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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1 / 2)

云成本来想抓小妖精,结果一个人待在马车里实在是闷得慌,等着等着就等睡着了。

还是被钟宴笙摇醒的。

没能看见送小世子出来的妖精是谁,云成郁闷坏了。

今日俩人回城的时间早了许多,云成将马车送到客栈寄放后,俩人也不用脚底冒烟地奔回侯府了。

长街上的茶楼酒肆正是热闹的时候,钟宴笙还惦记着那本游记,路过个茶摊,听到里头说书的在讲故事,就来了兴趣,抬脚就往里钻去。

云成哎哎了几声,无奈地跟上去。

说书先生讲得喉咙发干,正在喝茶润喉,座下的人无聊之际,见到个漂亮神气的小公子进来了,忍不住偷偷打量,周遭嗡嗡的说话声都轻了些许。

钟宴笙从前很少出门,因为要与真少爷拉近关系,才天天往外跑。

出门在外,少不得时常被人盯着,看得他莫名其妙,后背发毛,常常怀疑自己脸上是不是被人画了王八,怎么都在看他。

他避开那些视线,要了壶茶坐下,云成侧身挡住其他人的目光,给钟宴笙斟茶,不爽地嘀嘀咕咕:“我们金尊玉贵的小世子,岂是你们这些凡夫俗子能肖想的……”

因为钟宴笙进来,周围的窃窃私语声小了,隔壁桌的声音就显得格外响亮。

几个文士凑在一桌,沉醉在彼此分享的八卦之中,完全没意识到有人进来了。

一开始还是聊些京城世家豪族的八卦,聊着聊着,有人话锋一转,提到了熟悉的字眼:

“你们听说了没?淮安侯府的那个……”

“听说了,用得着这么神神秘秘的?不就是说淮安侯府十几年前抱错了孩子,现在那个小世子,是个假的嘛。”

“假世子,这可了不得啊,啧啧啧。”

心里最紧张的事猝不及防被人当众戳出来,钟宴笙脑子空白,手一抖,茶盏啪地摔落在地,溅了满地茶水。

云成的第一反应是感到好笑,觉得那几人脑子有病,见钟宴笙脸色不对,立刻黑下脸,抬手想拍桌子怒斥那几人,却被钟宴笙阻止了。

钟宴笙的脸色微微发白,压低声音:“云成,我们回去。”

离开茶摊,云成压着火骂:“这些个穷酸秀才,平时没什么本事,就会八卦造谣,少爷别在意那些风言风语,侯爷夫人还能认错自己的孩子不成?淮安侯世子除了您,还能有谁呀!”

钟宴笙默默听着他絮絮叨叨,勉强笑了一下,没有吱声。

云成是好心安慰他,但坏就坏在,他的确不是淮安侯的孩子。

梦里的话本没写他是谁的孩子,他不知道他的亲爹亲娘是谁。

既然在茶摊里都能听到这样的八卦,那淮安侯府的假世子流言,恐怕已经传遍京城的大街小巷了。

钟宴笙握紧了拳,猜测淮安侯或者侯夫人很快会来找自己说话。

果不其然,当天晚上,散值回府的淮安侯亲自来到春芜院,屏退一干下人,把钟宴笙叫到了小书房里。

淮安侯惯来沉默寡言,在钟宴笙面前扮演的是严父角色,若不是夫人的情绪不太稳定,不适合出面,也不该他过来。

父子俩相对而坐,一时不知怎么开口。

半晌,淮安侯面色沉凝地开了口:“迢儿,爹有话想对你说。”

钟宴笙的面色也很沉凝:“爹,我也有话想对你说。”

淮安侯为官多年,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对待钟宴笙却很小心翼翼,闻言便道:“好,你先说。”

钟宴笙缓缓问:“爹,您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此话一出,淮安侯脸色一滞,脑中转过无数个念头。

果然如此。

钟宴笙偷偷看着他的脸色,心里长叹一声,一把拉住淮安侯的手,坚定地望着他:“爹,当个清官吧!”

淮安侯:“……”

啥?

今日坊间突然曝出假世子的消息,是谁放出来的,淮安侯隐隐有几分猜测。

钟宴笙从小身体不好,被他限制出门,大概是因为养在深宅之中,这孩子心思明澈纯稚,孱弱乖巧得惹人疼,让人放心不下。

过来之前,他预想过,钟宴笙可能会恐惧忐忑,会问他很多问题以求心安,他一一思忖斟酌过,应当如何回答。

但完全没料到,钟宴笙开口就是这么一句,打得淮安侯措手不及,脑子发蒙。

为官清正,甚至当初就是因为脾气太廉直,才被排挤出京多年的淮安侯沉默了足足十息,才吸了口气,黑着脸开口:“我……”

“爹!”钟宴笙不容人狡辩,诚挚劝导,辅以循循善诱,“下次你要是又遇到了什么……动摇心志的事,就想想我娘。”

淮安侯的脸更黑了:“你……”

“再想想祖母。”

淮安侯忍无可无,一巴掌扇上这小萝卜头的脑袋,落到那头柔软的黑发上时,手劲不由自主轻了许多:“你在质疑你爹什么!”

钟宴笙捂住脑袋,用深沉内敛的目光望着淮安侯。

果然,提到这个,他爹就心虚,现在是气急败坏了。

淮安侯被他明晃晃不信任的眼神瞅着,也不知道这小孩儿怎么就突然认定他贪污了,郁闷又恼火:“你爹是不是清官,你还不清楚?”

钟宴笙看破不说破。

他也想相信,但长柳别院满书房价值连城的书画纸墨和奇珍异宝,不可能全是淮安侯世代祖传的,而且那接近亲王规格的私宅,若是被检举,也是件大事。

他回府后特地翻了大雍律法的。

淮安侯素日里严肃沉默,莫名其妙被儿子怀疑贪污,声音都不禁拔高了:“是谁对你胡说八道了什么?!”

“什么都没有呀,我什么都没有说呢,爹你别激动,消消火。”

钟宴笙赶紧倒了杯事前准备好的菊花茶,恭恭敬敬递过去,边安抚淮安侯,边坚持不懈地继续劝诫:“只是我今儿读到个话本,写一个贪官,偷偷置办了个大宅院,藏了无数贪来的奇珍异宝,最后被举家抄斩,连累妻儿,十分唏嘘,有感而发……”

淮安侯气笑了:“小兔崽子,你点你爹呢?”

钟宴笙眨巴眨巴眼,无辜地望着他。

他的眼睛与淮安侯和侯夫人都不一样,眉目含情,明亮漆黑,眼神却又很纯然干净,眼巴巴地望着某个人时,叫人很容易心软。

淮安侯被他一盯再盯,终于还是放弃了打一顿孩子的念头。

反正就算他真敢动手,戒尺还没拿过来,夫人就会先提着扫帚赶过来了。

淮安侯哽得厉害,把菊花茶一口饮尽了,一股无名火还是烧在胸口吐不出来。

钟宴笙非常孝顺,见淮安侯喝完了,眼疾手快地又给他添满一杯,想说的说完了,才好奇地问:“对了,爹,你过来是有什么事要跟我说吗?”

过来之前酝酿的那些话,现在是说不出口了。

何况这小崽子的情绪看起来也很稳定。

淮安侯安了点心,没好气地看他一眼,虎着脸教训:“平日里少读些闲书,多读些正经有用的,改日考察你功课。”

话毕,绷着脸起身就走。

还没跨出书房呢,就听背后的小兔崽子长吁短叹地念起诗来:“一杯美酒千人血,数碗肥羮万姓膏啊。”

淮安侯:“…………”

钟宴笙挠挠脑袋,也不知道自己今晚的劝诫有没有用。

云成等淮安侯黑着脸离开了,才战战兢兢地扒着书房门探进个脑袋:“少爷,您怎么把侯爷气走了?侯爷考您功课了?”

钟宴笙镇定地坐在原地:“没有呀,我也不知道侯爷怎么突然那么生气。”

“那侯爷亲自过来是说什么啊?”

云成钻进书房,替他倒了杯菊花茶,纳闷不已:“是说上学的事吗?周先生年迈,没跟咱们进京来,您许久没听学了,我都急了,离开前周先生可叮嘱我督促您呢。”

钟宴笙愣了一下,近来事多,他都忘记这茬了。

小时候他没去书院读过书,是淮安侯和侯夫人亲自抱着他开蒙的,到了姑苏后,淮安侯请了位曾经在朝为官、退隐姑苏的老先生来教他功课。

大概是因为他那时身体不好,在读书这方面,淮安侯的态度很矛盾。

明明请了最好的先生来,平日里也管着钟宴笙不许他看闲书,但又对钟宴笙说,能学多少算多少,并不苛求什么,也不要他考取功名。

回京路途遥远,年迈的先生自不可能跟过来。

京中和他差不多年纪的世家子弟,除了部分家里格外溺爱、整日声色犬马的纨绔子弟,其他的多半都在太学念书。

但淮安侯似乎没有让他去太学念书的意思,回到京城快一个月了,提都没有提过。

不过钟宴笙没有多想,去太学还耽误他拯救侯府呢,当前最紧急的任务,还是和真少爷打好关系,改变侯府家破人亡的命运。

之前送的田黄石章子是不敢再提了,钟宴笙思索了下,目光移到书案上:“云成,帮我研墨。”

云成凑过来,好奇问:“少爷,这么晚了,您要画什么?”

钟宴笙捋起袖子,没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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