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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么乱不乱的,再乱这府里还保不了了不成?老二媳妇,你素来是个稳妥的,天大地大,还能大过子嗣一事?你也莫为那些个小辈开脱了,生不出来那便多纳几房,总归有几个的。”
戚氏当时险些没噎过去,甚么叫生不出来,甚么叫多纳几个?那些姨娘她是瞧都不想瞧的,蓠儿能一心一意比什么多好。感情她老太君还想要蓠儿沉迷女色,掏空身子?!
戚氏气急,但不好发作,只能生生忍下来,扯着笑脸道:
“这话可不是这么说的,媳妇只担心这京里乱来,棠娘若是有孕只怕有些危险。平日叫他们警着些呢。”
他们不是没经历过动乱,便是偌大的丞相府,也并不十分安全。再说这里成天打打杀杀的,对孩子也不好。
戚氏是顾虑着的,可老太君不是这么想的,闻言,她便颇为责怪道:
“你说说你,管这么多作甚。那孙媳有孕是好事,说不得还能冲冲晦气。再者说了,便是真的乱了保不住大人,保了孩子不就好了。”
老太君说的无所谓,却是叫戚氏气了个仰倒。就是顾氏的面色也十分难看,老太君话说的实在过分。这可不是在咒棠娘。若是真有这样的事,自然是要保大人的,孩子没了还能有,这大人是说没就能没得吗?
老太君未免太过头了。
顾氏看戚氏脸色涨红,知晓她是气的狠了。只得好说歹说的劝了老太君回去,免得到时把戚氏给弄的急火攻心。
老太君走了一刻钟,戚氏的胸口还是剧烈起伏着。这倒好,她打心眼里疼的儿媳在老太君眼里就是用来生孩子的,她盼着望着的孙儿就是用来冲晦气的,那老太君把她这个做母亲的置于何地,难道蓠儿就不重要了。别人不懂,她是看出棠娘对蓠儿来说有多重要,况且棠娘的娘家还稳的很,真要叫棠娘这样,人家哪肯罢休,她如何跟柳氏交代!
戚氏摇摇头,不愿再想,否则只怕她要在床上歇息好几日了。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保着自个儿孩子的力气还是有的,她就不信老太君能当着她的面儿做甚么大事出来。
晚间,裘晚棠和裴蓠去了戚氏那处,回来时二人都是一副沉郁模样。他们自是想不到老太君会说出这种事来,裘晚棠还好,尚且忍忍。裴蓠却是恼的把后院用力练剑的器具刺得粉碎,他的愤怒,可见一斑。
然而就是在这种情况下,老太君还是不知疲倦的把治好伤的莫歆送来。一次两次,都叫裴蓠赶了出去,日子久了,裴蓠也不多说,只是照例唤人送回去。但裘晚棠看着他日趋阴冷的脸色,便知总有一日要爆发出来的。
那莫歆也是个不会看人脸色的,明知自己被人当棋子用,还是乐此不疲的过来勾引裴蓠。因着裴蓠没有伤她,她便觉得这是被她的“痴情”打动了,见人的神色便更加得意,有时候路上看了裘晚棠,行礼时都带着股炫耀。
裘晚棠并不在意,她只得裴蓠拦下她不去解决这事是有因由的。她这会儿只等着看莫歆结局如何,全当她耍猴戏了。
墨杏墨渊墨酝三人却不一样,她们心疼自个儿主子,看着莫歆蹦跶就不舒服。是以平时总要给她使点绊子,每每裴蓠赶人时,三人都一马当先。墨杏拿了笤帚去赶人,墨酝便跟在她后头把那些个灰土全往莫歆身上招呼。墨渊更甚,向来都是捧着碗盐,笑眯眯的当着莫歆的面在地上撒盐,边撒边念叨:
“哎呀,这里有脏东西,撒盐去去晦气避避邪。”
三人配合默契,把莫歆气的只能跳脚,却无可奈何。
毕竟那是裘晚棠的丫鬟,莫歆不敢动,老太君也不会动。
裘晚棠掰着指头数日子,果不其然,到了第八日,老太君便先沉不住气了。跟那个送来莫歆的人喝令道:
“回去禀告你们二少爷,这丫头他是不要也得要!三日之后就纳了姨娘,你就说是我说的,看他敢怎样!”
老太君从来没发这么大的火,纳不纳妾侍何时轮到他自个儿做主了?这人,他必须纳了!
莫歆心里暗喜,有老太君帮衬,她定是要发达了。
送莫歆来的人是裴竺,闻言,他便微微一笑,早有准备的恭敬道:
“郎主命小的问问老太君,这丫鬟可是他的人了?”
老太君瞪眼:
“自然!”
裴竺颌首,对着老太君行礼之后,就带着莫歆回去了。
老太君心中得意,裴蓠最后还是斗不过她不是?需知姜还是老的辣。
她抿了口茶水,心中郁气一扫而空。
只是此刻她和激动的莫歆都不知道,裴蓠不是裴珩,被逼急了,他可是会狠狠反咬回去的。就算不死,也要掉了二两肉。
是以三天后,姨娘没纳成,老太君却差点活活被吓死过去。
那日傍晚,正在训斥戚氏的老太君听到门外一阵骚动,唤了人正要去查看时。裴蓠却打开了门,左手一柄长剑摩擦着地面,滴滴答答的渗着血迹。
右手,则是拖着一个血淋淋的人。他身后是一条长长的拖曳着的血迹,刺眼非常。
他竟是生生拖着这人来的!
“老太君,她没用了。”
裴蓠把断了左手的莫歆扔到地上,轻声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