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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2 / 2)

“咳,大郎,孙家小子叫的急,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日族长虽然与徐瑾瑜不欢而散,可过后心里还是对徐瑾瑜的品性颇为敬佩的。

一个贫寒之身,急迫之时,却还不会放弃家人的人,日后若是飞黄腾达,也不会是那等忘恩负义之辈。

徐瑾瑜看族长脸上的茫然不似作假,眸底的寒光微微收敛,只抬手指向媒婆:

“此人说族长您欲为我长姐和王员外之子拉媒保纤,是也不是?”

“怎么可能?那日你不是已经回绝了,我自不会去做多余的事儿。”

族长此言一出,徐瑾瑜表情和缓,但随后飞快陈明缘由,拱手一礼:

“此事便是如此,媒婆清晨一路吹打而来,试图污我长姐名节,欺我家中无人,还请族长做主!”

少年那挺拔的背脊在这一刻微微塌陷,他虽不多言,可委屈之态实让人心疼。

族长一听徐瑾瑜这话,脸色一变,立刻看向那媒婆:

“说!到底谁让你来我徐氏门前撒野?!”

媒婆冷笑一声:

“我撒的哪门子野?堂堂徐氏族长,我看也是昏聩无能之辈!你是没有拉这个媒,可你徐氏中人呢?

王员外人家大小也是个员外,要不是你们徐氏有人露了口风,我能这么大张旗鼓而来?!”

“此事绝无可能!”

族长断然回答,面上终于有了些一族之长的威严:

“你这媒婆嘴里没有一句实话,说媒不成便要离间我们宗族,改日我定要问问你们王族长,你族中可有这个规矩?!”

媒婆微微变色,但是还是嘴硬道:

“我王媒婆指天发誓,此事绝无谎言!”

事情一时陷入僵局,正在这时,族长媳妇上来拉了拉族长的衣角:

“当家的,咱对峙也对峙完了,地里还有活……”

族长直接挥落了媳妇的手:

“光天化日,拉拉扯扯,成何体统!大郎家就大郎一人,今个敢有人逼他嫁姐,明个是不是得有人逼他入赘?我不看着能行?!”

族长呵斥一通后,冷冷的看着媒婆:

“你既然说你没有说谎,那我今日便召集我徐氏子弟挨个盘问,若不是我徐氏之意,我一定请王族长动宗刑!”

媒婆闻言脸色难看起来,她想不通为什么好好一桩“喜事”要闹成这样,但她没有说谎,也不怕这些。

“好!如徐族长所言!我也想看看究竟是谁在愚弄我等!”

徐族长眼看事情到了这一步,直接将所有人召集起来盘问,眼看着所有人都要过关,可在徐二牛那儿时,却卡住了。

“徐家那大妮,就是毛丫头一个,配给王员外家的儿子不是正好?姐夫你掺合这事儿做什么?”

徐二牛嬉皮笑脸的说着,徐族长听了这话,脸色大变:

“是你给王员外递得话?”

“那哪儿能啊,人王员外能见我?”

徐二牛吊儿郎当的说着,可是徐族长却知道自己这个妻弟嘴里的话只能信三分。

不过,以徐二牛的身份,他还真不一定有能见到王员外的机会。

难不成,要请王员外来一趟,那届时徐氏一族的脸可就要丢尽了。

眼看着徐氏子弟都被盘问一通,这事儿还没有多少眉目,徐族长一时也犯了难。

“大郎,能问的人我都问了,徐二牛那嘴里没一句实话,焉知他是不是为了添堵?

但这事儿要是真把王员外请来,对族里,对你姐姐都不好,你看……”

徐瑾瑜听了族长的话,并未直接表态,他方才一直在旁边观察每个人的神情,他是吃百家饭长大,对于人的微表情也颇有几分感悟。

当初,曾有些人面上乐呵呵的当着外人的面让徐瑾瑜去家里吃红烧肉,但等徐瑾瑜真的去了,又一脸鄙夷,说一些招呼一句你还当真了,没爹没妈的孩子就是没皮没脸的话。

吃了亏,就得学点本事。

而徐二牛方才那言语作态,却不是说谎。

他是知道王员外来提亲这事儿的!

所以……

徐瑾瑜不自觉的捏了捏袖中的手指,他看向徐族长,一字一顿道:

“不,族长,还有人没有问!”

徐族长一脸不解:

“能找来的人都找来了,还有谁?”

徐瑾瑜绷紧了脸,随后一双星眸看向了徐族长的身后,态度温和可却有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族长,冒犯了,请问尊夫人对于王员外派媒婆上门提亲之事,是否知情?”

族长媳妇闻言摆了摆手,笑着道:

“我,我哪儿会做这种事儿啊,大妮可是我看着长大的,我哪能把她推到火坑里去?”

“是吗?”

徐瑾瑜思索片刻,随后慢吞吞道:

“可是,那为何你身上的衣服是王氏布庄的成衣?”

徐族长之前给徐瑾瑜提过王员外家的亲事后,徐瑾瑜对王员外这个人也有了印象。

前头逛集市的时候,还特意略过了王氏而选李氏,是一文钱的关系都不想沾。

但即使如此,徐瑾瑜匆匆一瞥,也记下了王氏布庄布料的特征。

那就是在花纹的暗纹处,有一个小小的“王”。

而方才族长媳妇摆手的时候,迎着光,那暗纹的“王”字显露无疑。

听了徐瑾瑜的话,族长媳妇条件反射的后退一步,笑容变得僵硬:

“大郎许是看错了吧?”

“我这双眼睛绝不对出错,王氏布庄不管是布还是成衣,都是京中所有布庄中最贵的!

族长向来勤俭,且族中一直不宽裕,如何会去买贵价的货?

除非,这是别人送的!”

徐瑾瑜一语定论,一双眼睛一错不错的盯着族长媳妇:

“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族长听了徐瑾瑜的话,只觉得荒谬,可他一个大男人哪里懂这些布料上的学问?

但他又隐隐约约记得,自己媳妇不久前的夜里确实一脸欢喜的拿着衣裳在身上比来比去,他当时还纳闷,都是些旧衣服有什么新奇的。

可如今看来……

“真的是你?”

族长皱起了眉,他向来好名,自己的妻子做下这等背后捅族人刀子这事儿,也是今个大郎连人都没有让进,不然这彩礼一放,便是对簿公堂都要扯皮一通,那他真不知道要如何见人了!

“天啊,还真让大郎说准了!”

“我说她前头在地里走来走去显摆什么,原来是显摆新衣服!”

“可惜她胆子小,用的和旧衣一个样式的,要不是大郎眼尖,我都看不出来呢!”

“看啊,她心虚了!”

在众多眼睛的逼视下,族长媳妇索性直接摊牌了:

“对,就是我!就是我想把大妮说给王员外的儿子!王员外的儿子有什么不好?

若不是大郎考上了东辰书院,就大妮这一身土气,人家能看上她?!”

“我呸!你觉得好,怎么不让你家春丫嫁?”

徐母狠狠啐了一口,族长媳妇闻言脸色难看,王员外的傻儿子不仅傻,还喜欢打人,她家春丫岂能受得了那个苦?

“呵,要不是我家春丫还小,你以为能轮到你家大妮啊!”

族长媳妇自然不可能说实话,索性直接和徐母吵成一团,两个人差点没打起来,徐族长听了一会儿,直接大喝一声:

“都闭嘴!”

“啪——”

徐族长见两人停下,几步过去给了族长媳妇一记响亮的耳光:

“丢人显眼的东西!肮脏算盘都打到自家人身上了!”

族长媳妇被打懵了,她捂着脸,随后直接尖叫道:

“徐长水!你敢打老娘?老娘和你拼了!”

徐族长虽然是个男人,可是却被也族长媳妇抓了好些下,脸上都是伤,气的他一边捂脸,一边怒斥:

“泼妇!我要休了你!”

“休了我?好啊,我给你们徐家生了三个大胖小子,你要休我?”

族长媳妇鬓发散乱,气喘吁吁:

“那我到时候就请官老爷做主,看你丢不丢得起这个人!堂堂一族之长,要钱没有,要权没有!连给我弟弟的地都能给别人划去!”

“那原本就是大郎家的地!”

“他老子傻,都给二牛了!”

二人又吵作一团,过了许久才消停,族长媳妇将目光方才一旁冷眼看戏的徐瑾瑜身上:

“大郎,我以前倒没发现你还是肚里淌黑水的,我也不怕告诉你,今个你看我家的笑话,明个……

呵,你家要啥没啥,你却能考上东辰书院,我倒要看看你家能不能消停下来!”

贫寒却年少有才的少年郎,谁不想在他落难时插一手呢?

徐瑾瑜闻言,眸光冷淡的看向族长媳妇:

“是吗?不劳费心!我徐瑾瑜今日把话放这儿,我一日不考中,我家中姊妹一日不嫁人!”

“你!”

族长媳妇气极发狠:

“不让大妮嫁人,我倒要看看你家这摊子破砖烂瓦,怎么能让你上得起那东辰书院!别到时候白费了你那聪明脑子,只能做个泥腿子!”

族长媳妇的话也引起一片附和声:

“就是就是,那东辰书院可难得了,大郎糊涂啊!”

“就算是让大妮嫁了又如何?只要以后他立起来,还怕大妮以后没有好日子过吗?”

“五十两银子啊,攒一辈子都怕是攒不到,大郎看着是个聪明的,怎么在这事儿上犯糊涂?”

“哎,我倒是觉得族长媳妇做的没错!大郎出息了,大妮也能跟着享福不是?现在好了,大郎才十二,可大妮都十四了!再留几年就没人要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