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2)
秋来从前不是没出席过这类场合,并不会像普通女孩一样拘谨发憷,她唯一需要担心的,是会被昔日一些老熟人给认出来。好在来之前她就查过画展发函邀请的名单,确认风险不大后,还是决定来走一趟。
她迫切需要推进与冯安妮的关系进展。
启辰刚出了那档子事,新闻上还天天挂着,有闲心出席慈善拍卖的没几个,冯画家自己老公都没时间来撑场,其他高管就更不必提,除去这些投奔启辰的昔日光赫老部下,外面见过她的人不多。况且那么多年过去,秋来的模样也早褪去稚气,除去眉宇间犹存的几分相似,锋芒毕现的千金大小姐气质再寻不见,变化可以说是翻天覆地,不是熟悉到像齐进那种三天两头来家里用餐的人,是很难辨认的。
冯安妮租的是美术馆最大的展厅,布置花销看上去就不菲,是她一贯的风格。
许秋来从前还见媒体嘲她是花钱机器,自嫁给程峰后出手阔绰,买房、买画一掷千金,不过大多是失败的投资。
今晚要拍卖的画,除了冯安妮自己的画作,还有她小部分的藏品。
秋来对艺术兴致缺缺,但还是装作很认真的模样在每一幅画面前认真端详,变换角度欣赏。
陆离眼看她在一副画跟前站了超过十五分钟后,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只见一堆抽象的水波纹和游鱼线条,算不上特别出彩。疑道:“你这么喜欢这幅画?”
喜欢它哪了?要不过后悄悄拍下来?
谁料许秋来目不斜视,抱臂低声告诉他:“走远些,不要和我说话哦,这样显得我专心一点。”
陆离:“……”
冯安妮就在这时候过来。
她刚才在入口处招待画协的客人,已经远远注意许秋来一会儿了,见她一眼相中自己的那副《鱼戏莲叶间》,不停端详,喜爱之情溢于言表,心中更感觉自己与这个女孩果然合拍。
“你喜欢这幅画?”
“是啊。”
猝然出现的声音打断许秋来的思绪,她装作刚刚从专注中惊醒的样子,回头看清来人,面色一喜,似是为冯安妮百忙中抽空和她聊天感到开心,“老师,你今天真漂亮。”
冯安妮亲昵地半搂她的背,“你喜欢它哪里?”
“只是我一点很浅薄的看法,”秋来不好意思,“我觉得这幅画跟老师你以往的风格都不大一样,带着很强烈的德国表现主义色彩,构图虽然简单,但色彩对比浓重,主观印象强烈,也很有张力,非常震撼。”
“再说一些。”
“鱼是只进不退的,它一生都在游动,这些抽象的鱼形和水波更像隐喻着时间的流逝,残荷是万物的更迭,它触发了我,让我思考很多,我的从前现在、未来……”
冯安妮一动不动看了她好久才道,“今天展出的作品里,我也最喜欢这幅。它其实算是我今天展出的作品中最不受评论家看好的。”
“我真的很喜欢你,你有这样的天分和造诣,不从事艺术工作太可惜了。”
秋来笑了笑,心想她被季时安封为灵魂画师的绘画水平,真让她从事艺术工作,怕是得饿死。
能把冯安妮心思猜这么准,倒不是她有读心术,不过是浏览过画家电脑时,见她在D盘里单独给这画的扫描件列了一个名叫LoveForLife的文件夹而已。
冯安妮与她聊了许久,秋来功课做的足,事前拿着内部展出目录表搜了大批资料打底,一目十行背下来,使劲浑身解数把人哄得眉开眼笑。
两人又交换了社交账号,直到冯安妮手机响起来才暂停交谈,对方拿出手机瞧了一眼,指尖点在屏幕上犹豫两秒,似是有所顾虑,没接听。
许秋来余光瞥见标注是个快递,善解人意退后两步,示意她忙,不用照顾自己。
转身前,她用零点几秒记下了那快递十一位数的号码。
这号码百分百有猫腻。
冯安妮有两个手机,这本不是什么怪事,有的品牌手机功能不能兼顾,好多女孩子也会带两个在身上,一个用来拍照,一个打电话。奇怪之处在于,她的手机两个都是同型号,同款颜色,普通人从肉眼上根本无法分辨,怪只能怪许秋来观察力实在入微。
两人第一次见面时,电梯故障,她发现冯安妮手机摄像头边框在混乱之中被砸出了裂纹,一点点,不细看并不容易察觉。第二次在学校遇见,许秋来见她手机上的裂纹不在了,以为已经换了新的。
刚刚一看,裂纹却又重新一模一样出现。而且冯安妮是打开手包内衬袋,拉开两道拉链之后才把手机取出来的,一般人只会在那个地方放卡或现金。
这只能说明,她在用两个手机。
今天对她来说这么重要的场合,电话肯定不少,她不会不知道藏在内衬袋里接听有多麻烦。
最重要的,一个快递电话,可不会让人犹豫,要么接听,要么挂断。
陆离全程就站在不远的地方,他觉得现在的许秋来虚伪又疲惫,她平静的目光下深沉又复杂,藏着许多他看不懂的东西。
在冯安妮面前,她仿佛完全变成了另一个人。
陆离逛得百无聊赖,眉宇间刚有几分隐忍的不耐流出,许秋来敏锐地察觉他的情绪。撇他一眼,小声道,“我说了没意思的吧,陆神你还非要来。”
陆离没答她,开口道:“你们师附离美术馆不远。”
“然后呢?”
“结束后你可以请我吃小馄饨,上次你说请客,中途走了是我付的钱。”
哦,原来他今天走这趟重点是小馄饨……许秋来瞬间理清了,他对某些特定的食物总是特别执着。
“你记性怪好的,多久之前的事了,还惦记到现在。行吧,我这次真的不会半途走掉了,请你吃个够。”她十分爽快。
陆离这才满意点头,随口问,“你真的喜欢那幅画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