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1 / 2)

宁桃走后, 王氏抱着老太太哭了半不多半个时辰。

她是真难过。

这两天的压抑、六神无主,整个人憋屈的快爆了,今日又碰上自家哥哥与宫里的那位勾搭上了, 整个人瞬间就更不好了。

让宁桃去报信,也是无奈之举。

孩子那么小,路上就要走好几天,若是他们的车快,指不定还能追上宁少源。

若是速度慢, 遇上个什么危险似的。

王氏什么都不敢想, 可脑子里的画面,却总是层出不穷。

老太太也哭。

她这辈子就生了两儿一女。

无论是大儿媳, 还是女婿,都是通情达理的人, 唯有与他们家邻居,与老二青梅竹马的二儿媳, 泼辣跋扈, 又喜欢攀比。

饶是她有意见, 可偏偏老二喜欢这样的。

宁桃刚来的时候,与她在屋里用家乡话聊天。

逗得老太太开怀大笑, 可老二媳妇就不乐意了,说什么, 乡下长大的就是不一样,惯会察言观色,瞧着一嘴土话说得,多精彩……

老太太气得下午都没吃饭。

昨日宁桃买了鱼儿逗她开心, 老二媳妇又各种挑刺。

说着孩子猴精猴精的, 小小年纪便懂得擒贼先擒王, 知道咱们家老太太掌家,先把老太太哄高兴了,其余人,谁放在他眼里了?

即不与两个表哥亲近,也与自己亲哥哥不对付,这样的孩子,还真是让那乡下老太太给养废了……

今日宁桃摘了花,她便吵到了她跟前。

指着老二的鼻子骂,什么乡下长大的就是没规矩。

如今好了,称心如意了,那没规矩的孩子走了。

老太太越想越气,抹了把泪道:“珠儿,你帮娘写封信给你大哥,告诉他,娘年纪大了,想家里的老槐树了,看他有没有时间来接娘回去。”

二太太正烦这两母女眼泪就是多。

宁桃这么一走,好像错的就成她了。

结果,老太太冷不丁来了这么一句,二太太着实吓了一跳,忙道:“娘,您这是做什么?好端端的回去做什么?再说大哥在家里多忙呀,京里一个来回,怎么也得二十来天,大哥怕是耽误不起这时间。”

“那你帮我收拾东西,我自个儿坐船回去。”

老太太抬眼看向李嬷嬷,“你走不走?”

李嬷嬷刚才也跟着哭了好一会,此刻眼里还有泪,轻轻擦了下眼角,笑道:“您这什么话,这辈子,您说去哪儿,我哪有说什么不去的理?”

王氏吸吸鼻子,道:“京都住了这些年若是腻了,您跟我一起去新州吧,牧哥儿和礼哥儿明年也会过去的……”

此话一出,老太太还真认真思考了起来。

二太太急道:“我说三妹妹,你什么意思?娘是犯了糊涂,你跟着参合什么劲呀,就算是要去,也是回老家,哪有丈母娘跟着女儿女婿的道理。”

王氏微不可察的冷哼一声,“这么说,二嫂是同意让娘走了?”

“既然是要走,娘去哪儿,似乎并不那么重要了,不是吗?”

二太太听了这话,差点跳起来,脸红脖子粗的,可又接不上话,气哼哼道:“你等着,我去找你二哥,娘除了在这里,哪都不能去。”

当年进京的时候,他们是好说歹说才把老太太给弄了过来。

家里的布坊,本来就要靠老太太拿主意,若老太太一走,他们干个屁呀。

二太太走得及,左脚一下子踢到了门槛上,痛得顿时吸了口凉气,可老太太在里面坐着,她又不好直接骂出门。

到了门外,才忍不住狠狠地骂了几声。

宁桃还不知道他们这一走,王家已经闹开了。

和宁香两人刚到街上,就碰到了徐家的马车,徐泽和徐洁两人特意在出城的路上等着他们。

徐洁把宁香拉到一旁说悄悄话去了。

徐泽上上下下把宁桃给打量了好几遍,这才道:“你干了啥事,被人给赶出来了?”

太不可思议了,平时他娘还说,他就是个混世魔王。

如今看来,嘿嘿!

有人比他还牛逼,感觉地位受到威胁。

宁桃脸黑了黑,“你这幸灾乐祸的样子,可不像真朋友呀。”

这感情太塑料了。

徐泽嘿嘿笑道:“说真的,你到底做了什么惊天动地的事?”

宁桃就长话短说,把他舅舅要染布的花给做成了胭脂。

还做了酱,打算等淹好了,做烤鸭吃。

徐泽:“……”

“主要还是那花太贵了,听说我舅舅养了好几年了,死了好几茬了,好不容易今年这一批开花了,结果被我给捷足先登了,于是,我娘就气得想抽我……”

徐泽一脸佩服的竖起大拇指,“你舅舅这脾气算是好的了,你不知道我上次把我外祖养的鹦哥给放了,你猜怎么着?”

宁桃摇头。

“我爹罚我一个月不能出门,还揍得我十天不能下床。”

宁桃不明觉历,虽然宁少源平时严历些,可还没到上手的份上,更何况因为一只鸟揍得孩子躺床上,这太离谱了。

“哎!”徐泽无奈道:“其实也怪我,那鹦哥,我外祖养了准备给太后祝寿的,你不知道它能说很多话呢,还能跟人聊天,简直都成精了。”

“那天,我去我外祖家,它就来了一句,小子把我放了,我送你一颗宝石。”

“你想呀,我才多大,平时一个月月例才五两,这一颗宝石对我的吸引力可太大了……”

宁桃磨牙,划重点——五两一个月。

他一个月还不到一两。

太过分了,在他这儿秀优越感。

“所以呀,我就听了它的话,把它给放了……”

宁桃敛了敛神,明知故问道:“宝石给你了吗?”

说完,小眼神里透着光。

“给个屁,那就是个骗子,我后来才知道,这话是它逗人开心的口头馋……”

宁桃差点喷笑出声,很够意气地伸手拍了拍二傻子的肩,“没事,都说吃一堑,长一智,你将来必定再也不会被人骗了。”

“唉,你别安慰我,反正也不是什么大事。”

好家伙,在床上躺了十天这都不算大事。

两人这边聊得挺没营养的,宁香和徐洁也不知道聊了啥,两个小姑娘居然都红了眼眶,两人携手而来,宁香道:“二毛,咱们走吧!”

宁桃刚要和徐泽再见,不料这货一开口就道:“桃子,我觉得,还是桃子适合你,二毛有点土。”

适合个狗头呀!

告别了徐家姐弟,两人这才坐着马车出了城。

与他们一路同行的,据说是宁少源以前经常打交道的一个老董。

姓董,四十来岁的样子,看起来孔武有力,气度不凡。

出城的时候,已经接近酉时,到了傍晚时,也没走出多远。

宁桃瞧着老董的样子,好像根本没有找地方住的地意思,反而与儿子道:“柱子,你先睡一会,一会咱们轮替着驾车。”

柱子应了一声,靠在车辕上闭上了眼睛。

宁桃探出小脑袋,一打听才知道,王氏给了两倍的银钱,让老董务必日夜兼程,争取在路上就追上宁少源那一行人。

所以,老董才把儿子给叫了过来。

父子两人,你睡上半夜,我睡下半夜。

宁桃倒吸了口凉气,怪不得走的时候,王氏让他们多带些吃的,还有保暖的东西。

宁香拧眉,知道事情肯定挺急,且王氏又不想让别人知道,于是便闭了嘴,道:“二毛,咱们带的被子多,你给老董他们送一条吧,晚上赶路雾深露重的,就算是这样的天气,怕是也杠不住。”

宁桃拿了条被子递了出去。

老董连连道谢。

他也是走得急,只记得跟儿子两人轮换着驾车了,却忘了多带点保暖的东西。

宁桃道:“别客气,柱子哥睡着了,上半夜我跟您一道,咱们聊聊天什么的,下半夜,让大牛和柱子哥一道。”

老董愣了好一会。

宁桃不大的身子已经挤了出来。

顺手递给老董一个肉饼。

这肉饼是王家一个姓景的厨娘最拿手的,据说是家乡的吃食。

不过王二老爷喜欢吃,家里的几个孩子也喜欢,所以厨房天天都有新鲜的。

走的时候,王氏把剩下的全给端走了。

老董望着手中的饼,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赶了这么多年的路,还是头一次,主家给被子的给吃的。

宁桃见他只看不吃,以为是想给儿子留着,于是便笑道:“我们还带了不少,一会柱子哥醒了,再给他吃。”

老董哎了一声。

用力咬了一口,此刻马车已晃晃悠悠的上了一条山道。

宁桃自打来到这个世界,每天早睡早起的,鲜少有熬夜的时候。

也亏得,老董年轻的时候,走过镖,后来年纪大了,便就近接些活,养家糊口。

去过不少的地方,路上也遇到过许多奇闻轶事。

宁桃瞪大眼睛,听得特别入迷,到了紧要关头还会捧上几句,两人聊着聊着就进入了后半夜。

这么一换班,宁桃躺在车上,倒是有些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似乎听到了外面有鸡叫声。

一睁开眼一夜过去了,按老董的话,如果不出意外,还是能追上的。

可惜很不巧,一路上走走停停,紧赶慢赶,还在是没赶上,到了第六天,傍晚时,总算是进了新州城。

宁桃这一程,走得可算是挺辛苦。

一路上看了好几出的热闹,不过也更让他意识到,这年头,活着不容易。

医疗水平的低下,造成了许多人一场风寒就没了。

交通的不便利,造就了许多人与家里联系不方便,再加上社会发展落后,经济不行,许多家庭生病了都舍不得看大夫,运气好抗过去,运气不好,只能等死。

说来说去,都是社会问题。

宁桃抱着他在小溪边捡来的石头,晃晃悠悠地想都会自己到底为什么穿越呢?

真的要像之前想的那样,这辈子混吃等死么?

还是该像家里人希望的那样,好好读书?

读书是肯定的,至于他能做些什么,宁桃一时间又想不出来,他这身份,说好听点官二代,说不好听点,随时都能被打回原形。

硬的他碰不了,软得他不忍心。

唉!

宁桃无奈的吐了口气,突然发现,马车已经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