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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卷 明昧阁(1 / 2)

又过了三五日,年关越来越近,化雪之时异常寒冷,主妇们忙于张灯结彩、筹备年货,洗刷整理,街市空前的兴旺,充满了节庆将至的喜意。

靖安侯府安静如常,左侯夫妻各处一苑,除非必要绝不往来。左侯的书房更是禁地,任何人不得擅入,左倾怀早已习惯在门外请见。“父亲回来了?兵部着人送了文书,我正好碰上就一并携过来。”

左侯淡瞥了一眼。“进来吧。”

左倾怀这才踏入房中,将文书匣子呈上来,又禀了几件近日所遇的难题。

左侯一一回了,尽管话语不多,却犀利精到一语中的,左倾怀悉数记下。

谈到末尾,左侯缓道:“羽林卫是天子亲卫,既在御前行走,又是与一群世家子共事,不可因官职不高而轻待。凡事倾力而为,际遇自有机缘,长远看来也未必逊于光禄勋。”

左倾怀听出抚慰,心头一暖,迟疑了一会儿道:“今日接到大哥传讯,说要出行一段时日,也未道明要往何处,父亲看是不是要遣几个亲卫暗中随行?”

见左侯不答,左倾怀终是忍不住:“大哥此时出行,只怕易落人口实。”

“怀儿也是有心了。”左侯凝目一刻,轻喟一声,“无妨,此事我自有分寸。”

仅是一声淡喟,在左倾怀心底却起了波澜,他低着头,又酸楚,又惭愧。

对答既毕,左倾怀退去了。

晚膳的时辰已至,厨房将几样简单的菜肴送至左侯书房,处理完手边的公文,左侯刚起身,发现房中多了一个人。一个身形曼妙的女子素巾覆面,正将一坛酒搁在席案上。

深目长睫清晰地彰显出她的身份,左侯打量了一眼,微微蹙起眉。

“他让我把这两样东西送来。”胡姬卸下包袱,抖出一张雪白的狼皮搭在椅上。

丰软的皮毛华美细密,软茸茸的触感异常温暖,左侯取过看了很久,又瞥了一眼酒坛,不知不觉间平缓了眉头。“他可有说什么?”

她摇了摇头。

左侯以一种特殊的目光审视她。“你与他相识了多久。”

她本已要走,突如其来的问题让她停了一下。“一年有余。”

左侯又道:“在你眼中,他是个怎样的人?”

她不知自己该不该回答,迟疑了一会儿道:“很好,但也容易生气,很难捉摸。”

那孩子的心性并不似喜怒不定之人,左侯顿觉意外。“他时常不快?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些微犹豫,道出了长期以来的困惑不解,“他对旁人都很好,只是……”

只是会因她不快?左侯漾起了三分微讶。“一年有余,你对他仍一无所知?”

她听出对方话中的薄责,但不明白缘由,也不想再对答下去,抬手推开了窗扉。

一句淡语从身后传来:“你可有想过与他长久?”

她古怪的回望一眼,像在看一个发昏呓语的人,没有理会地转身掠出,瞬间不见踪影。

左侯静默片刻忽然笑了,低头轻抚酒坛。褐青的坛形浑圆,带着古朴的釉光,贴着一张素笺,书有忘忧二字。不知他想到什么,一双长眸微生感慨,隐隐地温和下来。

苏云落无声地潜回玄武湖边的宅邸,闻得笛声悠远低婉,遥见楼阁上一个青衣身影修身玉立,横笛而奏,在郁沉的暮色中分外惹眼。

她望了片刻,轻盈地纵掠而上,在栏边一勾飘然而近,他放下短笛一手扶住,将她纳入了臂弯。

“送过去了,他似乎有点意外。”苏云落开口。

左卿辞没有多问。“琅琊比金陵更冷,给你添了两件裘衣,一会儿去试一试合不合身,这次要在路上过年,东西得置齐一些。”

她没什么反应,这一阵的新衣比过去十余年加起来还多,件件制作上乘,绣纹华美,大概这样的衣着才适宜随在左卿辞左右。

他从怀中取出一条丝链,替她系在颈上,将坠系的乌珠放入她襟内。“虽然慢了些,好歹修好了,用的贵霜所出的宛丝,不会轻易断落。”

宛丝是贵霜国界山上独有的异蚕所吐,这种蚕产量极少,所出的丝至轻至韧,寻常刀剑都斩不断,加上色泽美丽,所以极珍罕。她瞧着丝链有一点讶异,不过没有询问。他看出来,弹了一下她小巧的额。“这丝本是金色,你必然又嫌太过显眼,特地让他们染成了灰黑。”

这大概是最丑的宛丝,与冰凉的却邪珠一同贴着肌肤,又异常安心,她不由自主地抚了一下。

他看着她,浅笑而问:“云落还有什么想要的?”

她诧异地抬眼。

“却邪珠本是你的东西,物归原主罢了,算不得礼物,新年要到了,可有什么喜欢的物件?”他解释了一句,言毕莞尔一哂,“赤眼明藤我可变不出来。”

她长年各地漂泊,时常要躲避追捕,一切在她身边都留不久,也就无所谓想要。“不用,这个丝很贵呢,已经很好了。”

他挑起眉梢,忽地想到一个问题:“云落通常怎样过年?”

年节于她除了有些不便,与平常并无两样,答得自然毫无意趣。“找间不起眼的旅店,备一批馒头酱菜,街市全歇了,白日里锣鼓闹得厉害,唯有晚上能清静些。”

左卿辞望了她好一会儿。“你对过年的印象仅止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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