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1 / 2)
陆清则这宅子是高中状元后先皇赏赐的,离皇城很近。
马车辘辘往皇城行去,陆清则本来就一堆暗伤,被颠着非常痛苦,长痛不如短痛,探头虚弱道:“再赶快点。”
陈小刀立刻弯道超车。
陆清则勉强保持自己的的思维别被晃散了,继续思索原文内容。
原文里的暴君宁倦对待敌人手段极为冷酷残忍,对忠诚自己的人,虽然不怎么报以信任,但也不会无缘无故就把人杀了,那个从池子里把他捞出来的太监是怎么回事?
肯定还有别的地方有提及。
陆清则有点后悔看得太草率,皱眉思索着,终于在马车停下前,想起了书里另一处寥寥的几字暗示。
那个小太监名为小福子,是卫首辅安排的人。
宁倦会掉进池子里,就是小福子推的!
陆清则心口又是一跳,马车停下,陆清则是太傅,又有进宫牙牌,禁军检查了牌子,便放他进了皇城,但陈小刀却是不能进去的,更不能在宫中坐马车。
陆清则只好独自拖着一步三喘的病躯,飞快进宫。
宦官之乱和清君侧两拨清洗下来,再加上老皇帝宾天前,秉着独死死不如众死死的念头,赐死了一大批后宫嫔妃,皇宫里新人还未补上,宫道上很是清冷,走了会儿,陆清则才遇到个小黄门。
他不认识对方,对方却认识他,行了个礼:“见过陆太傅。”
陆清则脸色惨白,扶着墙缓了口气,嗓音发哑地直接问:“这位公公,陛下现在在哪儿?”
小黄门偷偷打量着他的脸,面上带着笑:“今儿天气不错,陛下想去御花园看看,现在应当是过去了,陆大人若想见陛下,现在正好。”
时间紧急,陆清则立即将出门时匆匆塞进兜里的银子拿出来,塞到他手里:“我对宫中的路不熟,烦请公公带路,尽快,越快越好。”
小黄门掂了掂银子重量,笑得真切了几分:“陆大人哪里话,请随小的来,小的知道怎么抄近路过去。”
见陆清则走路吃力,小黄门还主动搀着他,动作不紧不慢的。
陆清则焦急不已,心头哐哐直跳,就怕走到半路,就听到大呼小叫的“陛下落水了”的声音,忍无可忍道:“可以走快点吗?”
小黄门回想了一下银子的重量:“……好的。”
速度果然加快了点,陆清则抿了下唇,心思急转:“这位公公是陛下身边伺候的吗?”
小黄门叹气:“小的才进宫不久,没资格在陛下身边伺候,只在几位公公手底下做事,陛下身边伺候的是福公公,陆大人等会儿就能见到了。”想了想,看陆清则这副随时咽气的样子,忍不住又悄声提醒,“福公公脾气不好,弄死许多宫人了,对朝臣也不甚恭敬,陆大人可得仔细点。”
果然是小福子。
陆清则轻吸了口气,走得更快了。
小黄门疑惑地扫了眼陆清则。
这位太傅看着病歪歪的,恐怕在狱中脱了层皮,身子还没养好就跑进宫,也不知道急个什么。
御花园内。
宁倦屏退了一群太监宫女,独自坐在荷花池边的巨石上。
初春刚至,荷花池内还是一片枯槁,宫中大乱,花匠也没心思打理,整个御花园竟无一丝春色,苍凉得很,其实没什么可看的。
唯一的可取之处是这里够清净。
宁倦黑黝黝的眼底升起了淡淡的厌烦。
从老皇帝想起他这个在冷宫里苟活了十来年的儿子开始,他身边就堆满了林林总总的人,每个人看着他的神色都各异,轻蔑、鄙夷、看戏、漠然,然后以一副看似恭敬的笑脸来遮掩,以为他不懂。
但他都看得清清楚楚。
冷宫里不受宠的皇子活得甚至不如下人,更何况他母妃得罪了皇后,宁倦能活到现在,对旁人的情绪感知尤为敏锐。
他是老皇帝不得已的情况下封的储君,从封太子到登基,前后不过十来天,匆忙得就像走个过场,如今卫鹤荣是内阁首辅兼吏部尚书,大权在手,更没人在意他这个傀儡皇帝的死活。
宁倦抿了抿唇,小脸发沉。
他正出神,后面忽然传来声厉喝:“大胆,你想做什么!”
宁倦吓了一跳,身子不由自主一歪,眼看着就滑向了荷花池内,身后陡然一暖,他被人往后一抱,随即贴来一股暖融融的气息,似是梅香,还夹杂着几丝苦涩的药味。
另一头,跟着一起过来的小黄门死死抱住了意图不轨的小福子,尖声叫:“福公公,这可是你逼我的!”
说着,闷头一头撞去,砰地一记头槌,愣是把还在挣扎的小福子给砸晕乎了。
陆清则抱起小皇帝时还有点诧异。
按书里的发展,这孩子怎么说也是十一二岁了吧,怎么轻飘飘的?
他一副病躯,抱在怀里居然也没觉得太沉。
对待一言不合成长路线就可能是暴君的小皇帝,陆清则秉承轻拿轻放原则,小心将他放下,半蹲下来,和声道:“臣救驾来迟,陛下没事吧?”
宁倦回过头,视线好似撞进了一片柔软的春色中。
赶到御花园见到蹑手蹑脚靠近宁倦的小福子时,本来疾步走了一路,已经没了力气的陆清则,最后几步是用跑的。
苍白如纸的脸庞因为这个举动浮上了几丝潮红,略浅的眼眸也水亮一片,喘息未匀,活像个琉璃做的脆弱美人灯。
他气质疏淡,偏生眼尾浓勾上翘,尾尖一点泪痣,硬生生在这副病容里勾勒出了一分艳色。
宁倦僵了一下,后退几步,谨慎地盯着他:“你是谁?”
被打量的同时,陆清则也在打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