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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太君是真病还是假病,明眼人都瞧的出来。她这般作态,便是有一半真的,大多,也只是为了揭过这事儿。
裴丞相的态度坚决,老太君若是不退一步。就什么也捞不到了,裘晚棠估摸着,老太君是预备徐徐图之,要等着裴丞相的态度软化下来。裴丞相如今话虽说的重,但终究不忍心愧对老太君。他重孝道,老太君便是捏住了他的弱点,这才有恃无恐。
只是她也怕裴丞相手里的那样东西,否则,她恐怕没那么容易放弃。
裘晚棠一路扶着裴老太君,她很是不情愿让裘晚棠来。是以她一手不断的挣扎着,想唤了那两个婆子来。可裘晚棠有的是话要说,又怎会让她如愿?
裘晚棠捏紧她的手,眉目温顺,语带软侬道:
“老太君,可要抓的稳了。这雪天路滑,要是一不小心滑倒了,恐怕得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了。老太君千万小心些。”
这话更是威胁,裘晚棠面上绝让人挑不出错来。只是裴老太君自己清楚,裘晚棠的手勒的她生疼,怎么甩都甩不开。一会儿等回了房去瞧瞧,说不得要出红痕了。
裴老太君皮笑肉不笑道:
“真是好孙媳。这次就累了你了,我这把老骨头,叫婆子们搀了回去就是。省的让你大冷天的受了寒。好了,你便送到这里罢。”
说这话时,老太君半点不见病态。裘晚棠心中讥讽的想到,这老太君所做的病,未免太短了些。怎么一出了前厅就跟个没事儿人似的,甚至现下她还在身边。她都不顾及了。
“老太君说的甚么话,”裘晚棠故作嗔怪道,既是老太君要演这场慈母孝媳的戏给旁的人看,那么她也不介意陪她一场,“孙媳哪会累了,若不瞧见老太君安安心心的到了屋子里,孙媳委实放不心。到时婆母问起来,孙媳如何交待不是?”
裴老太君实在无法反驳她的话,这会儿便只能在心底暗暗咬牙。要知道,她原本还想趁着这时间去裴老相爷生前的屋子里瞧瞧。因为裴丞相最尊重这父亲,一点半点都不敢动。那么裴老相爷留下的休书,合该还在那里才是。
只是如今裘晚棠寸步不离的跟着她,让她一时也难以脱身。何况当着府里上下人的面儿,她明目张胆的赶她走,岂不是要落得自己不是。
裴老太君思前想后,又左右瞧了瞧那人来人往。到最后实在没有办法,只得暂时歇了那念头。然而裘晚棠待她这事,又叫她记上了一笔。
裘晚棠不知老太君是如何想的,她的目的,不仅仅是要阻止她。更重要的是,老太君一而再再而三的为难二房,偏心于裴珩和三房。她原本想着忍忍也就罢了,只是这一此,她却彻底打了二房的脸。甚至侮辱了裴蓠!
老太君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触到她的底线。她自己如何无所谓,可是夫君,是她今生最为珍惜的人,她重活一次,终于赶在一切发生前陪在了他身边,让他能够少受点苦。但老太君身为他的至亲之人,却一次又一次的刺他的伤疤。她怎的不想想,是谁害他如此的?!
可是裘晚棠转念间,又记起老太君与端妃的关系。她一时不敢确定,是不是害裴蓠的人里,还有老太君的推波助澜?
若是放在以前,她自然是不信的。可是现在看着老太君的种种表现,她不由得就从迟疑,变成了半信半疑。
以老太君的程度,未必做不出来。
她想清楚了,既然明的不能待她如何,那便来暗的罢。总归她不是甚么贤良淑德的女子。老太君和裴蓠只不过空有名头罢了,他们的亲缘,在老太君的贪婪面前,显得不堪一击。
裴蓠与她都和老太君撕破了脸,她如果没猜错的话。老太君这回该是要棋差一着了,裴丞相此刻,说不得已经开始安排分家事宜了。
因为她扶着老太君出来时,撇到了裴丞相面上复杂的神色。
既有坚决,又有愧疚。
老太君算了一辈子,不惜陷害自己的儿子,孙子。苍天有知,也不会放过她的。因果报应,不是靠着命来的。
她日,她终归会失去所有,自食其果。
裘晚棠默默的想道。便是苍天不来罚她,那就让她自己来。老太君的立场已是很明确了,再多的劝说,也入不得她的耳。
“老太君,仔细些罢。”
裘晚棠忽然看向老太君的脚下,顺带扯了她一把,把她的胳膊勒的紧紧的。
“这路上有石子,真是个粗心的,不知是谁吩咐的清扫,这样敷衍。”
她边说边把那石子隔到一边,继而抬头笑道:
“老太君,石子没了,我们接着走罢。”
裴老太君忍不住有些迷惑,她不解裘晚棠是何意,来耍弄这一出。但她显然不曾放在心上,低低的应了一声,就抿了嘴角,迈过那处。
然而——
“扑通。”
伴随着*落地的声音,只见裴老太君一个趔趄,竟是狠狠的摔在了地上。她上了年纪,这一下了不得了,疼的面色发白。
裘晚棠和几个婆子赶忙去扶她,裘晚棠搀着她的手,替她掸去衣裳上的尘土。一边状似不经意道:
“真是没想到,那挡路的石子原是来提醒老太君的。这么大的一滩水渍,也不知是谁倒下的。真该狠狠的罚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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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她语罢,就扬起了眸子,望向老太君道:
“老太君,你说是不是?”
裘晚棠的笑容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