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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宫不用你们管,你们从来不管我的死活,这会儿献个什么殷勤……咳咳……咳……”
“娘娘,太医说了,您不易情绪激动。”
“情绪激动又怎样……晚了,早就晚了……咳咳……你走,不用你来看我,把我仍在景州不闻不问那么久,如今来献个什么殷勤……”
“芊芊……”
“都怕成这样了,还来干什么?赶紧回去吧,免得被过了病……”
承恩伯夫人这才意会过来女儿为何如此反应大,抖着手想把脸上的布拽下来,却又缩回了手。
她凄厉哭道:“为娘的不是嫌弃你,真的不是。当时听闻你病了,娘就想进宫来看你的,可是你爹他不让……痨病过人,我们问过很多大夫了……娘也无法,家里还有那么大一家子人,总不能……”
皇后早已是泪流满面,她佝偻的靠着彩莲身上,单薄的身子瘦得令人心悸。脱下了繁重的皇后冠服,才看的出她如今的身体状态,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还算圆润的景王妃,瘦得仿若骷髅般。
“你走吧,别来了……我自己的身子我知道,别让爹费心了……”
“可——”
“彩莲,本宫累了,送他们出去。”
“是。”
彩莲小心翼翼把皇后放入被褥里,转身面对承恩伯夫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并低声说道:“夫人,娘娘如今的身子实在经不起折腾了,你们先走吧。”
“芊芊,还是让大夫看看吧,求求你了,我的女儿啊……”承恩伯夫人捂着脸,哭得泣不成声。
床榻那里传来一个虚无缥缈的声音,“是不是,不看你们就不会死心?”
“芊芊——”
“好,给你们看……咳咳……彩莲,让那大夫过来。”
那大夫上了前,小心翼翼在被垫了帕子上的细腕上扶脉。片刻之后,他转头看了承恩伯夫人一眼,叹了一口气。
承恩伯夫人顿时痛哭失声。
“滚,让他们走,都滚……”
榻上的皇后挣扎着把枕头往下砸,彩莲赶忙扶着哭得浑身瘫软的承恩伯夫人往外走去。
皇后剧烈的喘着气,红着眼睛瞪着眼前这个空旷下来的寝殿,过了良久,才轰然倒在榻上。
果然还是这样,不是吗?
这几日她已经受够了无数太医过来一个个看诊,一个摇头叹息,将她好不容易升起的希望一次次摧毁殆尽。
其实早在景州那时就有端倪了,那时她咳狠了会咳些血丝出来,胡良医曾与她说过,她必须平心静,少思少虑,用心调养,要不然日后很可能会成痨病。
可是——
怎么能少思少虑呢?怎么能呢?
她做不到啊,身在这种环境,摊上那样一个夫君,身边还有那样一个碍眼的贱人与那贱人生的几个贱坯子,她该如何才能少思少虑呢?
现在终于好了,终于,可以什么都不用在想……
反正,她也快死了,想什么都无用了……
至于萧家,反正他们从来没把她放在眼里过,没了这个皇后想必他们也不会觉得有什么……
真好,终于可以什么都不用想了。
***
承恩伯夫人带回来的消息,让整个萧家都沉默了。
靖国公府是以军功建府,只是不是这代的靖国公,而是之前的第一代靖国公。当年靖国公跟着太/祖打天下,太/祖称帝,有功者按着功劳不同各赐爵位,萧家第一代家主便被封了靖国公。
大熙的异姓爵位并不是世袭罔替,而是五代而斩。截止至今,靖国公已经传承第四代了。
换着之前,这种事萧家是不放在心上的,他们是后族,是太子外家。随便请个恩典,说不定就能被赐丹书铁券,换个世袭罔替。这并不是做梦,如若太子登基,这种情况是一定会发生,这也是萧家一直努力的方向。
可惜的是太子身亡,太子的子嗣也没有被选为继位者。原本能出一位太后娘娘的,又被先帝临终前坑了一把。所以现今皇后的这个位置,对靖国公府来说,真没皇后本人想得那般不值钱。
怎么可能不重要呢?只是重要的不是那个人,而是那个位置,是萧家还有一位皇后。
这是一种象征意义,代表着萧家是后族,代表着萧家还有无限可能。
可如果没有皇后,萧家还是后族吗?还会有那些无限可能吗?
也许此时还看不出来,但若干年后,五代而斩的靖国公府就会像京中其他勋贵人家一样,逐渐衰退直至沉没在历史长河之中,再也不会被人忆起。
一个患有恶疾的皇后,没死也跟死了差不多了吧,尤其又是那种恶疾。
萧家还会有未来,还会有出路吗?这个问题真的需要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