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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九章(1 / 2)

隔日醒来的时候,陆清则脑子还是晕乎的。

活像被生生烧灼得融化了,又勉强拼凑到一起,嘴唇和后颈都在隐隐约约发着痛。

当真跟条狗似的,逮着他就不肯松口。

陆清则虚弱地爬起来,随即发现,不仅身上清清爽爽的,昨晚弄得乱七八糟的床褥也不知何时换过了。

皇帝陛下哪用得着亲手换床褥。

那是谁换的?

陆清则闭了闭眼。

算了,只要他闭上眼,就不用去细思这件事。

等到宁斯越像往常一般,来寄雪轩读书时,就惊恐地发现,父君似乎被虫子咬得更厉害了!

不仅咬出了红痕,还有些青青紫紫的。

宁斯越咬着手指纠结。

他跟安平说了这件事,安平笑眯眯地说父君怕虫子,不能在他跟前说。

那就……不说了吧?他也好怕虫子呜呜。

昨日就算了,今日宁斯越怎么还是盯着他看?

陆清则敏感地发现不对,让宁斯越先背着书,顺手在屋里找到面打磨精细的铜镜,仔细照了照自己。

这才发现,在他注意不到的地方,不知何时布满了充斥着占有欲的吻痕,他的肤色本来就白,掐一下都容易留下青痕,三五日才消得下去。

脖子上这规模,层层叠叠深浅不一的,不是每晚上啃几口,都留不下来。

他这两日就是这么顶着一脖子吻痕见人的。

“……”

陆清则深深吸了口气,在心里骂了一声。

狗皇帝。

当晚自信满满的皇帝陛下没能进入陆清则的屋子,直到那些痕迹消失了,陆清则的火才消了下去。

宁琮被抓入宗人府一事,无人敢置喙——锦衣卫当天就在蜀王府里搜到了蜀中独有的秘毒。

就搁在宁琮书房墙上的暗格中,秘毒抹在当晚行刺的刺客刀上,见血封喉,其心可诛。

次日,锦衣卫得了陛下的令,彻查整个蜀王府。

几个锦衣卫在搜查的时候,发现宁琮床头上放着个锦盒,以为里头放着什么宝贝,兴冲冲地抱着跑去找郑垚:“老大,你看,我们找到了好东西,这么豪华的盒子里,你说会是啥好东西?”

郑垚抻着脖子凑过去看:“打开看看。”

发现锦盒的锦衣卫满脸笑容地,当着十几人的面打开宝盒。

看清里面的东西,现场顿时陷入了一阵沉默。

郑垚那张煞神脸头一次有了几分扭曲,笑骂了声:“滚你娘的,你找到的好东西,归你了!”

周围一阵哄笑。

众人震惊地传阅了一番,感觉这玩意也不好交上去。

到最后怎么处理的,郑垚也不清楚,因着这一出,京城又闹了几日的风风雨雨,曾与蜀王走得近的人都被带去了诏狱审问,忙得很,哪有空管宁琮的宝贝去向。

刺客抓着了,宫城的守备便比从前要松了一点。

鸿胪寺右寺丞房新禄,在人才济济的京城并不起眼,三十多岁了,也只混到个从六品小官,领着点不高的俸禄,带着一家老小挤在旧宅中,当今陛下虽雷厉风行,手腕铁血,但日子却还是比崇安帝时过得要好些。

房新禄为人谨小慎微,性格和善,不争不抢,与同僚相处一向很融洽,十分老好人。

所以在招待不好相处、看起来仿佛能吃人似的野蛮鞑子时,其余人干脆就把他推了出去,让他负责与鞑子来往。

左右房新禄还会鞑子语,理由充足。

最近京城颇乱,鞑靼待在客栈里也没怎么出来,出奇地配合朝廷,眼下刺客主使抓到了,京城炎热,上头便让人送点消暑慰问的东西去客栈,以平招待不周。

自然也是房新禄负责。

房新禄依旧笑呵呵的,没有拒绝,将东西带去客栈,态度平平和和的:“这是陛下派人送来的消暑物件,东西都在里面了,京城天热,诸位可以用上。”

几个鞑靼使臣被关在客栈里多日,早就不耐烦了,闻声其中一个络腮胡一拍桌子,竟抬手就将手边的茶水泼了出去,正正泼在房新禄脸上。

这些鞑子在京城都敢这么放肆,挑衅大齐的颜面!

随同而来的其他人心里倒嘶一声,想说什么,面对这么一群人高马大的鞑子,又敢怒不敢言,万一说错了什么,得罪了人,破坏了两族关系,锅还得他们来背。

乌力罕故作不悦地剜了眼那个络腮胡:“还不道歉。”

络腮胡耸了耸肩,随手将房新禄一扶:“真是不好意思,手抖了。”

房新禄依旧满面和气的笑,擦了擦脸上的茶水:“不妨事的。”

其余人不免一边感到几分愧疚,一边心生鄙夷,又觉得房新禄懦弱,丢了大齐的脸。

等到大齐的人走了,乌力罕打开大齐送来的冰鉴,从里面掏出了一卷羊皮纸。

是大齐最新的舆图,上面划定了最新的边疆布防。

方才泼茶水那人这才反应过来:“刚刚那伙大齐官员里有三王子联络的人?这就是大齐的布防图?”

乌力罕没有立刻回答,在心里将这些年打探到的一点大齐边防设置一一对上,心里那丝怀疑才被打消了大半:“八九不离十,即刻将舆图秘密送出京城,我们也抓紧时间,准备离京。”

尽早回去,有所行动,才能打得大齐措手不及。

否则等大齐的皇帝发现不对,这张交易得来的舆图也就没用了。

乌力罕此番冒险亲自来大齐,也是为了观察一下,如今的大齐是个什么模样。

探查了一段时日,如他所想,大齐经手了崇安帝霍霍后,在各方面都有所折损,鞑靼头上的阴影、大齐神将史容风去后,朝廷也武将零落,大多年老体衰,看起来也没什么人才。

大齐眼下正是修生养息的时候,不复从前的鼎盛。

但也在飞速地恢复兴盛。

想必再给如今的大齐皇帝十年,大齐不仅能恢复往日四方来贺的荣光,还能更上一层楼。

到那时候,再想动手就晚了。

房新禄光明正大地去见了鞑靼使臣,还受了委屈,没人会怀疑他有什么不对。

一切看起来都自然极了。

如果不是陆清则乾元节当夜离开去送小雪,回来时偷听记下了那串叽里咕噜的鞑靼语,恐怕也很难这么顺水推舟地送出假舆图。

收到下面的消息,陆清则颇感满意,宁倦下朝回来,直接来了书房,陆清则听到脚步声,抬抬眼皮,便顺道将这事与他说了:“房新禄已经将假图送去乌力罕手上了,估摸着这两日,乌力罕就要找理由离京了。”

他坐在皇帝陛下的桌椅上,用着陛下本人的笔墨,姿态相当放松,不像从前,还会刻意避一避,不想直接参与太多政事。

宁倦观赏了会儿陆怀雪赏心悦目的仪态,才跨步过去,从后边把陆清则连人带椅子的圈在里面,单手撑在桌上,俯下身看来,嗓音低沉:“我看看。”

身高腿长的青年从身后靠过来,滚热的荷尔蒙气息笼罩周身,天气本来就开始热了,陆清则这下感觉背后活像在发烫,偏了偏头:“……你让让,我把位子让给你。”

皇帝陛下装聋作哑,当没听到,目光扫过那封密信,颔首道:“想必那张图纸,已经在去漠北的路上了。”

陆清则被困在圈椅里,为了避免宁倦突然发疯咬他,只能拢了拢领子,遮好脖子,斟酌了一下,考虑到原著剧情,还是道:“上月漠北发来战报,瓦剌目前退回了防线,但我觉得,乌力罕很可能联合了瓦剌,要提前做好防范。”

宁倦低头,与他心照不宣地对视了片刻,没有问他是如此猜到这些的:“好,我今日便发急信去漠北。”

陆清则面色自若地垂下眸光,又翻开一封由西南发来的信,上面记录着最近交趾与蜀中的动向,目前一切还算太平。

他琢磨了下,询问道:“对了,还没问过,蜀王世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宁倦头一低,将下颌轻轻搭在他头顶,嗅着他身上清冷的梅香,满足地享受将陆清则拢在怀里的感觉,随意道:“和蜀王一般,庸懦无能之辈,吃喝嫖赌无一不通,因目睹亲兄弟被老虎叼走的画面,受惊卧病了半年,吓成了个结巴,脑子不怎么灵光。”

若不是实在没儿子了,宁琮也不会把这个儿子宝贝成这样。

估计宁琮还想着再发发威,有生之年能生就多生几个,怎料来趟京城,作案工具就被没收了,怪不得精神扭曲之下,能说出那种话。

陆清则静默片刻,由衷地感叹道:“真是犬父无虎子。”

宁倦眉梢一扬,偏过头,蹭了下他的耳尖:“老师是在嫌弃我还不够厉害吗?”

陆清则这才意识到辐射范围过广,毕竟崇安帝比蜀王还不是个东西。

宁倦显然并不是在意被扫射到了,只是揪住个字眼在借题发挥,高挺的鼻尖蹭了蹭陆清则眼角的泪痣,在他耳边悄声道:“老师,我受伤了,晚上和我睡,嗯?已经快半个月了,恢复了吧?”

灼热的气息蹭在敏感的耳廓边,细微的痒从耳边钻到心口。

陆清则的耳朵和脖子很敏感。

他不知道宁倦是不是发现了这一点,才总是喜欢厮磨他的耳尖,啃咬他的脖子。

显然这个“睡”不是简单单纯的意思。

陆清则脑子里一阵发白,嘴唇轻微动了动:“会很疼。”

“不疼的。”宁倦连忙道,压抑着眼底狼似的凶光,继续蹭他,像只求欢的大狗,诱哄着他,“我轻轻的。”

陆清则垂了垂眼睫,良久,长睫蝶翼般轻扇了下:“……嗯。”

宁倦陡然无比期待晚上的到来。

虽然很想再得寸进尺点,但把陆清则逼太紧的话,是会被踹走的,宁倦含笑松开他,拉过一旁的椅子坐在他身边。

身后灼热的气息一散,陆清则反倒有些不太习惯,顿了片刻,恢复方才中断的话题:“以这父子俩的这副德行,他们与交趾的交易里,到底是谁利用谁?”

宁琮和蜀王世子不像是能主导的样子,倒像是被交趾的人耍得团团转的。

宁倦笑笑道:“谁利用谁并不重要,只要宁琮还在京城,蜀中就不会动,以交趾的国力,蜀王世子不敢动,交趾也不敢进犯。”

说得也是。

陆清则点点头,等解决了漠北,回头再平定西南,这样就不会捉襟见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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