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2 / 2)
这个老男人毫不犹豫拂开她的手,在她耳边冷声:“不可能!”
坤皇后纵声大笑,“好一个不可能啊!”
才个把月的时间,也轮到她对老皇帝说一句,不可能了!
真是畅快极了。
坤皇后伸出手,死士取出一个很小的葫芦和一个酒杯,倒出一杯酒,然后,坤皇后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包,把里面的粉末都倒进酒杯里头去。
这是鸩毒,是坤皇后特地给老皇帝准备的,毒性强烈,肠穿肚烂,痛苦至极。
“陛下,你还记得姑姑吗?”
老皇帝的元后,第一任坤皇后,可谓贤良淑德,为了老皇帝全力争取母家的支持,打败当时陈淑妃所出的庆王,最后却因为老皇帝唯一的儿子早夭在襁褓里,被老皇帝暴怒苛责,最后心如死灰,郁郁而终。
“你生的孩子过半都胎里不足,你不知道吗?”
小车被箭阵上了三轮,所有负隅顽抗的御前禁军统统倒在血泊里,小车射得像马蜂窝似的,坤皇后一把掀起车帘,露出里头捂着腰腹一动不动目光懑恨凌厉的老皇帝。
老皇帝倒是年纪大了,这么一番没有减震的狂奔颠簸,颠得他有点受不了了,车停下,他想坐直起身,却尝试了好几次,都未能成功。
坤皇后短促冷笑,居高临下欣赏这一刻老皇帝极度狼狈的姿态,她姑姑薨后,老皇帝是怎么做的呢?不到半年,他下旨再立坤氏女为后,当时,她十二岁。
要是坤氏这般一直被倚仗信赖,家族得以繁荣兴盛煊赫下去,那坤皇后也就罢了,可老皇帝那亲侄儿一出生,这老头就立马翻脸不认人了,她,坤氏,俱已趟浑水下了场,又怎么甘心?最后落得一个渐渐被削出核心权力圈的下场?!
“陛下,来吧,臣妾伺候您上路吧!”
坤皇后笑了两声,伸手猛一拉老皇帝的下巴,后者倏地挣开暴起,可惜徒劳,两名死士一左一右,利索将其钳住压回去,坤皇后十分利落掐住他的下颚,一仰他的头,把整杯鸩酒灌了进去。
死士在老皇帝的咽喉处捏了一下,酒水来不及往外喷,就已顺着喉管进入胃袋。
喉管乃至胃袋,很快出现一种火灼般的痛感,老皇帝目眦尽裂,扣住咽喉,嗬嗬两声,倒在车厢里挣扎起来。
坤皇后抽出一条帕子擦了擦手,好整以暇,微笑欣赏。
最后,她将帕子扔在对方身上,直接转过身。
坤皇后亲手毒杀了老皇帝!
在此期间,坤国舅打马上前,掀起车帘瞟了一眼,眉心蹙眉,小赵王不在。
但很快,他一名心腹快马折返,附耳低语几句。
坤国舅随即对杨延宗季元昊等人道:“诸位,我去去就来。”
杨延宗季元昊等人俱没有异议。
说来这血脉亲缘着实是一个奇妙的东西,老皇帝在最后关头,将小赵王送回赵王妃的小车,并点了几名心腹,小车车轮拆下,生生改车为轿,令心腹护着小赵王另路逃生,为其争取一线生机。
然终究也没什么大用,坤国舅是不可能放走小赵王的,而重重包围之下,要顺逃出生天实在太需要运气了。
但很明显,这样的绝顶运气是可遇不可求的。
坤国舅很快就率人追上了小赵王,围杀了一盏茶,小轿轰然落地,坤国舅用剑撩起布帘,车内,首饰全无的赵王妃紧紧搂着小赵王,而小赵王也反手抱着他的母亲。
小赵王白皙稚嫩的面庞泛青,但还是挺了挺他的小胸膛,他虽然害怕,但他还是挡在母亲身前:“你要杀便杀我罢,别杀我母妃!!”
“赵王殿下,哦不,是皇太子殿下。”
坤国舅伸手,用剑尖挑了挑小孩金冠垂下的两条玉带,冷笑一声,他偏不,他偏要杀!
你个小屁孩如今又能奈我何了?!
坤国舅冷笑着,却反手一剑,深深捅进赵王妃的心窝,他蓦反手一抽,赵王妃惨叫一声,热血喷涌而出,喷了她怀里的儿子一头一脸。
她急促喘了两声,来不及最后说一句话,就这么惨死在小赵王面前。
小赵王死死瞪着坤国舅,“啊——”
他一扬早已握在手里的小匕首,扑了过去,坤国舅哼笑一声,一抬手,剑尖向前,飞扑过来的小赵王就被捅了个对穿。
小孩被甩在草丛里,剧痛里,他挣扎爬向他母亲的尸身,但在半路上,被第二剑彻底断绝了气息。
坤国舅下令,“收拾一下,都抬回去。”
身后死士早已准备布袋,直接装起尸身,蒙上黑布,背了起来。
此间事情,杨延宗等人当然不知道过程,但结果猜到了,见坤国舅等人扛回两个布袋,便没说什么。
一行人立即折返温泉行宫,开始处理后续事宜。
……
这一场凶险异常一波三折的凌晨逼宫最终以险胜落下帷幕。
等收拾完必须收拾的,将一切锤成定局,皇帝驾崩的钟声敲响行宫及阳都城内外,杨延宗季元昊等人率兵退场回营,之后,才得以腾身快马直奔瑒岭庄子去接人。
苏瓷等人早已望穿秋水了。
主要是中后期深入内宫,而情况混乱,负责传讯的小分队也紧急加进搜索队伍之中,消息就中断了。
苏瓷压力很大,她一边要编话安抚陈氏杨重婴,另一边却忍不住担心起行宫情况。
妈的,这种七上八下的心情简直了,所以她一向宁愿自己也亲身参与冒险都不爱待在安全地方等着。
就在那个霏霏细雨的早春,她屋里根本坐不住,没一会儿就套上袖筒撑着油纸伞,到山坡前踱来踱去举目远眺,嘴里嘀咕:“怎么还不回来?”
她说的是大飞,这家伙一跑就没见回头了,她想让阿康去探探消息,阿康却不肯,他接到的任务是保护苏瓷及杨家人,必要时立即护送她们离开。
就在这个天色昏暗欲沉,绵绵细雨渐渐有变大的趋势的时候,庄子最左侧的山道方向,却突兀响起了马蹄声。
苏瓷立马抬头望去。
只见湿漉漉狭窄的黄土羊肠小道,墨绿的长青树荫和荆棘丛之后,转出一骑,毛色油亮四蹄有力的戴着披甲护具的棕色大战马,大马身上尤有血腥,而马背上是那个高大悍然的熟悉男人,甲胄在身,血迹斑斑,容色带着沉肃和几分疲惫,气势赫赫,那双黑色的眸子幽深不见。
带着血战后的一身骇然气势,黑甲黑衣,他坐在马背上,远远和苏瓷对视了一眼。
苏瓷一愣,又惊又喜,飞奔过去。
这个男人翻身下马,单手持着头盔,蒙蒙细雨落在他尚沾有干涸血迹的颜面上,他对苏瓷说:“我回来了。”
“别想改嫁。”他补了一句。
她这辈子都只能是他的女人。
苏瓷:“……”
气氛一下就变了,本来有点劫后余生的催泪感以及惊喜交加的,但他冷不丁这一句气氛一下一变,她心里一乐,忍不住笑了起来。
“行,那你记得活久一点。”
她抱着他的手臂,细细端详他一眼,却发现他状态实在不怎么样,厚厚的牛皮重铠被割开很多道大小不一的口子,浑身干涸的血迹,连发根都有,一时都分不清究竟都是别人的还是掺和着他的,可以想象他刚刚经历的是怎么样的一场凶险激战,他好不容易平安归来,苏瓷并不想在他最疲惫的时候追问些有的没的,他能这么轻车简从回来已经说明很多东西了。
枕着他的胳膊,端详他一会儿,“先洗洗吗?”再上点药。
他哼了一声,斜眼:“你伺候?”
苏瓷:“……”
行吧,大佬你为了全家,辛苦了。
也看在他的那封匆匆写就的信上,行吧,来吧。
苏瓷笑了一声,那双漂亮的大眼睛转了转,斜睨他一眼,“行啊。”
她勾勾手指:“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