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2 / 2)
这些药材的确名贵,而且滋补……可是像那等子姜母鹿茸膏,还有秘制的仙茅鸡藤血丸,驱寒倒是能驱寒,但大部分都是王府里给王妃贵妾备孕调理身子用的。
王爷让柳娘子吃这些个,究竟是什么心思难道是怕柳娘子以后改嫁,生不出孩子吗?
再说眠棠出门后,在巷子口与夫君甜蜜告别。
她去参加夫人们的茶会,而夫君要去拜访来路过此地的京城旧识,所以并不同路。
当柳娘子来到贺家的府宅时,一众灵泉镇的夫人小姐们也差不多到齐了。
灵泉镇并不大,一年里佳节的次数有限。这些个家财万贯的夫人们的新衣行头只能在此类茶会里展示了。
所以每次茶会,只能用争奇斗艳,珠光宝气来形容。
只是本地夫人小姐精心准备多时的风采,再次被个外乡来的崔夫人给夺了去。
当柳眠棠穿着一身月白色的窄袖襦裙出现在人前时,人人都看得眼直了。
时下流行窄袖衣配裙子来穿,这类瘦窄的衣服最显体型,但凡腰间赘肉,身形不周都要显现出来,并非谁都能驾驭得了的。
但这等刁钻的衣服穿在崔夫人的身上,显得身形丰润而不失曼妙。若说她瘦,那该丰润的地方可是高耸入云;可若说她胖,腰肢纤细的莹莹不及一握,当真是让人妒忌啊!
原本人天生的样子长得就美了,偏偏还会打扮。别的不说,只她今日戴的头面就价格不菲,式样别致,让人看得眼红心热。
关于这位崔夫人,在座的诸位夫人们先前也打听了一些。只听说她家夫君原来做生意破败了,在北街买的宅院落脚。
那北街可不是什么富户呆的地方,大都是些小本生意的商贾之家,或者老爷安置外宅子的地方罢了。
所以这些家财万贯的夫人们对于这位柳娘子也是透着鄙薄之意的。
而且她们也知道柳娘子是如何谋得贺家的差事的。不过是取巧地买下了运送黏土的道路,讹诈了一干同行而已。
总之,就是爆发的破落户,夫人们心里难免有轻视之意。
可是待得亲眼看见了柳娘子,才发现这位外乡女子通身的富贵之气,品貌衣着皆不俗,隐隐竟有股子高不可攀的气质。
一时间原本打算冷落了这娘子的同仇敌忾,便在柳眠棠自带气场下有些土崩瓦解。
贺珍作为主人倒是异常亲切,热络地将柳眠棠引到了座位上。三小姐对茶会上的插花、花牌一类消磨时光的花活儿安排得也甚是周到。
只是柳娘子似乎对这类夫人们消磨时光的花样子都不甚熟稔,只含笑在一旁闲看着。
女人们在一处,原也不像男子那般功利心甚强,便东拉西扯地闲聊罢了。
在柳眠棠看来,跟北街门前的长凳子相比,只是少了几把香炒的瓜子而已,并无太大的区别。
只是这些夫人们闲话的家常,要比北街里的东家长西家短要精彩许多了。
譬如本镇守备的侄儿一直不见踪影,他的侄儿媳妇一家闹到了官府,要求和离,免了守活寡的苦楚。
聊到这一节时,贺珍引着柳眠棠说话,立意看她知不知情。
眠棠却神态自若,当了全然不知的样子。她才不会傻得说出那个浪荡子翻了她家院墙的事情。毕竟夫君说他是花了许多钱银,才堵住了官府衙役的嘴,免得案情外泄,败坏了她的名节。
贺珍见套不出话,便也不再强求,只微笑着聊些别的去了。
等到吃点心时,那话头不知怎么的,就转到淮阳王也快要大婚的事情上了。
毕竟这些瓷坊的夫人们最爱贵人们成亲了,到时候精致的瓷器摆设,成套成套的添置。婚礼的碗碟也要特制的式样,乃是油水丰厚的上等买卖。
柳眠棠一听这个,也来了精神,眼睛晶亮地听着夫人们说着未来的淮阳王妃廉小姐的事情。
而李妈妈则是惯常拉着一张黑脸,有几次说得兴起的夫人们一抬头,就看见这婆子撑着铜铃般的大眼狠瞪过来,怪吓人的……
而三小姐听了这个时,脸色腾地变白了,不大好看的样子。
柳眠棠一直安静地在一旁吃着点心察言观色,自然能瞧出来有些夫人说这话时,故意看贺珍的脸色,也不知这里蕴含了什么典故。
不过在茶会散去时,柳眠棠因为喝多了茶水,便带着李妈妈去了一旁的恭房解衣。
她出来是正好隔了一道假山,听得两位出来的夫人小声道:“看贺三小姐方才脸白的样子,真的是上心了,她也老大不小了,拖着不嫁,却痴心着将来入王府为妾,简直白日做梦!贺二爷这个做爹的也不管管他!”
另一个看起来跟贺家很熟稔,也小声道:“怎么没管?可管不动啊!都说那个淮阳王模样俊美,姑娘家一见便要误终身的!这不,三小姐现在是瞧不上别人了……”
那两个夫人不知假山后有人,只小声窃笑了一阵后,便沿着路出去了。
柳眠棠没想到解衣而已,却听到了关于贺珍的一段不嫁秘闻。由此可见,再高贵的茶会,也与北街的长凳有相似之处,都缺少不得别家的不幸来反衬自己的幸福。
柳眠棠喟叹了一声后,转身便看见了贺珍紧绷着脸正立在她的身后。可见方才那两个长舌妇人的话,也入了正主儿的耳朵。
这下场面就略显尴尬了。柳眠棠原本应该假作没听见,微笑着告辞走人。
可是她又装不来假装看不见贺珍摇摇欲坠的样子。干脆直接将窗户纸挑破了道:“三小姐怎么能这么让人说嘴?走,我陪你撵那两位夫人去,堵了她们的嘴,让她们给你赔礼道歉。”
贺三小姐却苦笑了一下:“她们说的都是事实,我有什么扯她们嘴的立场?”
说实在,眠棠还是蛮敬佩这位做事干练的三小姐的。可她没想到这么冰雪聪明的一位姑娘,在终身大事上竟然这般糊涂,竟然放着正头娘子不做,眼巴巴地奢望着跟那个淮阳王做妾!
一时间,饶是伶牙俐齿的柳眠棠也不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讪讪道:“三小姐,你这……可就有些糊涂了。”
可是贺珍竟然很坦然的样子,深吸一口气后,恢复了镇定道:“你们都不懂,心爱上了那般的男子,别的男人都是沟渠里的污泥,什么想做妾?我宁可终身不嫁,也不愿意屈就了……”
说完,她的面容一整,冷淡地说道:“时候不早了,崔夫人还请回府去吧。”说着,便头也不会地领着丫鬟快步离去了。
柳眠棠被主人下了逐客令,自然也要快些离开这尴尬之地。
等到她一路回转了自己的家宅,才跟李妈妈说:“世间还有这样的傻女人,家里不愁钱银,模样也端正,怎么傻得要给人做妾?可见那个淮阳王不是个正经东西,说不定花前月下的怎么骗姑娘呢!”
这话,李妈妈可有点接不住。正巧淮阳王拜访归乡的元老回来,撩动帘子的功夫,不多不少,听到了眠棠在骂他。
李妈妈无奈地看了欢喜走过去迎接夫君的柳娘子,微微叹了口气,只赶紧先退了出去。
她的年岁大了,当差这么久,也积攒了不少家财,还未来得及回乡享受。像这等修罗血煞的场面,还是避一避的好。
再说崔行舟,一进门就听见眠棠痛骂自己,本以为是她突然恢复了记忆,要找自己清算。
没想到她犹如欢实的小兔一般,朝着自己扑了过来,忙乎着跟自己更衣擦脸,又好像不似露馅的样子。
等到细问时,崔行舟才闹清楚自己原来在灵泉镇还有一件自己不清楚的风流债。
可是说起那么什么贺三小姐,他是毫无印象,又哪里故意招惹了贺三小姐不嫁人,眼巴巴地来给自己做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