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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杨师侄,你能不能注意点你的日常行为。最近如果你不介意的话,离那些弟子远一些。你和清儿的事呢,咱们需要从长计议。等你远了这边关系,我认你做个义妹,你看如何?”

望月怔了一怔,慢慢抬起眼,看对面的沈清风。

沈清风已入中年,长子死在魔教人手中,如今膝下,只有一个嫁出去的女儿。说他把杨清当儿子看,也大抵如此了。这种古板的人,要么把杨清一刀切,要么为了维护杨清,选择姑娘牺牲。

反正这世上,每每遇到这种事,牺牲的那个人,总是姑娘家的。

望月看多了这种事,她看惯了白道这些人自诩正义、然每每出事、就总是把问题推给无关紧要的那一方。说着为顾大局、牺牲小我,却从来不问被牺牲的那一方,到底愿意不愿意。

世人常说,他们魔教人,都是自我的,自私的。总是想着自己,从不考虑别人,从不想大局如何。

她做圣女的时候,也头疼过圣教的教徒,从来都是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考虑圣教的利益。她也恼这些人,但也只是恼一恼而已。圣教的风格,本来就是一个个自我。一个个自我,才形成了强大无比、对正道威胁很大的圣教。

望月不认同白道许多价值观。道不同,不相为谋。

但是在这一刻、这一刻——望月心中动了一下。

她痴痴地看着沈长老:沈长老跟她说这些话,竟不是打算牺牲她吗?不光不牺牲她,还有成全她的意思?

云门的人。

云门的行事风格。

难怪,能养出让她喜欢的杨清啊。

云门的小辈们很可爱,长老们,原来也很可爱。

如释重负。

真是喜欢杨清的娘家人啊。

沈长老等了半天,忐忑不安地没有等到回答。他鼓起勇气去看,竟看到少女在兀自发笑。眸子温柔,笑意浅浅,深情无比地看着自己……沈长老被看得一阵恶寒。

听少女整个人都好像轻松了一般,笑道,“长老,不必这么麻烦。最近一段时间,我是要下山的。也许等我回来,世界已经变了呢?”

沈长老一愣,“你为什么要下山?啊!”他想起了上次议会,掌门跟诸位长老商量的事,恍然大悟后,又怒了起来,“杨清!负责办此事的人,就是杨清!定是他批准,你才能下山的。”

望月:“……”

总觉得沈长老又误会了什么。

她想解释,然沈长老已经起身,不听她的解释,带着一腔怒意出门了,“杨师侄,你放心,此事,我身为刑堂长老,定会给你一个交代。就算杨清他是长老,也别妄想欺辱小辈弟子到这般地步!杨师侄不必相送,我自不会让你含恨离去!”

望月:“哎!沈长老,我没有……”我没有含恨啊。

她追出门,然沈长老武功太高,之前在屋子里都是克制着的,一出了门,到了院子里,就纵功而走,几下就消失在望月眼中,让她追也追不上。

望月:……

忧愁:觉得清哥哥要倒霉了怎么办?

给沈长老再添把火的,是沈长老去了药膳司,找某位长老,提出自己手指上沾着的药汁残渣。之前在望月那里,他伸指揩了揩药汁,之后手一直藏在袖中,为的就是这个时候。这里本来只有两名药童在煮药,见沈长老过来,很快请了一位女长老出来。

这位长老帮沈长老提出了他指甲里的药渣,经分析后,满目惊艳,“这药方谁配的?我都没想到这几种药,还能这么配啊。到底是哪方大能配出的药?师兄,你从哪里请到的神医?他在哪里?我能见他……”

“师妹!”沈长老一字一句,“你只要告诉我,这药是做什么的就行了!”

“额,好吧,”看沈长老很不好惹的样子,看药的长老很快屈服,“就是给女性用的补药而已,是有好处的,不伤身。补阴气,活气血,保胎良药啊。”八卦问,“师兄,师嫂怀了?”

“……不是,”沈长老忍着火,细问,“所以是保胎,不是打胎?”

“啊,其实这药就是女性都能用的。也不一定是保胎,平常姑娘气血弱,也能用……”

这些沈长老都没有听进去,他认准了不是打胎,就是保胎。不管是哪一个,都不可原谅。寻常姑娘也能用?笑话,哪家姑娘闲的没事用这种药?必然是身体有损,才用的。为什么身体会有损呢?那当然要问他那个好师弟了!

……

灯火下,院中冷冷清清,盖因沈长老关了杨清紧闭,这几日,除了苏铭进进出出地交付任务、给师父送饭,其他人,都没有进过杨清的院子。

窗半开,青年坐在窗下,提笔写字。

孤月中天,晕着屋中的灯火色,又清又暖,流光连转。低头抬头间,便是浮生三千宴,美玉无双,风流端和。

杨清慢悠悠写字间,听到一点动静。他不紧不慢地将正写着的一张纸,压在了纸张最下方。摆到最上面的,便是另一张写了一半的纸。沈长老破门而入时,他正好提笔,接着纸上一半的字迹,往下写。

沈长老冷着脸,“你在干什么?”

杨清起身,向他行了一礼,平静答,“在写师兄要我写的‘告罪书’啊。”他温温和和,态度很容易让人生好感,“师兄要我写一万字,我已经写了两千字了。”

然平时容易让人生好感的人,这一次,却没有让沈长老生出好感。沈长老反而更生气,“才一万字,哪够你写的?!把门规给我抄十遍!”

杨清沉默:“……”

云门的门规,特别特别的厚。

他想了想,说,“好吧。”

沈长老现在看他怎么都不顺眼,他说“好吧”,沈长老都能挑出刺,大咧咧往桌前一坐,吼这个师弟道,“你还挺迟疑,觉得委屈了?你也不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事!要是闹到掌门那里,他们都为你伤心。你就没想想这些吗?”

杨清无奈,给沈长老倒茶后,擦把被溅了一脸的唾沫星子。沈长老激动地对他训斥,他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只能乖乖听着,等对方火气下去。他现在也觉得挺可笑的:当时,怎么就被望月哄过去了?还被沈长老抓个正着。

这绝不是他和望月的事,被长辈发现的最好时机。

但是已经被发现了。

只能想办法补救了。

杨清等着沈长老骂完他后,跟对方认错,并求对方不要说出去,自己会解决此事。然沈长老滔滔不绝,杨清沉默听着,根本插不进话。他很少打断别人说话,他自己说话也慢,反正只能听人说,自己开不了口。

沈长老骂完了一方面,杨清以为结束了,正要开口,沈长老又捡着另一方面,接着骂了——

“杨清,你实在太过分了。那村姑你既然原想着娶人家,后来怎么就不坚持坚持?掌门说不许,你就服软了?”

沈长老等他回话。

杨清终于有了开口机会,“因为师伯说,她长得跟圣女望月太像了。”

“那又怎么样?!”沈长老提起这个就生气,“她不就是长得跟那谁像一点吗?仔细看,也有点儿不一样嘛,不是那么绝对嘛。”

杨清看他,“……您不是不喜欢圣女望月吗?”

“我当然不喜欢,”沈长老说,“没错,看到跟圣女望月一样的脸,我都不待见。可是你也不能因为我们不待见,就这样行事啊。你把一个姑娘的一生给毁了啊!”

杨清看着沈长老:我怎么毁姑娘的一生了?

他反应是很快的,一边疑惑,一边大脑就飞快转动了,试探地说了一句,“我是曾想娶她,但是你们都不许,都不高兴。我不想闹得大家不愉快。”

“……然后你就把人睡了,仍人去做你的师侄了?因为你不想负责了?”

杨清:“……”

若有所思:师兄生气的方向……好像跟他以为的,有点误差?

他原想着沈清风沈师兄发现他和望月的事后,会斥责他乱-伦之类的,现在,倒是往另一个方向发展了。

沈长老是不喜欢望月的,冲着望月那张脸,沈长老就不可能喜欢望月。杨清甚至觉得,哪怕自己真娶了望月,到了那一天,他的长辈们会屈服,但是也不会喜欢望月。他根本不指望师伯师兄们会像他喜欢望月那样,去发现望月的好。

但是现在,好像因为他,沈长老对望月产生了同情?因为同情,产生了好感?

杨清目中染了笑。

沈长老看到他还笑得出来,一把扫过桌上的杯盏砸到他身上,“你还有脸笑!你说,你是不是睡了人家姑娘,还不想负责任?!所以把人弄成你的师侄了?那个小村姑不懂其中利害关系,你会不懂吗?你会不知道在咱们门派,你是不可能娶你的师侄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

杨清接了茶盏,没有摔个粉碎。他把茶盏重新摆上桌,轻轻笑了笑,顺着沈长老的话往下走,“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混账!”

杨清微笑,“其他她就是个村姑,身份是配不上我的。一开始我对她有点兴趣,后来就没有了。但是她又缠上了我,我没有玩过女人,很好奇,就……像师兄你知道的那样了。”

“……你没想过娶人家?”

“娶什么娶啊,”杨清轻笑,他笑起来,即使不屑,不屑也透着七分韵味,让姑娘家脸红耳赤,“我的前未婚妻,是姚师妹那种级别的。下一个,怎么能是一个村姑呢?我之前没接触过女人,就被她哄骗了过去。后来掌门不让我娶,我冷静下来,也后怕无比。她确实配不上我啊。可我又真的挺喜欢她,做个师侄,偶尔见见面,玩一玩,就挺好的。”

“你、你、你!”沈长老被杨清轻描淡写的话,气得快要吐血,“你做梦!”

杨清擦把脸上的唾沫。

“杨清,你做梦!有我在一日,你就别想欺辱姑娘!我云门,没有你这样的弟子!”沈长老恨恨地看着他,眼睛都被他气得布满了血丝,“你不想负责任?你不想负就不用负?我就算绑着你,也非要你娶了杨师侄不可!”

杨清一脸为难,“师兄……”

“你在这里慢慢反省吧!我告诉你杨清,你别想像外面那些纨绔子弟一样,觉得你长得好,就能随便玩女人。你这辈子,就认着杨师侄一个人吧!你赶再勾搭别的姑娘,我打断你的腿!”

杨清说,“但是她是我的师侄啊。”

沈长老怒吼,“你还想反悔是不是?!这些不用你管!老子不信治不了你这个小兔崽子了!”

沈长老甩门而去。

杨清慢悠悠地晃到窗前,看着沈长老的背影,轻轻笑:沈师兄,真是被他气得不轻啊。

不过这一次,恐怕真的要被关起来了。

厚厚的门规啊……那得写到猴年马月去。

杨清想:不知道望月离山前,自己还能不能见到她一面?

他是能见到的。

沈长老气杨清下山一趟,就学坏了。他伤心了一晚上,第二天重振旗鼓,决定要把杨清掰回来。他绝对不信,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长大后,脾性会偏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杨清不想娶望月?

沈长老非要他娶了不成!别想再跟别的姑娘勾勾搭搭了!

沈长老让人封了杨清的院子,围得铁桶一般,进出都要人通告。掌门说过沈长老太过分了,但杨清还能正常执行自己交下去的任务,掌门也就任他们折腾了。

望月说好了离山的日子,她想下山,沈长老不许,拉着她的手,非要她留下来,言之凿凿,一定会让望月嫁了杨清的。

望月快要哭了:她真的想下山。真的!

她用坦诚的态度,感动了沈长老。沈长老认为她是个好姑娘,定是怕杨清这个师叔为难,才不呆在山上的。然后又怨杨清:这么善解人意的姑娘,你嫌弃个屁啊?!

望月下山前,想见杨清一面。结果远远看一眼,杨清那院落,被围得那么紧,一只苍蝇都进不去吧?

然而她刚表露出了这么一点意思,沈长老就立刻给她制造机会,放行。还劝她——“杨师侄,你莫要对我那个不成器的师弟太包容了。他配不上你,真的。你去见那个臭小子一面也好,让他记得你,对你印象深刻。千万别对他手软!”

望月干笑两声:她包容杨清?呵呵呵。

半夜三更,杨清还坐在桌前写东西。望月翻窗而入,突然推开窗,跳入了他怀中,让他抱个满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