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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1 / 2)

明明说着流氓似的话,薛庭的表情却异乎寻常的冷静,仿佛只是在向童淮陈述一个事实,比问“你早上吃了吗”还要平淡无澜。

能望出一点端倪的,只有那双漆黑的眼,比幽潭更深邃吸人。

童淮呆呆地看他淡定自若地直起身坐了回去,目瞪口呆地蹲在桌底下不敢动。

嘭的一下,像有一簇火苗爆裂舔舐而来,燥热的红从耳垂蔓延到他脸上,瞬间燎了原。

……向他告白就算了,居然还想在这时候吻他!

还敢那么亲昵地叫他崽崽!

岂有此理!

两道上课铃已经打完,全班同学就坐,翻书声哗啦啦地响起,角落里少了个萝卜头,尤为显眼。

早读时的视觉冲击还在,许星洲当然知道童淮没翘课。

这小孩儿难道是觉得太丑不敢见人了?

许星洲慢悠悠地打开课件,又往角落里瞟了眼:“小童同学,你蹲地上长蘑菇呢?”

“……”童淮闷闷的声音从桌底飘出来,“老师,我见不得人。”

班里吭哧吭哧一片笑,或伸长了脖子或低下头往角落里瞅。

“别怕啊童哥,就算你不卷了,咱照样挺你。”

“嗐,别听他们之前那堆鬼话,直的你依旧是帅气逼人的你,出来呗童哥?”

“见不得人也得见,”许星洲卷了卷衬衫的袖子,冷酷地冲薛庭扬扬下巴,“薛庭,把你同桌拔出来。”

一听要让薛庭把自己弄出去,童淮唰一下窜出来坐好。

许星洲失笑:“这不是挺见得人的吗。好了,看够了就看黑板,上课了。”

注意到薛庭看着这边,童淮爬上来就偏过了脑袋,用毛茸茸的后脑勺对着薛庭,不给看脸。

非常孩子气。

盯着个后脑勺也不无聊,薛庭靠在椅背上,笔在灵活的指间转得飞快。

童淮是对他有好感的。

但这小孩儿对感情懵懵懂懂的,迟钝得可怕。

薛庭原本打算文火慢攻之,现在看来,文火是攻不破这只小青蛙的。

就童淮的“直男宣言”来看,万一慢慢来,放他慢慢琢磨心意,指不定又要搞个类似把头发拉直的骚操作。

薛庭揉了揉眉心,眼底显出点疲惫。

他没那么淡定更没那么从容,只是习惯于将弱势的一面掩藏起来。

实际上,自从童淮跑了,原本因为他而好转了许多的失眠,又变得更严重了。

不硬硬心肠,来点猛火攻击,没法尽早把人重新拐回家。

薛庭又看了童淮一眼,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低声道:“想让我喜欢别人,离你远点?”

童淮愣了下,慢慢转过头来,浅色的瞳眸中溢着些许慌乱。

薛庭当没看到,略点了下头:“听你的。”

童淮不太理解薛庭的意思。

早上算是相安无事地过去,到下午,童淮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不对。

薛庭不理他了。

他是想恢复到以前的好朋友好兄弟关系,可是没想过要这样。

憋到晚自习,童淮憋不住了,有意无意地戳薛庭,试图找话题跟他说话。

薛庭依旧没搭理他。

他的高烧还没退,连意识也被灼烧得昏沉,心思格外敏感,三番两次被忽略,那点被爷爷奶奶和各路亲戚朋友娇生惯养出的小脾气立刻涌上来了,热血冲头。

不理就不理。

两人一时陷入了冷战。

角落里的气氛陷入低气压,并且持续了整整一周。

赵苟战战兢兢地在被低气压笼罩的世界里生存,想问又不敢。

童淮从小身体好,生病少,虽然娇气让人操心,但实打实的大病大灾从未受过。

他第一次生病这么长时间,断断续续的烧退了又起,折磨身体也折磨精神,拍片打针又吃药,愣是不见好,干脆不耐烦再去医院。

俩人冷战的第二个周,周二上午第一节 课课间。

一下课,薛庭和陈源就都离开了座位,角落里只剩下童淮和赵苟。

赵苟终于忍不住,回过身悄声问当事人:“你和薛哥吵架了?”

童淮病恹恹的:“没有。”

“那你俩这是咋了,整整一周一句话也不说,喜糖贴里回帖全是忧心你俩要BE的……哎哟卧槽,你这头发怎么回事,上周不刚拉直吗,怎么今天好像卷了点?”

生病心情就会低落,尤其是这种反反复复的病,再加上一个薛庭。

童淮的心情直跌谷底,没闲心搭理那个帖子,也没闲心管自己的头发,眼皮动了动,又耷拉下来,闷头不搭理他。

陈源去了趟办公室,回来时带了杯热水:“来来童哥,多喝热水哈。”

童淮的嗓子又干又哑,整个人仿佛被抽走了骨头,连动动口的力气都欠缺,懒得起身或支使别人。

这周陈源一会儿帮忙递药,一会儿又是退烧贴和热水袋,现在又递热水,他敏感的小心思被戳到,吸了吸鼻子。

去他大爷的薛庭,这才是好兄弟。

陈源看他喝了口热水,摸摸下巴,状似不经意问:“你和薛哥是不是闹什么矛盾了?我刚去办公室,听到薛哥跟星哥说话……好像是换座位的事。”

童淮猛然一怔,手上用了点力,脆弱的纸杯子一下瘪了,洒出半杯烫热的水,泼洒在他手背上。

陈源和赵苟吓了一跳,赶紧跳起来找纸巾,找不到干脆把窗帘一卷,给童淮擦桌子擦手:“我靠小童你魂儿被哪个妖精吸走了?”

童淮感觉脑后冰冷冰冷的,用力抿了抿唇,摇摇头。

薛庭要换座位?

他就这么坚决地要远离他吗?

赵苟忙着去找湿毛巾,陈源也借来纸巾擦桌子,混乱一片。薛庭回到座位,没有掠过去一眼。

童淮的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想问薛庭是不是要换座位了,又开不了口,整个人紧绷着,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好在薛庭坐下后的动作不是收起桌上的东西拎书包走人。

可能是下节课,或者下下节课。

他旁边又要空下来了。

童淮沉默着接过湿毛巾,捂着被烫红的手,又机械地用纸巾擦了擦被沾湿的课本。

他觉得最糟糕也不过如此了。

这个冬天似乎比去年冷。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薛庭其实没向他表白过,他俩甚至不太相熟。

童淮委屈死了,想要薛庭像以前一样搭理他关心他,又憋着口气不肯开口。

就好像一开口,就是认输。

第二节 课一下,是大课间。

校长丧心病狂,让人扫了雪,准备继续跑操。

童淮体虚无力,吃药后请了假,半醒半寐着趴在课桌上打盹。

操场上节奏明快的音乐声好像很远,他鼻子不太通气,呼吸沉重,迷迷糊糊地碰了碰自己烫呼呼的额头。

薛庭要换座位了。

那明天再不好的话,就听俞问的去住院吧。

教室里静悄悄的,每个人的桌上都摆满了刚发的试卷、摊开的练习册和课本。

他睁开条眼缝,望着薛庭的座位发呆。

桌上不像以往那样摆着练习册或者试卷,收拾得干干净净的。

忽然“吱呀”一声,三班的教室门被人推开了。

童淮的眼睫颤了颤,连忙收回钉在薛庭座位上的视线,抬眼看去。

本以为是老章,入目却是个陌生的女生,扎着高高的马尾辫,面容娟秀,探头探脑地钻进三班,见到童淮,“啊”地捂着嘴惊叫出声。

童淮没力气起身,双手撑着桌面坐起来,揉了揉鼻根,嗓子哑哑的:“嗯?”

女生的脸登时就红了:“童、童,童淮……”

童淮懒洋洋地重复:“有、有,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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