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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1 / 2)

不过赵粮官看到好友与眠棠一起从窗户里探出头看他时,心里的油醋铺子真是翻了架子。

当初他听闻崔行舟开拔西北时,虽然也挂心好友安危,但担心之余,也分神做了些其他事情。

比如说,他兴冲冲地去了北街小院,准备接手照拂被丢弃在镇子里的柳娘子。

哪知那宅院里空空如也。赵泉心里也变得空落落的。

仔细询问下来,他才知道原来柳娘子去追赶从军的崔九去了。

这下子赵泉有些理不顺“崔九假相公”这一出戏是进行到哪里了。难道……柳娘子发现了崔九其实就是淮阳王,却又因为被他骗色而心有不甘,径直追撵了过去?

赵泉从来不认为崔行舟能把柳眠棠能抬入府中。淮阳王这厮清醒理智得很,绝对干不出被美色冲击得头脑混沌,利令智昏的事情。

他顶多就是见色起意,玩弄一下而已。

如今小娘子这般痴情,若是追撵上去痴缠不放,惹了崔行舟的厌烦,被他言语伤害,又或者捆了落罪可如何是好?

赵侯爷可是记得,崔行舟以前提到如何处置柳眠棠时,那冷酷的语气跟碾死一只蝼蚁差不多啊!

抱着这般心悬佳人的心思,赵泉格外卖力地筹措粮食,希望到时候自己替娘子求情时,崔九能给些薄面不是?

可他万万没想到北街宅院假夫妻的恩爱竟然一路缠绵到了西北的破院子里。

当崔九穿着一身千夫长的半旧军服出来时,赵泉胸口的郁气差点憋闷得没提上来,一会容了功夫,他当真要问问崔九——这天天扮上演着堂会,累不累啊?

不过崔九看好友送粮亲自赶来,倒是露出了真心的笑意,拉着眠棠的手一起走出来说道:“就你的鼻子灵,居然闻到这里,莫如,去打些西北的烧刀子酒来,我与嘉鱼今日不醉不归。”

眠棠虽然对赵神医观感不佳,可是看他也是军服在身,应该跟自己的夫君一样,国难之时毅然从军。

从这点看,赵泉虽然平日吊儿郎当,有败家子的嫌疑,但是骨子里也是热血男儿,顶天立地的好儿郎。

所以眠棠对于赵神医也略微改观了些,见夫君招呼他吃酒,便叫李妈妈再多准备些炒菜,热汤,配着烤肉下酒吃。

只是赵泉这酒喝得有些窝心,斜眼看着崔九的旧军服,上下打量了一番,问:“兄台这番立功了吧?不知道淮阳王得怎么嘉许兄台,提拔个什么官儿当当?不然一个苦哈哈的千夫长军饷不多,岂不是要苦了内眷妻子?”

崔行舟看他讲着怪话,不由得抬眼笑里带着深意道:“眠棠肯千里随军,将生死置之度外,岂会在乎我官职尊卑,她既然有这份真情,我日后自然不会辜负她,许她一世繁华……”

这话里的意思明显,大约是我去了鬼门关,卿卿佳人都生死相随,难道我是王爷她就不跟我了?而且我以后肯定给她富贵荣华,不劳嘉鱼兄咸吃萝卜淡操心了!

听出了崔行舟的话外之音,赵泉顿时如丧考妣,有些如他的佛堂夫人看空一切之感。

是啊,虽然崔行舟从头到位蒙骗了柳眠棠。可是崔九那厮的好皮囊在那摆着呢!若不知他寡淡的性情,光是这般倜傥而优雅的模样,就迷死那些个花季里的女子。

更何况崔行舟又不是穷小子强装少爷去骗女人来睡,一旦显露淮阳王的身份,哪个女子肯舍弃这等滔天富贵?

柳眠棠到底是年轻的小姑娘,可能都不需要什么荣华富贵,只爱极了崔九这徒有其表的俊帅模样。不然的话,她为何被蒙在鼓里还不顾危险,自己一路追随到西北这等蛮荒之地来了?

反观他的那些个妻妾,一个个简直让人没法说。

听闻他要去西北时,正妻念了一句“阿弥托佛”,表示会给夫君诵经祈福,日夜不断。

而那些美妾们倒是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可问起哪个愿意一路随他去西北时,个个都身子不爽利,不是感染了风寒,就是旧疾复发,承受不住舟车劳顿……

如此对比之后,赵泉突然觉得他人生了无生趣,无比的空旷寂寞。

敢问他到底是哪一点比崔行舟差?为何这等有情有义的小娘子却不爱他呢?

如此想来,除非崔行舟不幸战死,他才可以名正言顺地照顾他的遗孀,不然的话,此生都与柳娘子无缘了……

赵泉也是藏不住话的,几杯烧刀子酒下肚,就泪眼婆娑地拉着好友的手,让他放心身后事情,尽可一心为国捐躯,以后眠棠自有他来照顾……

只听得崔行舟直皱眉头,若不是念在彼此情谊,赵侯爷张嘴闭嘴盼着人死,当真是找打呢!

这边一对至交之情,喝得有些岌岌可危。

而眠棠那边,却吃得惬意无比。

碍着有赵泉外男,她并没有没有跟夫君同桌,只在隔壁的偏间里自己单开一张小桌子吃。

李妈妈见柳娘子自己吃,便给她做了些姑娘家顺口爱吃的小食。

一小盘的烤兔肉串炙烤得很嫩,李妈妈调配的椒盐佐料也很入味。拿一小串配着烧刀子酒吃,味道美极了。

那野猪肉也炖煮烂熟,小砂锅里加了茄子块和李妈妈从灵泉镇带过来的葫芦条,酱香浓郁,铺在米饭上吃也很香甜。

除此之外,李妈妈还贴心地给柳娘子的那一小壶烧刀子酒里配了大颗的酸梅,还勾兑了些甜糯米酒,倒是缓解了些酒的浓烈。

眠棠许久不曾饮酒,下酒菜太顺口,一时也有些贪杯。

此时窗外又开始下雪,端着烫得温热的酒自斟自饮,当真是“红泥火炉,醅酒清冽”,给个神仙都不换呢!

只是隔壁的夫君和赵神医不知在说些什么,喝着喝着,那赵神医居然带了哭腔,一副悲切极了的样子。

眠棠问进屋送甜汤的李妈妈隔壁是什么情况。

李妈妈听了赵侯爷的丧白话也是没好气,耷拉着眼皮道:“赵侯……赵先生一时喝多了,怕官人在战场上有个意外,一时涌上情绪,哭上几声……夫人且吃你的,爷儿喝酒都是这个德行!”

眠棠点了点头,以前外祖父镖局的那些个镖师们喝起酒来的确没个形状,大打出手的都有。只要夫君他们不掀翻桌子就好,她自然不会打扰夫君与好友的饮酒。

眠棠因为先前吃中药的缘故,一直避忌着饮酒,自从来了西北后,汤药没有接续上,也不用忌口,一时忘形贪杯。可是也许是许久不喝的缘故,待得喝完了酒,酒劲翻涌上来,便在偏屋里萎靡着睡下了。

也不知睡了多久,突然觉得身下在动,微微睁开眼时,才发现夫君不知什么时候抱着自己回了主屋。

“赵泉醉了,让他在偏屋住。”崔行舟如是说道。

眠棠在他的臂弯里蹭了蹭,逼着大眼,懒洋洋道:“不知怎么就睡了,还没有洗漱呢……”

偏屋的土炕有些堵,睡起来难免有凉意。崔行舟看她刚才盖着狐裘还缩成一团,只觉得心疼,生怕她又着凉生病。

于是命人将倒在主屋热炕上,睡得人事不省的赵泉抬过去,然后将自家的小娇娘抱回到主屋热烘烘的炕上去了。

听闻她要洗漱,崔行舟道:“今日不是没有去药铺吗,只在家里也脏不到哪去,我一会投了湿帕子给你擦擦……”

眠棠虽然醉了,可是听见夫君这么说却也羞怯了些,小声道:“不用你,我自己擦……”

不过她喝得腿软,哪能起身?崔行舟让小丫鬟端来热水,拧干了帕子,真的给眠棠擦了起来。

眠棠乖巧躺着让夫君擦拭粉嫩的脸儿。她到了武宁关后,入乡随俗不再涂脂抹粉,脸儿光洁得很,倒是好擦。

只是被温热的巾帕熨烫下,红艳艳的,让不禁疑心她别处是否也如此粉嫩……

崔九一时擦得有些心不在焉,手势减缓。

偏偏眠棠美而不自知,只依恋地用脸颊蹭着他的手,仿若暖炉旁安卧的猫儿。

“夫君,我们什么时候要孩儿?我想给夫君早些生个儿子……”就在这时,眠棠半眯着眼儿,乘着酒兴娇憨说道。

这话,说在夜深二人独处时,当真是有些勾人。

崔行舟一把将那帕子扔甩到一旁,伸手便将醉酒的小娘子扯进了怀里。

他也饮了酒,但尚且有一丝清明,加上方才赵泉盼着他死的话,也着实让人听了不自在,于是他只将鼻尖抵着她的鼻尖,低声道:“我随时可能战死,到时候你们孤儿寡母该怎么办?”

眠棠微微皱起弯眉,不爱听夫君要死的话,只微微逼着眼,嘟着嘴道:“哪个阎王敢碰我夫君,看我不掀翻了他的阎罗殿……夫君,你倒是亲亲我啊!”

娇软喷香的小娘子在怀,若是再无动于衷,那不是太监,就是垂暮老者!

崔行舟也是血气方刚的年岁,怎么抵得过眠棠这么刻意的引诱?当下应了佳人的请求稳住了她带着梅子甜香的红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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