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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3章(2 / 2)

听到周平林的问话,他没立刻回答,只不紧不慢的将剑放在一旁,缓步走到那烧得火热的炭炉身旁,拿起一柄长长的烙具。

周平林见他拿着烧得火红的烙具朝自己走来,脸部的肌肉控制不住的抽动。

裴延在他面前站定脚步,俊美无俦的脸庞上扬起一抹笑意,温润又无害,“孤要做什么,周相猜不到?”

周平林语调都变了,“你这是滥用私刑,若是陛下知道……啊!!!!”

他话才说到一半,余下的话皆变成一阵惨烈的哀叫。

火红的烙铁印在他的胸膛上,剧烈的疼痛让人发狂,空气中散发着一阵皮肉烧焦的味道。

周平林的面容狰狞着,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在这无边的痛苦中,他看到裴延笑得愈发温和。

菩萨面,修罗心。

他弯着眉眼,淡声道,“孤便是滥用私刑,又如何?周相莫不是还想从这里出去?”

周平林嘴唇颤抖着,“是你,是你干的,你与顾家一起诬陷我!”

裴延薄唇的弧度扬得更大了,黑眸中是森森冷意。

他手臂加重了力,周平林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惨叫。

“当年,孤的舅父也挨过这么一下,如今也教你尝尝这滋味。”

裴延手举得有些累了,这才意兴阑珊的将烙具丢在一旁,拿出洁净的帕子细细擦了擦手指,嗓音清冷道,“你说孤诬陷你,总得拿出证据来。”

周平林低头看着自己的胸口,只见好大一块肉烫的发红发烂,血肉模糊,他瞧着都险些吐出来。

他抬起头恨意浓浓的瞪着裴延,“就算陛下偏爱你,却也不会尽听你一面之词!”

裴延哼笑一声,“一面之词?墙倒众人推,树倒猢狲散,你周家这些年做得恶事还少么?你拿不出孤诬陷你的理由,孤手中却掌握了一堆你的把柄。”

周平林这时也明白过来,裴延与顾家怕是很早之前就开始秘密谋划了。

昨日的变故,快、准、狠。

那些身手不凡的刺客,那些快速冲进来搜查的府兵,还有那一套凭空冒出来的龙袍……桩桩件件,环环相扣,不是短时间就能安排下来的。

他忽然意识到什么,瞪大了眼睛盯着裴延,“你是不是压根就没病?”

裴延朝他笑了笑。

周平林先是震惊,后是愤怒与惶恐,最后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整个人像是被抽去精气神,蔫了。

裴延看戏般看着他的神色变化,似笑非笑。

过了好半晌,周平林仰起头,哈哈大笑了起来,这放肆的笑意在阴暗潮湿的牢房里显得格外骇人。

他盯着裴延年轻的脸庞,眼中有欣赏,有遗憾。

这般的城府与心机,这样的隐忍与坚韧,着实非凡。

可惜啊,为什么他不是自己的外甥呢?

短暂的静谧后,周平林忽然想到了什么,挤出个狰狞的笑容来,恶意满满的笑道,“太子若要说我造反,那勇威候府也逃不了干系。听说太子与太子妃鹣鲽情深,也不知道太子面对岳丈时,是否也会这般铁面无私?啧,若是太子妃知道你对她父亲下手,怕是要恨上你了吧?”

“东宫家事,就不劳周相记挂。你还是记挂你周家全府上下五百六十一人……哦不,算上昨日嫁入周家的裴灵碧,应当是五百六十二人……”

裴延眯起眼,深色的瞳孔中闪着冰冷的暗光,露出个残忍又冷冽的笑容来。

周平林顿时面如土色,只觉得心口的血都变得冰凉。

………

东宫,瑶光殿。

夜色如墨,晚上的风更大也更凉了。

陶缇搓着手站在门口,伸长着脖子,望眼欲穿。

玲珑拿着一件银白底色翠纹披风走上前,替她披在身上,轻声道,“太子妃,夜里寒凉,您还是回屋等吧,没得冻坏了自个儿的身子。”

陶缇将身上的披风裹紧了些,纳闷的咕哝着,“都这么晚了,殿下怎么还没回来呢?难道他今晚也不回来了?”

朝中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她都快两天一夜没见到他了,一颗心一直悬着,惴惴不安。

玲珑安抚道,“估计是路上耽搁了,太子妃莫急。”

陶缇点了点头,又提醒玲珑,“你去看看灶上那锅黄芪鸡汤炖得怎么样了……算了,还是我自己去看看。”

她这边刚要往小厨房去,就见守在门外的小太监匆匆忙忙跑进来,“来了,来了!太子妃,殿下回来了。”

陶缇一听,眼睛瞬间亮了,也顾不上什么鸡汤,提起裙摆就往门口跑去。

瑶光殿众人瞧着,丝毫没觉得不妥,反而觉得太子妃与太子感情深厚,真是令人感动。

裴延坐在轿辇上,单手撑着额头,闭目养神。

他今日在宫外忙了一整日,直到宫门下钥前才赶回来。他原本是想直接回瑶光殿的,免得自家小姑娘担忧。但想着今日去过刑部,身上难免沾染些不洁净的气味,还是先回紫霄殿梳洗,换了套干净的衣袍,这才往瑶光殿赶。

“殿下,太子妃出来迎您了。”随轿的付喜瑞轻声提醒着。

裴延缓缓睁开眼,朝前看去。

只见不远处,两盏澄黄的宫灯下,一道娇小的身影正站在门口,眼巴巴的往他这边看来。

裴延心口一热。

待轿辇停下,他下了轿。

陶缇赶忙迎上前来,一张小脸被寒风吹得有些红,乌黑的眼眸在灯光下格外的明亮,“殿下,你总算回来了。”

裴延垂下头,朝她温柔一笑,“嗯,回来了。”

陶缇上前打量了他一番,确定他无碍后,一颗心总算落回肚子里。

裴延见她松口气的小模样,眸光愈发柔和,抬手揉了揉她的发,“外面风大,下回不准在门口等了。”

陶缇轻轻的嗯了一声。

裴延牵起她的手,一起往里走。

陶缇的小嘴就没停过,叭叭叭的各种问:昨日怎么回事呀,有没有吓到啊,昨夜在顾家睡得还好么,殿下你饿不饿啊,渴不渴啊。

她连珠炮似的一连串的问,裴延都不知该从何答起。

待两人一走进内殿,裴延倏然转了个身,长臂一撑,直接将陶缇压在了门边。

陶缇呆住,“……?”

壁、壁咚?

这个时候壁咚,不合适吧。

她眨了眨眼,还不等她说话,裴延忽然弯下腰,紧紧地抱住了她。

那清冽好闻的冷松香笼罩着陶缇,他的脑袋埋在她的肩窝,气息灼热。

陶缇骤然被他抱得严严实实,懵懵的,“殿、殿下。”

“别动。”

裴延阖上眼,好听的嗓音透着浓浓的疲惫,带着几分请求,“让我抱一会儿,一会儿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