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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1 / 2)

寒冬渐过, 时值万物复苏,春回大地。

陈府折了个好日子要办一场赏花宴,起得十分声势浩大, 给相近的邻里亲友都发了帖子。

张府上及顾泰顾运她们都被邀请。

旁边的嬷嬷给她们说:“听闻陈夫人是想趁此机会给陈小姐相看亲事, 上次得了咱们九姑娘的点醒,想是这些时日下来, 差不多把姑娘心思掰回来了, 这番是趁热打铁。”

张若宜道:“陈姐姐今年十七, 若不是先前钻了牛角尖, 陈夫人许是一早就筹办了。”

因着岑氏的儿子儿媳都在京城, 她自己又上了年纪这种宴会早几年就不大去的, 这次便请了本家二房的一位婶娘过来,陪着两姐妹和顾运三个赴宴。

到了日子,堂婶娘直接坐马车过来接上三位姑娘,径直往张府而去。

车上三人闲聊说话, 张若安问顾运说:“连先生布置的课业我还没做完, 这又要出门,等回来都晚了。九妹妹,你课业做完了么?”

昨司连云林给她们布置了一篇时政策论, 张若安以前甚少写这些, 心里便没有头绪, 捏着笔也写不出来。

顾运以前就学过这个, 她当时正好有许多想法, 在课堂上就飞快写下很多观点构思, 整体雏形大致内容都有了, 只需要再加以辞藻润色,格式上调整一二就成。

于是点点头, “已经快写完了,剩下的回去改改就成。”

张若安就说让她写好了借自己参考参考,她自己现在连结构都写不好,更别提观点那些东西了。

顾运只管答应。

连先生之所以布置这个,乃是因为三年一次的春闱不久前刚刚结束,索性就凑了个热闹,取了这次科考卷上的一道策论题来校考他们。

张若宜:“前两日听泰姐姐说,顾家大哥哥这次也下场了,再得两日成绩就要出来,我便先祝愿顾哥哥能一举高中。”

顾运两个眼睛笑出月牙:“我替哥哥谢谢宜姐姐的好话祝福,出了成绩家里肯定会送信过来,也还要几日功夫呢。”

马车的滚轮在青石地板上压出嘎吱嘎吱的响声,在沉沉的摇晃里到了陈府。

前头的堂婶娘下车后,扬着笑脸过来领三位姑娘。

车夫自把马车赶到一边去,这府邸门前时时来客,车马络绎不绝,以防堵住路。

门口接待的丫鬟婆子一堆,笑脸将人往里面迎。

入了内,先去见陈夫人。

跟上次看到时不同,陈夫人今日精神百倍,脸色红润光泽,极有气色。

她待顾运和张家江姐妹都很是热络,拉着他们的手一顿好话夸赞。

亲昵一番,才叫人先带她们去花园子和小姐们说话。

那花园都是好生管照拾掇过一番的,花团锦簇,丛丛簇簇,清香扑鼻,含苞待放的葳蕤生光,摇曳绽放的娇艳欲滴,各有美感,姿态十分动人。

陈梦识身材纤瘦窈窕,长相秀美,有些清高的骨内姿态,这与陈夫人对她十二分的疼宠娇望脱不了干系。

她还有几位庶妹,此时都在园内,一同招待来往的小姐,都不比她有气质。

“张家小姐,顾家小姐来了。”前头丫鬟看见,忙先福了个安。

陈梦识见着,冲她招手。

詹留春也在,笑笑说:“你们倒来得晚了些,我们连茶点都吃过一轮了。”

张世正与岑氏都是上了年纪的人,不喜喧闹,宅子原本就住得远些,过来难免多花些时间。

顾运就只说:“我虽然来的迟了,未必他们家就连点心也舍不得给我吃了,不能吧?”

几个人听了噗呲笑,丫鬟便是凑趣,连忙端上来四五样的精致点心,一人拉着顾运坐下,一人拿筷子夹了一小块的奶糕,喂她。

边说:“姑娘快吃一口罢,回头饿着,我们几个可都要去领罚,再不配干这些端茶倒水的活了。”

顾运冲丫头哼了一下鼻子,张嘴把点心吃了,然后伸手,摸摸丫鬟的脸蛋,“你们姑娘不要你也不怕,你只跟我回去,我身边正缺一个你这样乖巧伶俐,听话懂事,还可人心会疼人的。”

一群小姐见顾运作那等纨绔公子调戏良家妇女的姿态,偏偏她自己还小,仰着一张花容月貌的脸蛋,灵动的眸子眨啊眨的,配着说出来的话,真是别有一番乐趣。

个个都忍俊不禁,笑都不行。

丫鬟都给她臊得面颊一热,蹬蹬脚:“姑娘也太促狭,赶明儿可不敢伺候姑娘了。”

张若宜拿手帕擦了擦笑出来的眼泪,拉着丫鬟下去,“可真别恼了,我替人给你陪个不是,她原是这样没心没肺的,生气也是白生。”

“哎哎,小姐快别这样说,我更没脸了,我一样跟姑娘闹着玩呢。”

丫鬟们伺候了茶水,才是退下去。

“瞧瞧你,到人家家里来做客,还要作弄人家丫头。”一人打趣。

不想这句过后,忽然又听见一人开口,语气就有些讥讽意味:“她是京里来的,你们不知道,当日在京中,在别人府上时,就很敢闹事,指着人家夫人公子小姐骂,无所顾忌,知道的都惊诧呢,没想到今日在这里见到了,果然百闻不如一见。”

这话一出,场面上就是一静。

这话太难听了。

顾运原本是坐在石桌旁的凳子上的,刚好张若宜挡住了她,并没看见,于是就起来身探过去。

眼睛寻到了说话之人。

并不认识,不知道是谁府上的。

陈家的两个庶女见状不好,已然要去调解打岔。

顾运并不理会劝解,直接一个摆手,把说话的人从上到下看了一遍。

扬眉,慢吞吞问:“你是南家的亲戚?”

对方一滞,她并非南家的亲戚,只是知道那件事,厌恶顾运这样的人罢了,一个小官之家的庶女,品行德行一概都无,凭什么如此嚣张。

是以翘了翘嘴角,说:“我并非谁家亲戚,不过是见不得逾矩的事,实话实话罢了。”

顾运嗤地一声: “那真是奇了,不是亲戚要你冲出头?不是亲戚难道是他们救过你的命?还是你吃过他们家的饭?能叫你这么替他们申冤替他们打官司讨伐我?本地父母官都没说管这么宽,这位小姐,你哪儿来这么大的脸面,敢来这里升我的堂?”

她边说,脚下越走越快,被人拉住手也不管,径直走到人跟前,对着脸叫她能听清每一个字:“别叫我说出更好听的来,以为这地就你一个百事通,就你消息灵,就你知道我骂人,知道我脾气坏,就你一个人有嘴,显得你能是不是?别人都没嘴都是哑巴,你看除了你有人舞到我跟前了没有?你要不要照镜问问自己,你算个什么东西?来挑我的不是,是不是你母亲生你的时候把你脑子挤掉了?”

顾运嘴巴太快,别说当事人,旁边一群人都说蒙了。

那位小姐反应过来后,一声尖叫,“我为什么不能说,你做得出来,还不让别人说?你姐姐是下堂妇,你是泼妇!这是你们顾家的好教养,今日让大家都见识见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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