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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公主为储君,是陛下之福,江山之福,百姓之福。(2 / 2)

她宫里冷清惯了,早就该热闹热闹了。

于是她对审食其勾勾手,审食其会意,手一挥,殿内侍奉着的小宫人殷勤送上点心果盘一碟碟,审食其则更加贴心,怕她靠着不舒服,从内殿里取了两个引枕放在她身后,她便斜靠在引枕上,一边吃着点心,一边瞧着殿内少有的热闹。

——这样哪够啊?

再来点,这种热闹她喜欢看!

陈平被喷了满脸,眼睛有些睁不开。

但这不是最要紧的,他跟随刘邦多年,知道刘邦这人不拘小节,有时候情绪上头,离得近的人总会遭殃,这很正常,他见怪不怪。

他担心的是另一点——

刘邦是马背上打天下的草莽天子,别看现在上了年龄,但身体还是非常强壮的,远不是他这种谋臣可以抗衡的,他要是气急了,这一拳头下来,他这小身板可遭不住。

再者,哪怕遭住了,没死没伤的,可入宫时好好的,回去时脸上开了花,让他身为列侯的脸面往哪搁?

陈平慌了。

身为臣子让他不敢反抗刘邦,但不代表他不敢挣扎,刘邦揪他衣襟,他便往衣襟里面缩,想着今日入宫朝见皇后,衣服穿得颇为隆重,哪怕自己被刘邦拽掉外面的衣服,问题也不大。

——他里面还有好几件呢,皇后不会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这个念头一起,他便立马行动,一边正义凛然反驳刘邦,一边往努力缩成一团,“陛下何出此言?”

“臣自追随陛下,便对陛下忠心耿耿——”

“你忠心个屁!”

刘邦的唾沫星子再次喷陈平一脸,“你还不如韩信英布那俩人,人家的反心写在脑门上,你的反意只在你心里,左三层又三层包裹着,把你的心剖出来也看不到你心里的想法!”

“陛下实是误解臣了!”

好歹随刘邦一同上过战场,陈平虽不是刘邦的对手,但身手也颇为灵活,他活动着身体,终于从被刘邦挟制住的衣服里钻出来,身体恢复自由,他立刻离刘邦八丈远,一边躲着刘邦,一边又向刘邦进言,“陛下,臣请立皇太女,不仅是为娘娘着想,更是为您着想啊!”

他迅速组织着自己的语言,凭借着自己的三寸不烂之舌向刘邦道,“陛下,娘娘正是春秋鼎盛之际,这个皇太女您纵然不立,娘娘日后也会立的。”

“到那时,娘娘可不止一纸废立储君的诏书啊!”

他几乎可以预见,刘氏宗族血流成河的场景。

——若不能名正言顺,那便大开杀戒,让刘氏子孙无人能与鲁元公主争位。

他们这位皇后娘娘,可不是什么宽厚仁和能容人的主儿。

“朕知道!”

“朕比你清楚!”

刘邦甩开被自己揪下来的陈平的外衫,抬脚狠狠踩在地上,“但这不是你请奏废太子改立公主的理由!”

“朕还没死呢!”

“容不得你们这般觊觎朕的万里江山!”

吕雉眼皮微抬。

——这话语气说是说给陈平,倒不如说是说给她听。

警告她呢。

他才是九州天子,不能挑战他的帝王权威。

“来人!”

刘邦踩着陈平的衣服,直接唤亲卫,“将这个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曲逆侯给朕拖下去!”

“革其官职,罢其爵位,后世子孙再不得入朝为官!”

陈平瞳孔骤然收缩,扑通一声跪在刘邦面前,“陛下!臣冤枉!”

“臣忠心耿耿日月可鉴!您怎可这般待臣?”

“朕就要这样待你!”

刘邦气得够呛,“你给我滚出去!朕再也不想看到你!”

卫士们按剑而入,上前便拉陈平。

陈平却不愿离开,死死保持着跪在刘邦面前的姿势,“陛下,您误会臣了!”

“臣是为了您,为了大汉皇室才请立公主的啊!”

热闹看到这一步是,再往下看便没什么意思了,吕雉清了清嗓子,放下手里的点心,“陛下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曲逆侯这般说,自然有曲逆侯的道理。”

她拍了拍手上的点心屑,从审食其手里接过来帕子,仔细擦拭着自己的手,漫不经心与刘邦说着话,“有些东西名正言顺了,才不会妄造杀孽。”

“陛下是慈父,应当懂得这个道理。”

“你给我闭嘴!”

这话明显是火上浇油,刘邦气得脑仁疼,一把推开跪在自己面前的陈平,扭头便与吕雉吵,“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没想到你会这么不安好心。”

“吕雉啊吕雉,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两日吗?!”

当初他完全不曾料到鲁元竟能收复南越诸国。

英布打的是南越,鲁元收的周围诸国,消息传过来的时候,他惊喜之后一拍大腿。

——遭了,他又被吕雉算计了。

他许吕雉废太子是因为他觉得鲁元根本不会打仗,对于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他当然什么承诺都能许,可当鲁元做到了,他便傻眼了,女子为储君这个先河不能开,哪怕开,也不能从他这一代开。

古往今来夺嫡之惨烈他难道不知?

若是女子也能为储君,那便意味着他后世子孙不仅要与兄弟争,更要与自己的姐妹姑母争,甚至自己的母亲争,如此一来,大汉王朝便会耗于内斗,再无向外扩张的雄心壮志。

他不反对鲁元为储君。

但这个储君,要等他死了之后才能当。

有能力之人别人不给,自己也能夺过来。

但无能力之人天生便有继承权,那才是真正的为祸江山社稷!

“我再过几日就要出兵匈奴了,我一把年龄去打仗是为了谁?”

“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孩子!”

“你倒好,一天不气我,你就闲不住。”

“真把我气死了,谁替你打匈奴?!”

“陛下在强词夺理的事情上一向天赋异禀。”

吕雉靠在引枕,左手撑着脸,连吵架都不想与刘邦认真吵,“当初是陛下亲口承诺,只要鲁元能荡平南越,便废太子,若鲁元能横扫匈奴,便立为皇太女。”

“陛下之语尤言在耳,可如今鲁元打下了南越,陛下反倒不认了。”

吕雉嗤笑,“世上哪有这样的道理?”

“至于陛下打匈奴,是,陛下一把年龄仍要远征,的确为国为民劳心劳力。”

“可这并不是为我和我的孩子,而是泽福后代子孙。”

“他日无论谁登基为帝,都会感恩陛下征讨匈奴之情,又怎能狭义说是为了我和我的孩子?”

“……”

刘邦被噎得一窒。

——这人简直是上天派来克他的!

“陛下,诏书我已提前写好。”

吕雉抽出早就准备好的诏书,着审食其递给刘邦,“废了太子,我才能安心替你坐镇后方。”

“若不然,长安城中有彭越,英布不日便也将回来,这群人个个能征善战,在军中颇有威望。”

吕雉笑眯眯,不像是威胁,倒像是与刘邦论起夫妻情深,“一个弹压不住,陛下的心血便会付之东流。”

“我与陛下是多年夫妻,怎舍得见陛下沦落到那种地步?”

“所以陛下还是让我心安一些为好。”

“这个好说,我不去打匈奴了!”

刘邦脾气上来,咬死不松口,“匈奴谁爱打谁打,我不管了!”

“如此,便叫英布去吧。”

吕雉好不意外刘邦破罐子破摔,“只是他刚平南越,功劳极高,若再灭匈奴,岂不是下一个淮阴侯?”

“我已杀一个淮阴侯,若再杀第二个,只怕军心不稳民心生怨啊。”

刘邦:“……”

“当然,陛下也可说匈奴不急于一时,大可留给子孙后代来解决。”

吕雉封死刘邦的后路,“只是再过个十年八年,英布仍是当打之年,而那时的天子,若是我还好,若是年幼者,如何压得住功高盖主的英布?”

刘邦气结,“你不必威胁我!”

“大不了我死之前把这群人全部带走!”

陈平:“……”

——这群人包括他吗?!

“陛下息怒!”

陈平不沉默了,拱手便拜刘邦,“陛下为九州天子,当为天下百姓着想。”

“冒顿单于乃一代雄主,假以时日,他必能一统北方诸国,建立一个不弱于大汉王朝的国度。”

“可北方苦寒,如何能比中原之地的富庶?他又狼子野心,早就觊觎中原之地,必会挥师南下,掠夺我大汉江山。”

“陛下此时不除他,便是养虎为患,遗祸无穷。”

陈平苦口婆心,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给刘邦看。

“你也闭嘴!”

刘邦回头骂陈平,“朕与冒顿修秦晋之好,他不可能大举入侵我大汉疆土!”

【说起能征善战之将,便不得不提一嘴由大汉王朝开启的和亲政策。】

天音一出,刘邦陡然紧张。

——怎么,这个政策难道不行?

【作为一个马背上得江山的草莽皇帝,刘邦的打仗能力绝对没得说,所以当匈奴屡次骚扰边境时,这位皇帝坐不住了,项羽韩信已死,我就是天下无敌,还会怕你一个小小的匈奴?】

【于是刘邦非常自信地出征了。】

【然后结果都知道,白登之围,和亲政策。】

刘邦:“……”

这种丢人的事情就不要说了!

彭越抚掌大笑,“对!就讲这个!”

“我可太爱听了!”

韩信轻嗤,“哼,我怎会轻易为人所杀?”

——不仅没死,还活得好好的。

甚至未来还能恶心一把刘邦,让刘邦死不瞑目,追悔莫及。

“嗐,这是陛下没带我。”

南越已平,略留些副将驻守,英布主力与鲁元和兵一处,此时正在往长安赶,听到天幕的话,便忍不住埋汰刘邦知人不善用,“要是带上了我,我能让陛下有白登之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