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 / 2)
穆君桐是被一阵刺耳的信号声惊醒的。
她先是警惕地看了一眼秦玦,确认他没任何挪动后,才起身往外走。
“穆队?”
“我在。”
那边松了口气,但接着就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穆君桐意识到她接下来会听到一些坏消息。
果然,信号器里传来局长的声音:“现在你所在的时空紊乱,传输层极度不稳定,任何活物都不能传送。”
穆君桐僵住。
这意味着她不能回家了,她问:“要多久?”
“……我们无法计算出来,只能等。”
未知总是让人心烦气躁的,穆君桐问:“大概多久?”
“或许是几周,也或许是几年。”
秦玦坐在石凳上,止痛药的药效让他昏昏欲睡,但他一直努力保持清醒,试图感知着穆君桐的一举一动。
她应该没走远,山洞外忽然有树叶哗哗作响的声音,像有人在发脾气踢树。
穆君桐确实是在发脾气,她会被滞留在这边也就算了,在她提议要去把小暴君解决了以防万一的时候,局长严肃制止了她。
“现在一切都是不稳定的,你如果在这个节点解决了他,很有可能造成时空彻底崩塌,你也得堙灭在那里。况且,他现在还是个少年。”局长叹了口气,“他还没有大面积作恶,没有带来使时空崩塌的恶果,我们无权审判他。”
“那我怎么办?”穆君桐沮丧地问,“放他走吗?”
那边局长的声音突然变得很温柔,似乎怕她生气:“我们组织紧急会议探讨以后,希望你能尽量限制他的行动,阻止他联系上他外祖那边的势力,延缓他作恶的开始节点,或许这边时空线也能慢慢稳定下来……”
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因为知道难度过大而极为心虚。
穆君桐还在想不能回家的事,闻言没过脑子,问:“限制行动?直接把他腿打断关小黑屋吗?”
局长咳了两下,虽然这些岗位确实是需要一些手段“利落”的人,但是思想可不能踩到道德灰色地带。
“你要记住,他现在还没有开始作恶。”局长知晓穆君桐的性子,轻声劝慰道,“那些屠杀和折磨人的行径都还不存在。”
穆君桐反驳道:“局长,恶人之所以是恶人,是因为在亿万次的选择中,他们最终都会用恶行导致世界崩塌。他们天生为恶,无法改变,这是我们进入时空局的第一课,也是我们对他们进行处决的原因。”
局长叹了口气:“是,但我们只有在恶行已定时,才有资格这样做。如果审判不是师出有名,我们和恶人又有什么区别?”
穆君桐盯着摇晃的古木,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道:“……是,我明白,我会处理好的。还有,活物不能传输的话,请尽量传送点物资给我。”
局长当然答应,等他走后,和她对接的话痨监测员又上线了:“穆队,这么凶干嘛,最近热搜那个电视剧你看了没,女主穿越拯救大反派,说不定你可以爱感化他呢?”
穆君桐不以为然:“作恶多端的人凭什么得到救赎,圣母也做不到这份儿上。什么用爱感化,明明就是献祭。”她懒得掰扯,“多搞科研少幻想。我得节省能量,先关了。”
关掉信号接收器后,穆君桐去接了点水才回到山洞。
秦玦的伤口还在流血,因为他要不断地按压伤口产生痛感以保持清醒。
穆君桐看见了,并没有说什么,只是把水囊递给了他。
这次他主动说话了:“还未请问您的姓氏。”
穆君桐用眼神扫视着这个大麻烦。
他应该感受到了她压迫的目光,可他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脸上神情毫无变化,安静地等待她的回答。
她率先妥协,叹了口气:“姓穆。”
秦玦接过水囊,很有礼貌地道谢。
喝完水后,穆君桐又回到了石头上,依旧用目光不断打量审视他。
晨光渐亮,秦玦双目被光线灼痛,只能用被捆住手腕的手摸索到勉强干净的里衣,撕下一条,试图系在头部。
这个姿势实在困难,他正努力时,一双略微冰冷的手接过了布条,不紧不慢地系在了他头上。
“你的伤势很严重,能活下去吗?”就像昨天轻描淡写问他要死了吗。
“能。”
穆君桐倒是好奇了:“为什么这么肯定?”
他的回答很快:“因为想活下去。”
穆君桐愣了一下,旋即轻笑道:“这天下谁不想活。”可最后这个世界却生灵涂炭。
秦玦不说话了。
穆君桐坐回石头上,问他:“你知道昨天是谁想杀你吗?”
“知道。”
“那你知道你外祖那边也有很多人想杀你吗?”
“知道。”
两人又陷入了沉默,穆君桐猜他一定好奇死自己的身份和目的了,可当下他绝不会开口问,而她也不会主动说明。
光是想着他好奇着急的心思,穆君桐就很恶劣地爽了。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她再次发问。
秦玦低下了头:“您救了我,所以我听从您的安排。”
穆君桐早就猜到了这个答案,光凭昨晚自己给他的“奇药”,她就知道秦玦会选她。刀尖舔血的人最不怕的就是冒险。更何况,现在他的命还捏在自己手里,装顺从是最好的选择。
她笑着朝秦玦走过去,道:“那我们先下山吧,甩掉追杀你的人,找个偏远的地方躲起来,让你好好养伤。”
她的语气突然加了点古怪的温柔,秦玦毕竟还不是以后那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大暴君,没忍住,表情变得僵硬紧绷,很明显被膈应到了。
穆君桐没管他的反应,她蹲下来,往秦玦手里塞了点压缩饼干:“先吃点垫垫肚子,吃完上路。”
秦玦摸索了一下手里的“点心”,一时觉得她口里的“上路”是上的黄泉路。
穆君桐继续笑:“放心吃吧,我真是来救你的。”
秦玦低头以掩饰古怪的神情,把饼干艰难地咽了下去。
他吃完以后,穆君桐也没有磨蹭,和昨晚一样,把他揽住往山下疾行。
既然决定要控制住他,她就得先甩掉那些来救他的人。如果是杀他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恐怕没人能杀了他,毕竟在无数次时空节点里,他都逃过了追杀爬到了权力顶端,否则也不会造成时空线崩塌了。
找到昨晚牵住的马后,穆君桐继续带着秦玦赶路。不久秦玦便因伤势过重昏了过去,而穆君桐一直没有停下来。
直到深夜,她的体能彻底耗尽,随便找了个城郊的破庙暂时歇脚。
她把秦玦靠着满是灰尘的祭台放下:“没死吧?”
“嗯。”到了晚上秦玦的眼睛好受些,便把遮光的布条取下。
两人经历了这么多,直到此时此刻,他才看清了她的长相。
在她靠近的这几秒,他几近贪婪地用眼神刻印下她的长相。
和想象中不一样,她没有寻常杀手那种行尸走肉的感觉,神情丝毫不阴冷,反而有股张扬的劲儿,像夏日烈阳。
穆君桐并不知道他在打量自己,把他放下后随便找了个枯草堆一躺,很快就睡着了。
秦玦听着她平稳的呼吸声,慢慢卸下了那副无害的神情。
他面无表情地用束缚着的手将领口扯开,然后按住腰间已止血的伤口。
伤口又长又深,一按,皮肉又再次绽开。
他像毫无痛觉一般,手指往伤口里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