是教唆肉团怪给它神格的那个大天使。

会是谁呢?谁会冒着被光明神发现的危险做这样的事?而且,他的目的是好还是坏呢?

薇拉想不通这个,霍尔让她暂时放下这个疑惑。只要对方有目的,就一定会再次出来。现在,他们该谈谈契约的事情了。

“又要续约?”

“又?”霍尔抱着手臂有些好笑地看着一脸不情愿的少女。

“其实就是不签约,我也会帮着大人找神格的。”薇拉企图扯皮。签订契约这种事,时间长了实在让人担心。感觉就像被绑住了手脚。

“还是契约让人放心。”霍尔笑着说,“而且,五万金……”

“啊,好啦好啦。我跟你续约。”想起欠霍尔的那笔钱,她立刻妥协。

七芒星闪耀过后,霍尔如约签得契约。他满意地站起来望望外面的天色,“你先沐浴,等全部弄完我再过来。”

这是日常的惯例,等薇拉把一切收拾妥当上床睡觉,霍尔才会进来做保镖的活儿。

更主要的是,没有热水管道的年代,洗澡是件非常困难且奢侈的事。

首先想把浴缸装满合适温度的水,得一壶一壶的烧,再由专门的人拎上来,直到装满。浴后还得把水舀出去。再从楼上抬下去。家庭里光养负责沐浴的仆人,就得费一笔不小的花费。

而且为了让浴缸里的水多维持一段时间,还得在盥洗室里点燃壁炉。材薪也是一笔花销。因此,平民家庭洗澡都是只用一个脸盆的水擦擦得了。只有富人家庭才能做到每天晚上舒服的沐浴。

每天他都得等薇拉做完这件重要的事再过来。走出薇拉的房间,他把门帮她关上。就在他转身的一刹那。

整栋房子突然侵入了特别的气息。

神只的气息。

他眸色一下变得阴冷,但是却只能一动不动的待着。甚至连神术的光辉覆盖过来都只能放弃抵抗。

米斯特汀,在这个时候来。被时间定格的时候,他阴鸷地想。

整栋房子的人慢慢被时间定格,薇拉却一点都没有察觉。

看到门被关上,她立刻手臂伸展,垫着脚像跳芭蕾似得,轻盈的来到侧间的盥洗室。那里已经准备好了。光滑的椭圆形浴缸里冒着乳白色的热气,澄净的水面洒满了玫瑰花瓣。

薇拉小心地迈入浴缸,慢慢地滑进去。她一点也不在乎头发会湿,因为一会儿霍尔会用神术帮她把头发吹干。

心情愉悦地往手臂上淋着水,她并没有察觉有人走进房间。唯一异样的是,她觉得水越来越凉,而自己的动作也越来越缓慢。直到慢慢停下来。现在的她处于一个缓慢思考、缓慢行动的状态。最适合询问。

她慢慢停下拨弄花瓣的动作,正对面被热气熏得雾蒙蒙的镜子,已经重新变得清晰无比。

镜子里的少女,栗色的长发像湿漉漉的海藻一般披散在肩头、后背,如同一只艳丽的水妖。只不过碧绿的眸子闪着慢吞吞的光,显得有点呆呆的。

“我来问,你来答。”身旁传来一道清冽如雪的声音。除了这个声音,随之而来的还有强烈地压迫感。这种感觉让她身体止不住地颤粟,对声音的主人充满压制不住的诚服。

这就是神明带来的压制。

米斯特汀淡漠地看着坐在浴缸中的少女。皮囊对他而言,不过是如同其他动物一样的感觉。就像羊羔、像羽鸟,并没有什么特别。好看的皮囊在他眼里,还比不上神国里飞舞的蓝蝶。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当他看见被玫瑰花瓣掩盖的少女时,他的心尖隐隐有了点异样。这点异样是被神格压制绝不可能出现的东西。

恍如月色清冷的神只,第一次对一个普通人类产生了好奇。不对,本来就是好奇,不然他为什么要来呢?

神术的光辉从虚空中洒下,少女周围的空气猛然波动了一下,接着她的过去就像一卷画一样,慢慢展开。

米斯特汀用手指拨动着慢慢地看,非常普通的人生,而且可以说是倒霉透顶。所有人一起嗑松子,只要她拿到的全部都没仁。

只要出门带雨具就永远是艳阳天。不带了反而下期瓢泼大雨。去镇子上做小工,天不亮出门还能迟到。辛苦一天被管事扣钱,回到家邻居告她你家被撬了。

可以说,人生中没有一件亮眼的事。直到她成为男爵夫人。

画面中,薇拉一个人为自己筹谋,一个人窃取鲸鱼之泪,最后一个人只身闯入山洞破坏仪式。所有的一切都没有错。唯有一点……

抛开她倒霉的前半生,进入古堡以后,似乎人生也太过顺利了点。

“谁告诉你鲸鱼之泪的作用?”一个凡人,怎么会知道神术的知识?

“我从书里面看的。”薇拉非常缓慢地一个字一个字地回答。

被神的气息覆盖,没有人能讲出假话。米斯特汀一点也不怀疑得到的答案。

“为什么你会怀疑你的丈夫?”

“我有次听到了他跟死亡之鼠的人说话。”

“从查理斯家里做客的第二天,为什么你会匆忙出门?身边那个人是谁?”他不会忘记,投过去视线的时候,只能看见一片黑暗听到火车的响动。只有半神级别可以做到这种事情。

“我和我的保镖。他一直保护我。那天意外从别的渠道,得到死亡之鼠要刺杀我的消息。所以才会匆忙离开塞勒姆。”

毫无破绽,完美的答案。除了不能解释索菲亚为什么拥有一样的过去,似乎这个少女完全没有问题了。

但是米斯特汀知道,越完美的答案,往往越是在掩饰秘密。

因为神术的干扰,浴缸里的水已经很凉了。薇拉抱着肩膀瑟瑟发着抖。

米斯特汀突然感到了一点点抱歉。这也是在他神生中从未出现过的事情。他轻轻抬了抬手,冰冷的的水重新变得温暖。少女的身体也慢慢平和下来,不再打颤。冻得惨白的嘴唇也恢复成嫣红花瓣一样的色泽。

室内气温渐渐上来了,镜子重新变得模糊。少女碧绿的眸子染上一层氤氲的水汽。

米斯特汀的目光无意识的下移,从她白嫩的颈脖与锁骨移到圆润的肩膀。栗色的长发遮盖了部分春光,在水与花瓣的映衬下若隐若现地诱人深入。

米斯特汀垂下眼帘,遮掩住一样的眸光。第二次了。他第二次对同一个人产生了奇怪的错觉。那种错觉就像他看到的人类经常产生的情绪一样。

那种情绪,叫**。

当神术从整栋房子里消失。所有的人同时恢复了知觉。但是他们丝毫不知道时间曾经凝固过。依旧按部就班地做着手里的活计。

站在门外的霍尔冷凝着神色推开薇拉卧室的房门。走到盥洗室的门口他顿了一下。

但是下一秒听到里面传来的啜泣声,他毫不犹豫地就拉开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