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终焉（2 / 2）

而其他神灵迟疑片刻，一咬牙便跟随雪神离开，没入了下方那无尽的灾难之中。

祂们此时没有太强大的力量稳定天地四方，但保存一地的生灵安稳，却是可以的。

于是，正在灾难中痛苦挣扎的生灵与万物，突然发现正在晃动的大地在某座大山周围安静了下来、燃烧的火焰被一条奔腾的河流阻挡、有冰雪落下的地方虽寒冷却平稳。

甚至在一座燃烧的森林中猛地奔出一头巨熊、飞掠而出一只巨鸟，在祂们的怒吼和嘶鸣声中，周围的动物甚至人类都听到了这召唤，甚至它／他们还听懂了这怒吼和嘶鸣的语言——

【来这里！受吾庇护！】

无数的生灵和人类在山、河、冰雪、花木甚至走兽之中得以庇护。而在这个时候，人类仿佛已经脱下了主宰的皇冠，融入了万千生灵之中。

曾经他们破坏毁灭杀戮的，如今却在灾难之中庇护着他们。

仿佛自从摆脱愚昧的远古，人类再未有像此时此刻这般，恐惧着自然，又敬畏着自然。

而这时，苍穹之中。

水无源正和厚土打得天昏地暗，只是很明显厚土占了上风。

若只是如此，以水无源的狠戾、那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也要战胜对方的执着，他是能够耗到厚土虚弱或者力竭的。

但，这便是最大的问题了——

厚土已经彻底入魔，他可以随时抽取这方世界的生命之力、甚至神灵之力为自己所用，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只要世界不灭、他便不会力量枯竭。

而水无源半魔之身虽然也可以抽取世界的生命之力，但一旦那样做他就会彻底入魔、连带着与他神魂相融的河清澜也会受到影响。

发疯与陨落只是一线之隔。

所以，河清澜暂时只能找点工具神了。

“艹，雪神果然没说错，你就是个最阴险的家伙。我以为你让我们留下来是一起打厚土，结果是让我抽取自己的本源之力给你用！”赤焰一边抽取自己的本源之力一边逼逼叨，眼神里全是委屈：“我为什么不能自己上？”

河清澜伸手抢过他凝聚出来的本源之力，声音温和，假笑自然：“因为你上去就是送死。”

“好了，接下来你下去躲远一点，厚土一定会再次抽取你们的力量，那时候……千万别死了。至少留一口气，我还能救你们。”

风旋把自己手里的小旋风推进了河清澜的体内，撇了撇嘴：“你先确保你活着再说罢。你竟然把自己的神魂之力和水无源融合到了一起，你脑子里全是他的水吗？他一死，你必不能活！”

“我竟不知你是这样的痴情种。”

山巫和雷傲天也神色复杂地看着河清澜。

比起他们即将离开的，显然河清澜和水无源才是最危险、甚至是死局。

河清澜收了那座小山和那道雷霆，听着风旋的话最后笑了笑。

这个笑容带着些莫名的神色。

“……哪里是我痴。”

“水无源那小子，才是爱惨了我。”

雷傲天、赤焰、风旋、山巫：“……”

河清澜最后对着他们灿然一笑，大袖一挥便把他们全部打落。在落下之时他们听到了河清澜的话：

“所以，若是日后再见，你们可要好好对他。”

而后，天空之上就只剩下了四位神灵。

水无源咧着嘴、目光疯狂桀骜地盯着厚土，哪怕他此时身上已经伤痕累累、暗色的神灵之血不断滴落，但他的攻击却越来越狠、力量却越来越强。

仿佛那巨大的神力的碰撞在他体内没有半点消耗、那每一个加诸在他身上的伤口都不能给他带来疼痛和影响似的。

反而是浑身腐烂入魔的厚土在这时候没有了之前一击必杀的从容与强大，他身上的伤比水无源轻了许多，可他却难得感受到了疲惫和不耐。

“……果然是当年不断找揍的雨神。”厚土的声音响起：“这么些年来，你倒是长进了。”

水无源伸手抿掉眼角的鲜血，直接笑了起来：“果然是当年最会装的山神，这么些年来你反而变弱了啊？”

“当年我挑战你，你看都不看我一眼。我还以为你有多厉害，结果……也不过如此！！”

不及我家澜澜十之一二！！

水无源一语落下又有无数雨链夹杂着雷霆之力冲向厚土，厚土却厌烦了继续再和水无源耗下去。

水无源确实比他想象的要强悍一些，可他面对自己依然还是当年那个弱小的神灵而已！

厚土抬手，周身便立起了一道无比凝实坚固的土墙！同时他张开双手向下一抓，大地之上便有被他选中的区域瞬间湮灭。

那片区域中的生灵万物、无论是活的还是死的、但凡拥有“能量”或“生机”，就全都被他抓在了手中、而后吸取。

于是从天空中向下望去，就能够看到一片片的大地变为彻底的死地和废墟，仿佛被他选中的地方都没了生机成了虚无。

很快地，那吸收着万物生机与力量的无形大手就触碰到了被冰雪所守护着的屏障。

在屏障被触碰到的瞬间，整个冰雪区域都震动起来，被冰雪庇护的生灵和人类惊惶地抬头，仿佛看到了天空中那可怕的巨掌！

他们看到冰雪在飞速的消融、他们感受到自己的力气在缓慢地流失，空中忽然显现出一道白色的身影，祂站在那里、把无数冰雪都对上了那张巨掌。

谁都看得出祂在全力支撑。

然而，祂却在一点点后退。

不光是冰雪之地，在这时候，这方世界的大地都在震动，几乎所有被神灵庇护的区域，都在被大地抽取着力量与生机！

巨熊咆哮、飞鸟嘶鸣，但它们的声音却越来越小。火焰烧灼、雷霆阵阵，却无法毁掉那黑暗的力量。

万物生灵看着他们上空的屏障、看着保护他们的神灵或者自然，胸腔中被一股莫名的愤怒与悲伤充斥，让他们想要嘶吼、想要咆哮！

就在神灵们节节败退之时，得到力量的厚土也终于对水无源开始了最后的攻击与碾压。

水无源不止一次被打地倒飞出去、甚至他的本源之力都开始溢散，看起来无比狼狈。

一瞬间，厚土出现在了水无源面前。

他的眉眼中都是冷漠与邪恶，他如闪电般地出手，打算终结这个阻拦在他面前的最后一个障碍。

但他这一击却被挡了下来。

他的手被另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掌拦住。

而那拦住他的手掌的主人另一只手抓住了已经有些力竭的水无源，狠狠一抓一抽，从他体内抽出了一道水源之力，反手一拍就把他拍到了雷傲天所在的那片华州大陆上。

当水无源如流星般坠落在地上、被无数华州人民看了个正着的时候，他却是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天空、而后发出了一声怒吼：

“河清澜！！你要作甚？！”

他想要再重新上去战斗，却发现自己已经没有了足够的力量。

而雷傲天这时候已经快要撑不住那吸收他力量的虚无的手掌，却在这时候感到身体一松，那可怕的不可对抗的力量竟然被收回了？

雷傲天愣了一下，同样抬头望天。

所有的神灵都感受到了力量与生机的回归，当祂们抬头望向苍穹的时候，被他们庇护的生灵与万物也同样抬头。

然后，万物生灵看到了一条……天河。

那是一条流淌在天空之上、仿佛无穷无尽的巨大的、奔腾的河流！

在那天河之上仿佛有一位身着蓝色天衣的神灵踏浪而行，当祂大袖挥舞之时，万物跟着祂奔腾。

【打架这事，自然要让最厉害的来啊。】

【厚土，千万年前不曾一战，如今，倒是可以补上了。】

厚土目色深沉地看着那立于天河之上的神灵，忽而笑了起来。

【也罢，未曾想到你我终将一战。那便让我亲手送你归于天地！】

于是，天空中那道冰蓝色的天河上下忽然出现了无数黑色的浮尘与迷雾，那是整个天地间属于神魔的污浊之力。

空中的天河有多么宽广庞大，这黑色的污浊便如影随形地出现在哪里。

一开始生灵们只看到那道天河在奔腾、巨浪拍散了无数的污浊，可渐渐地、生灵们发现天河之中开始出现细小的黑色的斑点，就像是清澈的河流中被扔入的刺目的垃圾。

而后！那些黑色的斑点越来越多、甚至开始侵蚀天河中洁白的浪花、吞噬天河的力量。

无数生灵在这时感到了无比的焦灼与急切，那原本压抑在他们心中的怒火与渴望，又生生地冒了出来。

此时，天空中响起了神魔的声音。

【清澜，你超乎我想象的强。或许上古第一神灵的名头应该给你。】

【只是如今你却绝不是我的对手，如同水无源一般。你终归没有后继之力！】

当这句话落下，那道宏大宽阔的天河之中竟瞬间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黑色斑点污浊，仿佛下一秒就要陷落。

此时的水无源再次忍耐不住想要冲上去，他却听到了河清澜的声音。

【谁说我没有后继之力？】

这一次，河清澜的声音不再温和，甚至还带着几分肃杀之意。

【你以为这天地之力尽数在你？！那你也要看看，它们他们给不给你！！】

这一声惊雷般的话语落下，那巨大的天河之中忽然出现了五道闪耀的光芒！

有暴雨如利剑一样击碎了无数的黑色污浊，那是水无源的本源之力！

有火焰在河面上烧灼，黑色的污浊被它烧了个干净，那是赤焰的火源之力！

有飓风掀起滔天巨浪、有雷霆道道砸下、还有山石碎裂砸碎那些掠夺吞噬天河的力量！

水无源看着天空有些呆滞，雷傲天在旁边许久才卧槽了一句。

“他、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