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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 186(1 / 2)

顾瑶睡了长长的一觉。

或者说, 她是因为昏迷而被迫陷入深度睡眠。

这个梦很漫长,几乎囊括了一个人三分之一的人生。

她在昏迷中, 仿佛听到了耳边有很多人的说话声,有忙乱的脚步声,还有人在争吵,在质问,都是为了她。

可那些声音只是出现一瞬间, 就很快消失了, 她被拽进黑暗的漩涡, 浮浮沉沉,根本挣脱不上去。

她索性就放弃了, 放任身体向下沉没, 轻的就像是棉花,痛苦反而没有了, 一直坠落到黑色漩涡的最底端。

然后, 她看见了“过去”。

……

顾瑶在心理学上有极高的天赋,这种天赋并不是学科范畴,就像有人生来擅长绘画,有人可以在短时间内掌握几种语言, 有人善于模仿,这些所谓的学科只是后来被人类划分界定出来的东西, 事实上在被条条框框规定之前, 它们都是隐藏在基因里的某种本能。

当本能被激发了, 会发挥出无与伦比的力量, 而在这些具有天赋的人类幼年时,他们就会感受到自己身体里潜藏的力量。

顾瑶小时候就有过类似的感受,她发现她很会读人,那可不是后来人们说的“微表情”,而是一种感觉,一种细致入微的观察之后,心里生出的直觉,而且它们一次又一次被证实是对的。

顾瑶总是能更快的察觉到其他人的敏感dian,比如什么样的话,什么样的事,会刺激这个人。

她一直很好奇自己这种感觉,也感到疑惑,幸好她有个学医的父亲。

顾瑶那时候还叫萧零,她经常听父亲萧绎琛讲述医学瀚海里的种种神奇知识,但萧绎琛并不照本宣科,甚至还将课本上的定义打破,告诉她知识只是人类在某一段时间里相信的真理,但它并不真的就是,它随时都会被推翻,就好像事物的演变规律在理论上可以通过数学计算,可是当它发生了,却往往得出的是超出计算结果的答案。

萧绎琛也是最早发现顾瑶有这种天赋的人,他很惊讶,也很惊喜,同时也感到一点担忧。

他告诉顾瑶,心理学是一门很神奇的学科,它和其他学科有个共通处,就是纵向深入学习,最终成为大家,本身一定要博学,起码要了解哲学、宗教、医学、文学,才有可能打开新的大门,如果独门独科,走到一半就会卡住,还会被它反噬。

萧绎琛是名外科医生,可他擅长的不仅是动手术,他还懂得钻研药理、化学和心理学,他说这些学科走到一定程度,会有相辅相成的作用,这一点只有进了门的人才能体会。

顾瑶那时候并不太理解这些话。

直到后来,萧绎琛和李慧茹分开,李慧茹嫁给顾承文。

顾瑶还是经常去见萧绎琛,从他的书架上挑走心理学读物。

有一天,顾瑶见到了萧绎琛的一个女学生,那女学生很崇拜萧绎琛,也想成为和他一样精通外科手术和心理学的医生,但她刚上大一没多久就休学了,因为她的精神负荷不了,情绪上出现很大问题,萧绎琛和她的家人都建议她换个学科,可她要死要活就是要读医。

顾瑶见到那个女学生那日,女学生跑到萧绎琛的家门口跪下来哭着求他,说她不会放弃,会坚持下去,希望萧绎琛也不要放弃她。

那也是顾瑶第一次见到萧绎琛脸上出现那样的表情,冷漠和厌恶,他的眼睛里充满了不耐烦,还说了几句很重的话,那女学生被打击的一无是处,最后被家人带走了。

顾瑶问萧绎琛:“你为什么要那样说,也许她会想不开的。”

萧绎琛笑了笑,很笃定:“放心,她不会自杀。”

“你怎么能肯定?”

“她没有那个胆量。但从今往后,她会放弃心理学。”

顾瑶一怔,陷入沉思。

直到萧绎琛说:“我和你说过,这门学科有很强大的力量,它会产生强烈的心理暗示,内心不够强大的人,要么就只能坐井观天,学到一点皮毛和技巧,要么就只会被它折磨,只有少数富有天赋的人,才会如鱼得水,即便没有系统的理论知识辅佐,也可以很深入。”

顾瑶抬起眼皮,她的眼睛清澈见底:“就像那些没有学习过,却很会煽动人心,利用人性弱点的罪犯,或是一些精神病患者,他们神经质、敏感,但同时也很敏锐,非常善于操纵别人。”

萧绎琛笑了:“这一点,你比我那些学生都要强。你很懂得只用一个细微的动作,一个措辞,一句话,或是一个表情,就去影响别人。”

顾瑶却不认同:“可我不是罪犯,我也不会犯罪,我知道怎么控制自己的情绪,我不会让自己陷入极端。我也从来没有故意要去影响谁,我知道我在做什么,也知道我说的话会引起怎样的后果,所以我从不越界。”

萧绎琛说:“你有没有想过,也许你的克制,也是这种天赋带给你的?”

顾瑶又一次沉默了。

……

顾瑶的十六岁极度灰暗。

这是青春期里最容易躁动的年纪,很多人都会在这个年龄段做出一些叛逆过激的行为,但顾瑶没有,她知道做那些事是无意义的,浪费时间的,甚至是愚蠢的。

尽管她的生活里充满了恶心,她也不需要借助那些东西去逃避现实。

李慧茹和顾承文搞到一起了。

她恶心。

顾承文外面还有个女人柳玲玉,那个女人是个疯子,她还有个体弱的儿子,算是她的弟弟,叫顾竑。

她没见过,却恶心有这种血缘关系。

她经常被学校内外的男生搭讪,她很烦,却不能不去上学。

这样每天反复要应付的琐碎事,也令她感到恶心。

但老天爷或许就是这样设定的,先是给她一个灰暗的世界,没有阳光,没有温暖,只有混沌的灰和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就像是浓重的雾霾将这个世界包裹住,外面的光彩透不进来。

然后,老天爷又派了一个人出现,并给了他一把尖刀,让他用那把刀刺穿这层膜,让那刺眼的光透进顾瑶的世界。

顾瑶在黑与灰的世界里生活的久了,人也麻木了,突然遇到了强光,不能适应,那光亮刺的她睁不开眼,可她却没有选择躲避,反而被其吸引。

而那光亮中,还有一个人,就是徐烁。

顾瑶和徐烁在一起做的那些事,她也觉得很幼稚,可她乐在其中,她每天都傻乎乎的被他带着到处玩,却觉得这样也挺好。

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没那么恶心了。

她回到家里,偶尔听到那些大人在谈论一些恶心事,比如如何牟取暴利,如何陷害别人,如何杀人等等,她也觉得和自己无关。

直到在她刚满十七岁的时候,突然发生了两件事,从此打碎了她的“与我无关”。

十七岁生日那天,顾瑶和徐烁约好了要一起过,她跟李慧茹说,晚上有补习课,下学后回到家里收拾了一下书包,换了一身便装就准备出门。

谁知李慧茹却把她叫住,说让她上完补习之后早点回来,还说他们一家三口会一起度过这个生日。

顾瑶很震惊,她完全不能想象顾承文和李慧茹笑脸盈盈的对着她唱生日歌的画面,那不是祝福,而是诅咒。

李慧茹却全然无视顾瑶的脸色,反而还没事儿人似的问她:“女儿,有什么生日愿望吗,趁着今天爸爸高兴,赶紧跟他提。”

顾瑶冷笑一声,说:“离开这个家,就是我的愿望。”

李慧茹笑容僵了一秒,又恢复如常:“以后这种话就不要说了,我们知道你在青春期,会有点叛逆,但是根本不可能实现的事,你老挂在嘴边有什么意思?等过两天,你跟我去趟公安局,把名字改了。”

有病。

顾瑶没理李慧茹,转身就往门口走。

李慧茹的声音跟了上来:“那个顾竑身体不争气,就快病死了!你爸很快就会知道,谁才是他最应该重视的孩子。”

顾瑶脚下一顿,转过头,语气不屑:“我不是他的孩子,我的父亲是萧绎琛。”

李慧茹笑了,从旁边的桌上拿起一个牛皮纸信封,从里面拿出几张纸,走到顾瑶面前递给她看:“是谁的孩子,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顾瑶接过一看,愣了。

那是一份亲子鉴定报告。

上面非常清楚的写着几页数据和数据分析,并在最后一张纸上有个红章,红章里四个大字“确认亲生”,下面还有司法鉴定人的签名执业证号。

顾瑶顿时只觉得浑身透凉,双手发抖,她甚至快要喘不过气了。

直到李慧茹把报告拿走,说:“别拧了,父母是不能选的,我们也没亏欠你什么,给你吃,给你穿,你现在这一身臭脾气,完全是因为衣食不愁惯出来的,要是换作那些连饭都吃不上的小孩,哪还有脾气?离了这个家,你什么都不是,连生存都会成问题。”

顾瑶仿佛听不见李慧茹说了什么,只是站在那里,缓缓闭上眼,只有被黑暗吞噬的无力感。

李慧茹说:“行了,你去上补习吧,到点记得回来,把你该说的话,该办的事都做妥当,我不管你喜不喜欢他,演戏也行,就是别跟他对着干。”

顾瑶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家门的,她上了一辆出租车,就去找徐烁,但她没有去和徐烁约好的餐厅,而是直接打车去了徐家。

等顾瑶下了车,才想起来她还没有和徐烁打招呼,这个时间,徐烁肯定出门了。

顾瑶立刻给徐烁拨了电话。

徐烁已经在半路上了,接到电话一愣,赶紧往回赶。

等回到家门口,就看到顾瑶蹲坐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把脸埋下去。

徐烁见状,便蹲到顾瑶跟前,抬手顺了顺她的头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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