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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2 / 2)

若是今日自己未同卜世邕提过婚事,那萧祁颂爱慕卜幼莹之事还有得解决,大不了之后再慢慢商量,或者再去问问卜世邕的意见。

可他今日已同老卜敲定,幼莹要嫁的就是他家墨儿,且这还是他自己提出来的,现在让他去跟人家反悔,这不耍人家玩呢嘛。

再说了,他是皇帝,一言九鼎,哪来的脸出尔反尔啊?

“好了好了,你走得我头都要晕了。”汤后揉了揉太阳穴,“你再去同老卜说一声就是,就说是你太急了,此事还未确认,反正无论嫁谁总归是进我们家的门嘛。”

“你说得倒轻巧!”萧元宗兀地站定,极少对妻子发火的他,此刻也难掩怒色。

“你以为这是小孩过家家啊?说不干了就不干了?别说我现在是皇帝,哪怕现在还在濠州,我也干不出这丢脸的事情来!”

汤后听这话却不乐意了,也起身走了过去,“这如何就丢脸了?本来就是我们太着急没确认清楚嘛,老卜跟我们这么多年交情,也不是不能理解的。”

听了这话,萧帝脸上怒意更甚,不自觉提高了些声量:“理解?哦,我去跟人家说,你女儿不能嫁给我大儿子了,可能要嫁给我小儿子。换你你理解?人家把你女儿当物件一样,说嫁给谁就嫁给谁,你能理解?你要能理解,你现在去对芸儿说一遍。你对她说,我就对老卜说。”

“这关芸儿什么事?况且,我这也不是没办法嘛.”

不管怎么说,萧元宗的话确实有道理。汤后也自知自己理亏,气势顿时少了大半,又坐了回去。

其实他们心里都清楚,此事已成定局,从卜世邕点头的那刻起,就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可汤后实在为难,这手心手背都是肉,选哪边都对不起另一边。

再说了,萧祁颂亲口说自己喜欢卜幼莹,而墨儿那日却只说婚姻之事听从父母的,或许,墨儿并不喜欢幼莹呢?

想着,她便又望向丈夫,试探道:“要不,我们按墨儿的要求再给他选一个合适的女子,到时就同老卜说,感情之事不可强求,只能作罢?”

话音刚落,萧帝倏地转过身来,手指指着她抖了抖:“归你想得出来啊,你就溺爱你儿子吧,他如今都十九了,还如此鲁莽不计后果,全都是你惯的。”

她咬着唇低下眼帘,不免有些心虚。

“我今日告诉你,你把你那些办法给我收起来。这门婚事定下我便不可能再反悔,你不要两家这份情义我还要呢!再说,人家愿意如此乖巧的女儿嫁给一个纨绔吗?谁家父母放心?你要是再敢提,我便让芸儿也嫁一个去,你到时候后悔去吧!”

一口气说完后,他冷哼一声,大袖一甩便要离开。

汤后起身想叫住他,可还未开口,萧帝又忽然转过来,盯着她正色道:“你既然这么爱惯着他,那他那边你自己去劝,我这里你不用再说一个字。”

话落,萧元宗大步流星地转身离去。

这是他入住皇宫以来,头一次不在昭仁殿就寝。

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汤后如泄了气般跌坐在椅上。她最是了解丈夫的脾气,看来这件事,是真的没有反悔的余地了。

但很快,她似乎又想到什么,眸中逐渐燃起些微亮光。

自己竟忘了,有一个人的意见,对她而言比任何人都要重要。

若是这个人与她想法相同,她无论如何也会帮祁颂争取来这门婚事,但若是与她不同。

那,便只能对不起颂儿了.

-

萧祁颂今日从昭仁殿出来以后,便直奔菀乐阁,将母亲与自己的谈话内容告知了卜幼莹。后者终于放心下来,随后他便回了自己宫里。

可他躺在塌上左思右想,心里总觉得不放心。

似灾难来临前动物的感知一般,一股莫名的不详之感始终笼罩在心头。

万一父亲不同意怎么办?

若父亲同意,可卜伯父不同意又怎么办?

他不是不知道,自己并非卜伯父中意的女婿人选,可他又不能用皇族身份强行逼迫卜家同意。

思来想去,他当即起身前往东宫。

彼时萧祁墨还未歇下,正盘腿坐于桌前,右手提笔写着什么。

听闻弟弟过来,他也并不吃惊,只抬眸望了他一眼,便继续垂首写字。

顺便问道:“这么晚了,找我有何事?”

萧祁颂自顾自坐在他对面,咧嘴笑起来:“这不是来关心关心兄长的伤势吗?”

对面闻言轻笑了声:“怎么一向喜欢开门见山的人,今日却支支吾吾起来了?有话就直说吧,说完早些歇息,时辰也不早了。”

“那好吧。”他不好意思地挠了挠鼻梁,“不瞒你说,我来的确有事相求。哥,我.我想娶阿莹。”

笔尖倏忽停下,萧祁墨愣了瞬,很快又继续动起笔:“然后呢?”

“我今日已同阿娘说过了,阿娘倒是同意,不过我没见着父亲,不知他同不同意。所以.”

对面放下笔,深邃的眸子直视着他,道:“你想让我帮你去父皇面前说好话?”

萧祁颂连忙点头如捣蒜:“哥,爹他一向最听你的,也最喜欢你,你若去说他肯定会同意的。还有.卜伯父那边也是。”

屋内陷入一阵静默。

以前他也时常求兄长帮忙一些小事,哪怕那些事与他性格相悖,他也总会答应。

可今日没有。

此时的萧祁墨只是垂着眼睫,桌下右手拇指和食指无意识摩挲着,难辨其思绪。

半晌,他轻声道:“若是这一次,我不想帮你呢?”

萧祁颂眉间蹙起:“为.”

话音未落,一阵晚风不合时宜地吹进屋内,卷起桌上的纸张飘落在地。

他停住话头,鼻尖嗅了嗅。

好熟悉的香味。

顺着这香味,萧祁颂的视线逐渐转移,落在他左手边的书堆上。

准确的说,是书堆后面。

方才进来时不曾注意,眼下坐着更难发现。于是他站起身,这才看见那书堆后面静静放着一个浅绿色香囊。

这绣工怎的如此熟悉?

歪歪扭扭、半生不熟,极像是.

阿莹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