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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2 / 2)

周渝祈也?怔怔的,不知是没清醒,还是想到什么,下意识地想伸手?抓她,酥姬脸上的担忧险些一僵,她朝内里?的婢女看了一眼,婢女悄无声地退出去,很快,外间?响起脚步声,妈妈推门进来。

妈妈是做生意的,脸上堆砌着笑:

“哎呦,周大人?,您可终于醒了!”

楹窗被推开,外面的风也?灌进来,周渝祈陡然清醒,彻底看清了酥姬是谁,也?意识到刚才自己的举动,脸色一变,立刻松了手?。

妈妈还在?说话,周渝祈脑子?有?点糊涂,但还是听出了妈妈话中的意思。

——该给钱了。

周渝祈皱眉,心底有?些不喜,他?冷着脸拿出荷包,等看清内里?剩下的银子?时,浑身一僵,有?些不自然。

半个时辰后,周渝祈狼狈地离开了春风楼,脸色格外难堪。

他?几乎是被赶出来的,其实不然,毕竟春风楼是做生意的,周渝祈又是官身,妈妈当然不会赶客,坏了楼中的名声,但妈妈口中隐晦地提出可以记账,去周府拿银子?,让周渝祈直接变了脸色,酥姬在?一旁倒是仍旧一脸温柔担忧。

周渝祈当然不敢让春风楼去府中拿银子?,只?能赊账,写了借条,道会在?十日内将银钱送来。

他?今日没有?去当值,周渝祈没有?心情去想翰林学士的脸色,他?出来得太晚,夕阳渐渐消散,他?再不找个落脚地,就又要到宵禁时刻了。

周渝祈犹犹豫豫,最终,在?天边最后一抹夕阳消散前回了周府。

府中安静得不像话。

府中院落不多,还得供给下人?住处,他?一贯是和?姜姒妗住在?一处的,他?的换洗衣物也?都在?主院中,周渝祈僵直地回了主院。

府中婢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见他?回来,一如往常地行礼:

“老爷回来了。”

周渝祈没有?说话,安玲也?在?耳房休息,听见了声音,加上有?姑娘的吩咐,她半晌没有?动静,她不想看见周渝祈,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心底的恨意扑上去撕打周渝祈。

姜姒妗醒来时,外间?一片漆黑,室内只?点了一盏灯烛。

她正要喊安玲,余光忽然看见室内安静坐着的一道人?影,叫她咽下了声音。

她杏眸红肿,脸颊煞白,醒来时觉得不舒服,黛眉也?轻蹙着,谁见了她这时模样,都很难不生出怜惜。

彼此四目相视,周渝祈陡然浑身僵硬,他?堪堪出声:

“夫人?……”

姜姒妗觉得心底作呕,她没有?理会周渝祈,只?冷冷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她什么都没说,就是让人?能察觉到她无声的抵触和?疏离。

周渝祈一下子?就心慌了。

如果?说,他?今日回来时看见姜姒妗的第一眼是愧疚不安,如今就是心生慌乱惊恐,他?顾不得什么,迫不及待地上前,想要握住姜姒妗的手?。

被姜姒妗冷着脸闪开时,他?也?只?是僵了僵,声音干涩地说:

“夫人?,您别生我气……”

姜姒妗不敢置信地看向他?,仿佛听见了一声笑话,别生他?气?

他?说得这么自然,这么轻描淡写,好像只?是她在?闹性子?一般,叫人?无端地心底发冷,姜姒妗一错不错地看着他?,往日她怎么不知周渝祈竟是这般厚脸皮的人??

周渝祈似乎也?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他?一日一夜未睡,又喝了好多酒,满脸的疲倦和?狼狈,他?眼底都是痛苦,声音中也?是悔意和?愧疚,他?痛苦地说:

“夫人?,我没办法……我实在?没办法……”

姜姒妗浑身都在?发抖。

迫害者在?受害者面前一副痛苦被迫的模样,让姜姒妗只?想作呕,她握紧双手?,许是情绪过于汹涌,她整个人?都气得在?发抖,牙齿都在?打颤。

他?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

周渝祈仿佛觉得她还在?生气,不断地说:“夫人?,我发誓没有?下一次了,咱们会离开京城的,离得远远的,不会有?人?知道这件事的!”

姜姒妗浑身冰凉地看着眼前的枕边人?,时至今日,她终于知道他?为什么会想要离开京城了。

原来是想要遮盖丑闻。

他?要去抓姜姒妗的手?,痛苦地埋下头?:

“夫人?,你?相信我!”

裴初愠没碰她,但其实也?不是尽然没碰,他?替她擦身体去热,也?会忍不住地俯身,她身上很难不落痕迹,她肌肤娇嫩,只?稍用力,就容易落下印记,脖颈和?手?腕上也?残余了些许红痕。

周渝祈是想握住她的手?道歉的,一心愧疚在?看见她手?腕上的红痕时忽然有?点僵住,他?看着那?道红痕,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处。

姜姒妗冷眼看着他?的惺惺作态。

许久,周渝祈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似有?哽咽:???

“我不会嫌弃夫人?的,夫人?,咱们还和?以前一样好好的,好好的……”

他?重复了数遍好好的,但姜姒妗全然没有?听进去,她只?听见那?句不会嫌弃她,叫姜姒妗忍不住轻扯唇角,格外讽刺,她对周渝祈失望千万遍,他?总能再叫她觉得眼前人?不过是个畜生。

嫌弃?

他?有?什么资格嫌弃她。

他?将她送给别人?,要她原谅他?,还在?心底介意嫌弃她。

姜姒妗气得浑身发抖,在?周渝祈还要说什么时,她陡然抬起手?——

“啪!”

内室倏然安静下来。

周渝祈侧着脸,脸上传来火辣辣的疼意,他?不敢置信地抬起头?看向女子?。

姜姒妗一点没有?留情,她的手?心都在?隐隐作痛发麻,她看着周渝祈不敢置信的眼神只?觉得可笑,她也?的确笑了出来,整个人?笑得前仆后仰,泪水顺着脸颊掉下来:

“嫌弃?”

周渝祈陡然一僵,那?点不敢置信和?恼意尽数散去,化?作心虚的愧疚,不敢和?女主对视。

姜姒妗没有?放过他?:

“做出卖妻求荣这种恶心事的人?是你?!周渝祈,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说出这种话?!”

周渝祈动了动嘴唇,想要替自己辩解,姜姒妗却不想再看见他?,她如今只?觉得对周渝祈生气都是在?浪费情绪。

这个人?,不值得她有?一点动容。

姜姒妗蓦然安静下来,她没再恼怒,没再愤恨,她只?是平静地看着周渝祈,阐述一个事实:

“周渝祈,你?真叫人?恶心。”

周渝祈陡然站起来,他?双眼发红地看着姜姒妗,恶心二字似乎叫他?格外受刺激,他?一错不错地看向眼前女子?。

但女子?看向他?的眼中,除了恶心,甚至连恨意都懒得有?。

周渝祈猛地收回视线,他?不敢接受姜姒妗会这样对他?,不断重复:

“你?我是夫妻,你?我是夫妻……”

这是他?往日经常说的话,也?是他?困住姜姒妗的枷锁。

他?说:“你?今日只?是受刺激了,才会说出这种话,没关?系……没关?系,我不会在?意的……”

姜姒妗冷眼看着他?自欺欺人?。

许久,周渝祈仿佛在?她这种眼神终于不堪负重,狼狈地转身,房门被撞开,他?失魂落魄地跑出去,甚至被门槛绊了一下,也?没有?一点停顿,周渝祈只?觉得背后的那?道视线逼得人?浑身发冷,让他?只?想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人?消失在?室内,安玲从外面跑进来,焦急担忧地将姑娘上下看了个遍:

“姑娘,您没事吧?他?有?没有?欺负您?!”

早在?听见内里?有?争执声,安玲就忍不住要闯进来,但她还记得姑娘说等周渝祈回来后不许她进来,才按捺到了现在?。

甚至,她怕周渝祈会动手?,把奉延都叫了过来。

奉延天生神力,才会被夫人?放在?姑娘身边做护卫,打周渝祈这样一个文弱书生,根本就是信手?捏来!

奉延站在?门口没有?进来。

姜姒妗白着脸,面对奉延和?安玲担忧的眼神,她只?是摇了摇头?。

周渝祈欺负她了么?她不知道,只?知道她被恶心坏了。

她攥着锦被,也?当真忍不住地干呕了一声,她从床榻上下来,咬声道:“把这屋中和?他?有?关?的一切都给我扔出去!”

只?要一想到她曾和?周渝祈同床共枕,她就抑制不住心底的恶心。

安玲擦了把眼泪,说扔就扔,往日格外节俭的小姑娘,现在?一点心疼都没有?。

安玲忙着扔东西,姜姒妗按住案桌的一角,俯身干呕了许久,她脸色惨白,视线越过安玲和?奉延对视,她忽然轻声:

“奉延,我有?事要去你?做。”

奉延抬头?,看见了姑娘眼底的平静冷意,他?隐约猜到姑娘要做什么,但他?不觉得害怕,只?有?些难言的心疼,他?的姑娘何至于被逼到如此境地。

奉延低下头?:

“姑娘,不论您要做什么,我都一定会替姑娘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