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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月反应多快啊,眼珠都不用转,就立刻答道,“是啊,但是只能跟你一人说,苏师兄。”
苏师兄。
苏铭。
与望月说话的这位云门弟子,竟然是苏铭。
望月满心的不敢相信,不是说苏铭在闭关,不会来品剑大会吗?莫非,江岩离开的事,对云门的打击这么大,连本来说不会来的苏铭,都过来了?
不过不敢相信之余,望月又觉得很开心。遇到熟人,总是好办事些嘛。
而且苏铭是习剑的,性情凛然不可侵……江岩的纠结难舍,在苏铭身上,是完全没有的。苏铭从不纠结,从不怀疑。路萱萱的事在苏铭这里,根本都不值得他千思万想,差点把自己逼得走火入魔。
苏铭回头,与诸位师弟说了些话,就跟随望月和明阳走到了暗处。一到没人的地方,望月就好奇问,“现在山上到底什么情况啊?你不是闭关么,为什么你也来了啊?是不是云门的人,都来了啊?”
“因为江师兄、你,还有云师妹一同失踪。碧落谷的人称你们暗杀了云师妹,反推到碧落谷身上,其心可诛。之前有几名别派弟子,原本声称是路师姐杀了云莹,但许是碧落谷使了手段,她们很快改口,说两人只是产生口角,云师妹被江师兄带走,失踪才是真的。当时围观的云门弟子和茗剑派弟子,碧落谷认为不足以成为证据,因为两个门派,必然是向着自己人。武林盟的人插手,说要查出真相。但首先,就是要云门交出江师兄,茗剑派交出云师妹。现在,大家吵得不可开交。”
望月冷笑一声,碧落谷的人可真是脸皮厚。
苏铭再道,“我原本不会来。只是听说江师兄出了事,门中长老商量后,就让我提前出关了。现在云门弟子这边,是我在负责的。”
望月看着他,眨眨眼,“……你干嘛突然说这么一句?”
苏铭目光平静,“你听不懂我的意思吗?”
望月眨眼又眨眼,与少年对视半天,噗嗤笑出声,又连忙捂嘴,怕被人听到。她当然听出了苏铭的意思——苏铭是说,反正这边是我在管的。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我完全能给你方便。
望月问,“那云门的态度是什么呢?”
“长老们不知道江师兄和你,为什么要带着云师妹失踪。但长老们听了之前弟子的话,认为碧落谷的路师姐,就是杀害云师妹的凶手。长老们在想法子给那位路师姐判死罪。”
所以,现在碧落谷要云门交出失踪人口,云门交不出;云门要路萱萱以死谢罪,碧落谷不接受。
其他门派纷纷站队,互相开撕。
望月再问,“那杨、杨师叔……”
苏铭说,“我师父也来了,”顿一顿,“你要见我师父?”
“不不不,”望月连忙摆手,干笑两声,“这种事,还是不让他参与了。”
“什么事?”苏铭问。
望月态度认真了些,“路萱萱现在在哪里?”
“长老们争取后,路师姐被关在后山一处牢房,由云门和碧落谷的弟子一起守着,双方互相牵制。”
望月一拍手,有了主意。她心中念头几转,走上前去,与苏铭认真说道,“路萱萱就是杀了云莹的人。现在我和江岩需要路萱萱这个人,拿她有些用处。反正你们也想她死,你能帮我,让我把她带走吗?”
苏铭沉默半晌,道,“人很多,你带着她,恐怕也难走脱。”
望月洒然一笑,“那就不劳你担心了。怎么样,苏师兄,帮不帮我这个忙?”
望月其实没有明说她到底要做什么,时间很紧,她一边跟苏铭说话,一边还与明阳一起听着四周动静,怕被人听到他们的谈话内容。苏铭现在估计还处于糊里糊涂的状态,根本没明白她与江岩为什么要逃。在完全不明白的情况下,苏铭也会帮她?
望月不确定。
苏铭只问她,“你和江师兄现在做的事,是否危害云门,是否失了道义?”
望月诚实了一把,“……以我的道德观念来说,没有。以你们的道德观念想,有没有,我就不清楚了。”
苏铭一怔,然后目中带了笑意——杨师妹还是这么可爱。
他迅速做了决定,转身,“跟我来。”
望月与明阳对视一眼,两人跟上苏铭的步子。
苏铭带他们,一路去找关押路萱萱的牢房了。望月和明阳现在的打扮,就是武林盟的人。引路的人,又是苏铭这个眉心朱砂很显眼的少年,大家纷纷放行。望月和明阳之前溜进来,废了那么大劲,现在跟着苏铭,简直如履平地。看苏铭不动声色地与各位弟子扯谎,把人骗开,带他们两个进去,跟在后头,望月不觉与明阳咬耳朵,“苏铭其实挺可怜的。”
“嗯?”明阳疑惑。
望月小声又同情,“你看苏铭眉心那朱砂痣没……他其实根本没怎么在江湖上历练过,但你看,咱们一路过去,所有人都跟他‘苏师兄’‘苏师弟’的,可见都认识他啊。男人长得好看都不会显眼到让人忘不掉的地步,但苏铭不光长得好,他还有那颗痣,人只要看一眼,想忘都忘不掉啊。”
“然而这有什么可怜的?”
“苏铭如果想做坏事,一眼就能被人认出来。就算蒙住口鼻都没用……他的朱砂痣,比他的口鼻显眼多了。”
明阳:“……”嘴角抽了抽,问,“但是他为什么要做坏事?”
望月说,“世事难料啊。”
明阳:“……”
前方,苏铭回头,看望月,“杨师妹,你挤兑我的时候,能不当着我的面说吗?”
望月嘻嘻一笑,苏铭无奈扭过脸,不与她计较了。
说话间,苏铭已经带二人进了地牢。苏铭说他在门口与碧落谷和云门的弟子交涉,让望月和明阳进去,速战速决。顺利的话,他二人直接走掉好了,后事不需要他们管,苏铭自有办法应对。
望月很担心地问什么应对方式。
苏铭气定神闲答,“江师兄你们能在那么多人的时候说失踪就失踪,说不定路师姐去追随你们了。谁知道呢。你们这些人都很奇怪,我们看不住,多正常。反正云门丢了人,茗剑派丢了人,碧落谷再丢个人,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望月:“……”不愧是苏铭呢。
望月与明阳摸进地牢,从苏铭那里知道路萱萱被关在那里,两个也不磨蹭,直奔目的地。却是渐近,反从墙上灯影中,看到那边有晃动的人影,还听到说话声。望月拉明阳蹲下去,慢慢挨近,听他们在说什么——
路萱萱被关在牢中,每日少水少食,生活质量大减。不光如此,她脸上的伤疤,已经是除不掉的伤口了。这些,都让她的脾气变得更加暴躁。碧落谷的两位师兄带着食盒来看师妹,反遭师妹的数落,“你们不是说关我两天就放我出去吗?为什么我现在还是出不去?!”
碧落谷的两位师兄叫苦,“云门的人一直咬着师妹不放,师父他们也没办法。师妹再挨几天……”
说话间,突听到笑声从身后传来,又女轻笑,“原来你这么想出去,我这就带你出去,好不好?”
两个师兄警惕回头,看到是两个武林盟的弟子打扮的人,提着灯笼,一男一女。少女负手,慢悠悠走来,提着灯笼的,是身后的青年。这青年的眼神阴鸷,浑身散发着不太好的感觉,让人心里不舒服。不过少女笑盈盈的,看上去倒是不错。
看到是武林盟的人,两个师兄就放下心。且听到少女的话,两位师兄大喜迎上去,“武林盟的人要放师妹出去了么?真是多谢盟主……”
“不客气,”少女的手,搭在了一位师兄肩上,明明需要仰头,她却自带一种无法让人俯视的气场,笑道,“武林盟能有今天,靠的也是几大门派的支持,碧落谷付出良多,我家盟主都是看得到的,怎么好让你们委屈。所以我家盟主特意吩咐我二人,让你们……上路!”
路萱萱第一时间,认出了望月,惊恐大叫,“师兄小心!”
然她才开口,青年手里的灯笼,就飞向了她。灯纸在风中裂开,罩下火光扑向路萱萱的眼睛。路萱萱尖叫一声,跃身去躲。那个青年纵身而来,抓向她。如鹰隼一样的速度,看中的猎物,少有能躲开的。
那边,望月也与两位师兄打在一处。
明阳和望月开打。
两人配合良好,皆是多年的打斗经验和默契。在打斗中,两人交换了对象,望月对上路萱萱,明阳对上那两位师兄。两位师兄一下子感觉到了压力,路萱萱这边,也没有觉得多轻松。
路萱萱叫道,“杨望月,你好大的胆子!你要做什么?!我死的话,碧落谷不会饶了你的!”
望月笑答,“放心,不会让你死。”
双方在地牢中打得不可开交。
原本时间会更长些,但望月和明阳为此次做准备,身上都带了聆音给配的毒。不欲跟他们纠缠,毒粉一撒,两位师兄倒地,望月在路萱萱身上点几下,路萱萱晕过去,她把路萱萱扔给明阳,两人便欲逃走。
谁知他们刚出去,迎面便碰上一位武林盟的弟子。双方对视一眼,那个弟子转头就往外逃,并大叫,“来人!杀人了!”
明阳一道劲风飞出,将那个弟子弄倒,但是喊声,已经传了出去。
两人暗骂一声,只能加快速度,往外逃去。
他们到地牢门口时,发现场面竟然失控。苏铭这边的云门弟子,竟和碧落谷那边的弟子打了起来。碧落谷那边的人看到门口的一男一女,带着昏迷的路萱萱,大叫道,“让开!你们云门这是干什么?再不去报盟主,就要让贼人逃走了!”
云门这边的弟子答,“什么贼人?我们没看见,只看到你们欲闯进去,带走路萱萱。在盟主没有发话前,谁也不许带走路萱萱。”
碧落谷的弟子们一口老血:……你们眼瞎啊?!
也不知道云门的弟子刚才还在和他们淡淡说话,怎么那个叫苏铭的在这里站一会儿,又离去了一会儿,再回来的时候,世界都变了……不,应该是云门的长老们有了吩咐,云门弟子们才敢对他们下手的!
云门这是要干什么!
这里是武林盟的地盘!
他们是要杀人灭口么?!
总是,一片混乱。
这种混乱,明阳和望月都看不懂了。但是管它呢,趁乱带走路萱萱,正好!
两人顶着武林盟的名号,也是一路走,一路打。越到后面越惊心,发生世界乱了套。不知道前面怎么传的,碧落谷和云门打,接着武林盟的人看到,前来阻拦,未果,也加入了乱局;金城派的人护助碧落谷,说武林盟欺人太甚,加入;四大门派参战了三个,苍桐派正看热闹,碧落谷脑门不知怎么被坑了一下,看苍桐派袖手旁观,觉得四大门派要死一起死,坚决不许苍桐派的人在战后获益,于是把莫名其妙的苍桐派也拉了进来;茗剑派的弟子加入;其他小门派看热闹不嫌事大,想从中捞到一些好处,也加入了战局。
整个泰山,真的成了品剑大会。
在那帮长老们还没有控制住局面前,弟子们都在发泄自己的怒火。
明阳和望月看得讶异无比:这、这比他们圣教还要乱啊。
两人带着路萱萱下山,也不敢加入战局。加入战局的人越多,他们两人越怕遇到眼熟的人。毕竟这两人昔日,与不少正道的人打过照面。一商量,两人干脆把之前卸了的纱布,重新罩上,捂住了口鼻。然再走一程,远远的,发现有各派长老们赶来了——“统统住手!”
声音一吼,带着真气,震得所有弟子手脚发麻。
望月暗叫糟,和明阳往旁的一条小路躲去。然后她迎面,与一缓缓行来的白衣青年打个照面。
望月:……更要糟。
她拉着明阳,转身要再逃。
那白衣青年身如惊鸿,形影一掠,白衫展开,几下便挡住了两人的路。青年博冠博带,长衣如雪,面容是何等的清耀秀气。青年正垂头看她,蹙眉,“你在干什么?”望眼后方的灯火和打斗,还有气急败坏赶来的长老们,围观片刻,疑惑道,“……这都是你的杰作?”
他与望月说话的语气,温和又娴熟。一看就是和她相熟的。
望月心想:……我挡着脸你都能认出我啊?你莫不是在蒙我?
又想,我真冤枉。我才是不知道你们都在打什么的那个。
她心急下山,又哪里有功夫在这里聊天。管你们打不打呢,反正我不打。再说我带着面纱,你就当不认识不行么!
且身后有几个长老往这边赶来,望月更是心急,唯恐眼前人挡着路,让她走不了。于是,少女一抬头,在青年目光温润的注视下,镇定道,“我不认识你。为什么要答你的话?”
杨清:“……”
少女还说,“我家萌主找我,我先走了,告辞。”
杨清:“……”
又怔然,又费解,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