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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大马戏(2 / 2)

“欢迎光临?”线人声音清脆,看不到脸,听上去有些拙稚,仿佛很天真、很勇敢似的。

监视器也记录了展慎之说:“……要是见了我,别表现出认识。”

线人忙答:“好的好的。”

又过了一分钟,线人像是冷了,把领口拢了拢。

记录的画面便只剩下一片灰色。

展慎之调快了速度,发现不知何故,线人把领口的扣子扣了起来,展慎之调大音量,但由于当时监视器采取的是普通收音,也未收获有用的信息。

直到二十多分钟后,扣子才被解开,此时,线人已回到了后台。

展慎之又将回放重新看了一遍,想了片刻,打开监视器的实时画面。

线人站在一个阴暗的角落,好似还在俱乐部里,他的面前是曾茂。两人隔着两三米,曾茂冷声问他:“找我干什么?”

线人把音色挤得很甜,“曾哥,我今天表现得还可以吗?”

“还行吧,”曾茂不冷不热地说,“怎么,罗兹还没凉透呢,就来抢活干了?”

“没有呀……”

展慎之看不见他的脸,只能听到他乱七八糟的可怜央求:“曾哥,我是想,马戏舞会不能停,现在又一下找不到能接替导演的人……而且我自己是很喜欢指挥舞蹈,我在孤儿学校就是话剧团的呢……”

“行了行了,”曾茂听得不耐烦了,摆手,“你先指挥着吧,明天我和路淳说一声,你是路淳手下的吧?”

线人感恩戴德,不住地谢着,最后被曾茂赶走了。

他沿着走廊,下了楼,推开俱乐部的后门,沿一条黑漆漆的小巷往前走。

走到小巷中间时,展慎之叫住了他:“乔抒白。”

监视器画面停在当场,乔抒白小声地说:“展哥?我在回宿舍的路上。”

“我有事问你。傍晚六点二十分到四十分,你把衣领扣上了,你在干什么?”

乔抒白没有马上回答,画面动来动去,大概是他怕被发现,在四下张望,确定没有人后,才说:“展哥,你等等啊,我先去找个安全的地方。”

听他的语气,并没有紧张和心虚。

他熟练地东摸西拐,走进一家私人影厅,要了一间房。

进房后,他锁上大门,选了一部电影,开始播放,才对展慎之说:“展哥,我扣衣领是因为冷呀,今天外面才十三度。但是我后来看到了很可怕的事情,我本来也想找你说的,可是我不知道怎么找你。我差点吓死了!”

他听上去确实是在后怕,声音又细又弱。

展慎之立刻问:“怎么了?”

“你知道罗兹,就是死掉的舞台导演,”乔抒白打了个寒颤,“我看到他掉下去了。

“晚上开舞前,他先来点了两个女郎,要她们明晚去地下会所陪客人。其中一个女郎明晚要陪姥姥去看病,想请假。罗兹把她骂了一顿就走了,过了一会儿,她偷偷坐电梯,上了七楼。

“罗兹一直色眯眯的,老是占女郎便宜,我在里面待得闷,心里担心她,我就走消防梯,走到七楼去。

“当时你叫我,我跟你说话,风一吹,我好冷,就把领子扣上了,然后我趴在门上听,偷偷开门,看见罗兹和女郎在里面扭打。我还没来得及进去,罗兹就自己摔下去了。”

他说得信誓旦旦,但展慎之并没有全信,紧追着问:“现场的椅子呢?谁搬的?”

“……展哥,我不想说,”乔抒白可怜巴巴地说,但强调,“他真的是自己摔下去的。”

投影上的电影播放了几分钟,一男一女便开始接吻。展慎之没说话,乔抒白应该也没注意电影,主动开口问:“展哥,我听其他人说,后来来的警官也觉得是意外呢。”

“你什么意思?”

“你会说吗?可是我亲眼看到是意外的。”乔抒白小心翼翼地说,好像担心得不得了,怕展慎之不肯罢休,非要追究,查到女郎身上。

想了片刻,展慎之说:“这次不说了。下次碰到这种事,先告诉我。”

“我不知道怎么找你。”

展慎之给了他自己不可追踪的临时号码,乔抒白记下后,突然说:“展哥,我混进地下会所了哦。”他听上去有些得意和傻气:“我做跳舞领班了。”

“我知道了。”展慎之说完,今天和线人的沟通就应该结束了,但他并没有马上关闭监视器的画面。

乔抒白告诉展慎之,私人影院播一部电影要二十块,是他一个半小时的工资,街上有宵禁令,所以他准备把这部电影看完,再在这里洗个澡过夜。

展慎之一个人待在单人宿舍,也没事做,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可能只是因为无聊,陪他的线人一起把电影看到了最后。

这部电影拍摄于公元一九九三年,距今已经有一百多年的历史。修复的画面上,男女主角上演勾心斗角的戏码,结局是男主角将女主角杀死在精神病院。

乔抒白评价男主角太狠心,怎么舍得杀死心爱的人呢。展慎之完全不感兴趣,等电影字幕结束,就关闭监视器,不再和他的线人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