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过年(1 / 2)
楚栖通过光明正大的找人方式炸出两人的脚步声后,隐藏在暗处的初二立马顺着声音追了过去。
“小和尚,”楚栖这才放缓脚步,尽量往空旷的院子走,随后站在书院中央喊他,“南嘉。”
不管是喊小王君还是喊小和尚,亦或是喊了因,都不如直接喊南嘉。
小和尚戒心很重,尤其是刚才受到惊吓,定然藏在哪里不敢出声,恐怕听到自己的声音也以为是别人假装的,就是为了想骗他出来。
楚栖喊了几遍,果然没有任何动静,倒是引来了不少人围观。书院的夫子都从屋里走了出来,问她怎么回事。
要的就是这样引人注目。围在她身边指指点点七嘴八舌的人越多,南嘉才会越放心。
楚栖到底不是个特别喜欢热闹的人,觉得差不多了,才又喊了一遍南嘉。
夫子已经过来想要把她拉出去,楚栖顿时有些不耐烦,眼神往她身上一扫,没有任何言语却把那人吓的顿在原地。
到底是久居上位之人,尤其是楚栖傲慢不悦的神色,没有丝毫掩饰。
楚栖双手抱臂,不耐烦的喊着,“南嘉,南嘉嘉,嘉宝,”差不多喊了一遍,“再不出来,我就转身走了。”
她虽说要走,脚步却没动过。
南嘉一直怕是有人想骗他,直到听见她连嘉宝都喊了出来,才伸出半个脑袋往外看了一眼。
楚栖每次被他闹的不耐烦时,就会语气阴森的喊他嘉宝。南嘉听着这两个字,就会知道她可能有些不悦了。
小和尚藏在一个很隐蔽却又很显眼的地方。那两个人追的很紧,南嘉怕自己喊出来会被发现,顿时只敢往夫子院跑。
她们如果在夫子院里明目张胆的想找自己,必然会被夫子们发现。
南嘉跑过来的时候,仗着自己人矮个子小,一头钻进楼梯下面的杂物里,双手捂住嘴巴不敢出声。
书院的楼梯是在外面,楼梯下面放的多数是些桌椅凳子,放在这里既通风,又不占地方,雨天时随意搭上一块油布遮上就行。
南嘉蹲缩在桌子下面,起初听见外面有声音,就猫着腰往里面爬了爬,直到听见楚栖的声音才又挪了出来,却始终不敢把自己露出来。
现在一听她喊嘉宝,再加上她说要走,南嘉这才从里面爬出来。
看着不远处那道长身玉立的身影,南嘉顿时觉得被人欺负了一样,委屈害怕全都一股脑的涌上来,他揪着小手,喊她,“我、我在这儿。”
楚栖听着声音才回头,转脸就看见站在楼梯下的小和尚,身上蹭的都是灰尘,一张白皙的小脸上此时跟只花猫似得,东一块灰西一块土。正紧抿着小嘴,闪着两只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她。
楚栖叹息一声,半蹲下来冲他张开手臂,“回家了。”
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就把人喊了过来。
南嘉跟只被人点着屁股的小炮仗一样,朝她冲了过来,一下子扑进她怀里,纤瘦的两只小胳膊紧紧的搂着她的脖子,脸往她脖颈里拱,带着哭腔喊她,“楚、楚栖。”
楚栖被他撞的闷哼一声,却是笑了出来,伸手把他头上沾着的蜘蛛网捏掉,搂住他的腿弯把人抱了起来,“胆子越来越肥了,都敢连名带姓的喊我了。”
南嘉湿漉漉的鼻子在她耳根后蹭了蹭,委屈似得哼唧一声。
她没来之前,南嘉虽然害怕却知道要保护自己,警惕的听着周围的风吹草动。但她来了之后,南嘉就觉得自己是有依靠的人了,可以让她替自己做主,他只要把自己受了什么委屈告诉她就行。
多年以后,南嘉才明白自己的日子原来从这时候开始就被分为两种:楚栖在,楚栖不在。
“她们骗我说你找我,”南嘉跟她说自己记着的事,“她们知道你进宫了。说你从宫里出来,把马车停在了巷子拐角那。”
楚栖轻轻拍着他身上沾着的尘土,听到这话时才轻嗯了一声,示意他接着说还记得什么。
“有两个人,一胖一瘦。”南嘉歪着头,仔细回想细节,“当时门口有人,胖子想引诱我过去,瘦子却想直接抓我。瘦子离我近的时候,我闻到她身上有股淡淡的味道,很淡很淡。”
迷香?楚栖眼睛一眯,眼底神色不善。
“好像是檀香的味道,”南嘉搂着她的脖子邀功似得说道:“她刚离我近点,我就闻到了。我当时就想跑的,但又想她为什么身上有这种味道,就仔细的闻了闻。楚栖,她身上的味道是盘香。我之前闻到过。”
楚栖听到这里,非但没有奖赏他,反而是抬手冲着他的屁股就是一巴掌,力道有些重,疼的南嘉抽了一口冷气。
“我下次不喊了。”南嘉以为是因为自己又喊了她的名字,她才打自己,顿时伸手揉着屁股委屈的看着她,语气可怜巴巴的,带着鼻音很是软糯,“有点疼。”
楚栖差点没撑住这张严肃的脸,瞪了他一眼,小和尚顿时把脑袋往她怀里一缩,不敢叫唤疼了。
“我打你不是因为你连名带姓喊我,而是你冒险闻那人身上的味道。你才几岁,她们要是反应快一点胆子大一点,在你停留的那一瞬间就被人打晕抱走了。”
楚栖威胁着,“下次感觉到不对劲,扭头就跑,不管有什么线索,都没你这条小命重要。下回再敢冒险,我屁股给你打开花!”
她嘴巴很毒,说的话语气有些冷,手却轻柔的给他揉了揉被打疼的屁股。
南嘉老实的趴在她肩膀上,知错的嗯了一声,脸蹭了蹭她的肩头。嘴上却不怕死的继续说着,“天恩寺前面的大堂点的是竹立香,后院的佛堂里点的就是这种盘香。”
楚栖把怀里的人往上托了托,恩了一声。
小和尚冒险得到的这两条消息都很重要,来的人知道她今天的行程,说明是预谋已久,甚至是冲着她来的。那人身上有香的味道,定然不是偶然沾上的,很可能是长时间逗留在燃香的地方。
小和尚说盘香是在佛堂点的,更能说明这两个人身上的味道不是才有的。看来该让人去各个寺院看看了。
楚栖边在脑海里分析着这些线索,边抱着人准备回去。小和尚一身的灰,还蹭到了她身上,真是脏死了。
她虽说着嫌弃,却没有一丝想要放下南嘉让他自己走的意思。
只是她才刚动,就有人把她拦了下来。
“你是什么人?这又是怎么回事?”缓缓来迟的是白云书院的监院,刚才有夫子跟她来说这边出了事,她才急急赶来。
楚栖顺势停住,转身看她。
十六岁的女子神色慵懒,一双风情的桃花眼似笑非笑,毫不收敛铺散开来的气场倒是比年过三十的监院还强,甚至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楚栖很长时间没站这么久,神色有些不耐烦,往周围扫了一圈,没找到能坐的地方才收回视线。
一众人都以为楚栖这幅模样是想发难,只有她怀里的小和尚动了动。
南嘉松开她的脖子,想从她身上滑下去,“我自己走。”她抱累了。
楚栖抱着他的腿弯,他屁股就坐在自己小臂上,她一伸手就能拍到,方便的不行。
南嘉屁股上又挨了一巴掌,楚栖让他搂好脖子乖乖趴着,等他安分了,这才说道:“这事本来想让下人来说的,既然你拦住了我,那我花点时间说说也行,白云书院作为京中第一私塾,是否考虑过童生班的安全问题?”
监院本来是来过质问别人的,没成想被人反问一句,“童生班有什么事?”
“童生班的学子最小的才三岁,多数都是选择走读,下午散学后由家人接回去。你们把这些孩子送到门口,有没有想过一些家长因为有事来的比较晚的情况。
书院门口没有夫子看着,只剩下几个三四岁的孩子站在那里,你们是觉得京中的治安太好,还是委托了京兆尹府没事来看着了?
京中最近丢失小孩的还少是吗?”
楚栖这一番安全问题提出来后,监院倒是沉思起来。童生班的孩子都小,在书院里夫子也多数以照顾他们为主,散学后再由他们家人接回去。
夫子们都觉得家人会不放心小孩,来的早,却没想到有些人来的晚些,到时候门口的人都走完了,只剩下几个孩子,不说别的安全问题,小孩肯定会害怕的哭。
“这位……”监院不知道怎么称呼楚栖,不由得顿了一下,“你提的问题是我们书院没思虑到的,回去我就和院长说说,散学后门口留两三个夫子看送孩子回去。”
楚栖点了点头,这才抱着小和尚离开。
监院听着她之前说了这话,顿时觉得定然是她怀里的人在门口哭闹了,她这才找到后院来。
既然如此那就是她们书院的问题了,自然没脸再把人留下来。
楚栖不过是怕这种事情以后再发生时,小和尚没办法往书院里跑,还能在门口抵抗一番而已。
楚栖抱着脏兮兮的南嘉回来时,初九还愣了一下,尤其是看到王爷是抱着人走进来的。
“去给他准备热水洗澡换衣服。”楚栖没给他说话的机会,就把小和尚塞到他怀里,自己喊了初十直接去三思阁。
初二在追踪人的时候一路留下刑狱司的标记,方便其余看到的人能跟上。
等有人继续盯梢后,初二才回王府复命,“属下一路追过去,见着她们进入一个赌坊,据调查这家赌坊私下和一个放钱的钱引铺有关系。”
多数钱引铺都会选择和赌坊交好。一般在好赌之人没钱之后,赌坊立马会向她推荐能借到钱的钱主。
这种消息的确没什么价值,但初二下一句话,才是关键,“李尚书之女李晓,暗地里和这家钱引铺的钱主有来往。”
李尚书,那可是户部尚书啊。
楚栖手搭在轮椅把手上,指腹有节奏的敲打着光滑的金丝楠木。通常这个动作就会代表她在思考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