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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引蝶(2 / 2)

下意识撑案起身,快步走出正欲追,便听身后那人媚媚一笑。

“初吟还当陛下这般人物,真真是不好女色,原来,是早已金屋藏娇了。”

池衍顿足,冰冷的眸子微侧:“你今夜最好是有充分的理由,否则朕索性一旨降罪,连同那尉迟亓!”

面对男人不怒而威的气势,初吟倒是并未有畏怯。

斜倚案旁,语色婉转:“陛下先别急着动怒嘛。”

她柔柔站起来,足尖轻点到那人身侧。

“当初领兵攻城,陛下碍于楚都旧部势力难以抗衡,故而留了尉迟大人一命,如今江山已定,想来陛下,正待时机。”

池衍薄唇勾起清冷的弧度:“时机?”

“自然是……”

悠缓妩媚的字里行间,如温柔带刀,呼吸近他些许:“除掉他的时机。”

池衍浅褐的瞳仁微微一缩。

“陛下应该不会怀疑,在尉迟府,初吟多的是接近他的机会。”

初吟美目隐约勾出一丝阴暗。

衬之诱人的气韵,一瞬便宛若冷艳的蛇蝎美人。

她唇边漾着迷醉的笑:“若是我来动手,不是正好,省得陛下来操这份心。”

此言确实不假。

尉迟亓死于非命,首辅垮台,那些大大小小的旁系便无法以此策反,倘若仍是怀疑到他,那也是正中下怀,一并将那尉迟族系端了,朝中必也无二话。

池衍眼底翻涌暗澜。

看来尉迟亓这宠姬,今夜并非因那人授命而来。

他细眸淡淡掠过去:“你求什么?”

初吟低头审视自己嫣然的蔻丹。

绛唇一翘:“初吟是为自己,若不是贸然下手我也插翅难飞,他早该去了。”

池衍目光幽邃,睨她一眼。

那双极具穿透力的修眸似是要将她彻底看透。

初吟含笑不避不退。

纤纤玉手若有似无地滑过那龙纹袖袍,“求陛下,事成之后,派人将初吟安然送回西域。”

……

不多时,池衍便从御书房出来,径直到凤栖宫。

待他到时,方才得知那小姑娘连夜叫人送自己去了四方馆。

池衍怔愣一瞬,最后只得合目沉沉叹了口气。

他就晚来这么会儿功夫,跑得倒是快。

却也没法,自己纵容的姑娘,再如何也只能惯着。

想到什么,他俊朗的眉目忽而隐隐沉浮。

随后便立刻吩咐了下去,备马车到四方馆。

*

兰苑正堂。

酒过三巡,得意尽欢。

屠泉烈酒的醇香弥散满堂,幽香缠绵肺腑。

玉檀圆桌上杯觥交错,三人看似都已是酩酊之态。

目光暗自端详,见太子殿下俊面深染醉意。

羌王试探笑道:“小王先前所言,不知……殿下可有想法了?”

锦宸捏着残酒金樽,单手支额,双眸微眯。

闻言唇边略微泛出一丝痕迹,淡淡笑着:“羌王也知道,陛下和舍妹婚事在即,倘若真按羌王说的那般,是要将孤置于两难的境地啊。”

方才对饮之间。

羌王便时不时地向他隐晦表达同盟的意向。

今日午时去了躺宫中,锦宸已从池衍那儿得知,乌羌和尉迟亓许是有所勾搭。

只不过如今双方皆是势力大削。

故而今夜的请宴,羌王蓄意拉拢东陵,锦宸倒也不觉意外。

羌王当然知道,太子殿下并不好糊弄。

随意笑了一笑:“诶,殿下此言差矣,明人不说暗话,观今之势,楚国独霸一方,想来东陵若要立足,也并不容易,便算是九公主入宫为后,一介女子,又能改变什么呢?”

说罢,他举起酒樽,抬了抬手。

意味深长缓声道:“多谋一条退路,绝不是坏事,殿下如此聪慧之人,定然是明白的。”

锦宸眼角勾着微醺的红晕。

眸底一片式深静,已然分不清是情绪幽邃,还是醉了。

沉默少顷,他嘴角略弯,慢条斯理回举了下金樽。

此间之意,便是达成共识。

羌王眸光一动,暗露喜色,欣然将酒一饮而尽。

锦宸略一仰头,喉结滚动,烈酒入喉。

空樽把玩指间,他眼底醉意好似深浓了些许,“丹宁郡主酒量不浅,无愧乌羌的女中豪杰,相比之下,孤倒是不胜酒力了。”

听得此言,羌王开怀大笑。

语气越发耐人寻味:“殿下和小女这般投缘,不若……就趁此全了这好事一桩。”

旁边的殷夕兰执壶倾倒满樽。

顺势敬他:“夕兰敬殿下一杯。”

锦宸淡淡一笑,指节轻叩了叩桌面,示意斟酒。

在他们方才的对话里,幼浔一时百感交集。

低垂下眸,直到听见那人的指示,才倏而回过神。

知道他的意思,但幼浔却是犹豫了。

迟疑着低声:“醉酒伤人,殿下今夜饮得够多了,还是莫要再喝。”

锦宸迷离的双眸斜望她一眼。

一瞬后便又敛回视线,嗓音似有朦胧:“孤确实撑不太住了,只能拂了郡主好意。”

殷夕兰将酒收回,善解人意地道了句无妨。

锦宸没再说话。

似是醉酒的眩晕,让他意识恍惚得双眸浅合,只得扶额支着桌面。

见他情况,显然是酒里那劲儿上来了。

羌王探了片刻,轻声问:“殿下可还好?”

迷醉间,锦宸低哑了声儿:“羌王这酒,似乎有些不太一样……”

又观察他片刻,羌王淡定笑说:“不过是普通的酒罢了,这儿回竹苑稍有些距离,殿下醉了行动不便,不若就在此处歇一晚。”

说着,他眸色深长地看向那人:“夕兰,快扶殿下回屋。”

殷夕兰会意,应声站起。

正要伸手去搀边上的男人,却见他先一步捉过了身侧侍女的手。

幼浔一惊,手已被太子殿下捏住,裹在了掌心。

他喝醉之后,整个手心都是滚烫的,但他呵出的气喷洒在她手背,那温度竟要更甚。

她下意识想要挣脱出来,却发现那人使了些力道。

锦宸将那只微凉的素手好整以暇把玩指间。

迷蒙的目光流连在她白净的手上,神情间尽是醉后的慵昧:“幼浔是孤的通房侍女,孤习惯了她在……”

侧瞥向殷夕兰,他斜眉微挑。

声线被烈酒染得透哑:“今夜让她陪着,郡主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