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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2 / 2)

赵庆阳这些日子被徐母那种纯天然的手艺折服,一边吃,还一边和徐瑾瑜嘀嘀咕咕说着要买原料回去让徐母做做看会不会更好吃。

徐瑾瑜哭笑不得的婉拒了:

“家母不过会些家常菜罢了,庆阳兄莫要为难人,要是家母什么菜都会做,那人家酒楼不就没饭吃了?不妥不妥。”

“也是,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婶子的红烧肉!”

赵庆阳说的高兴,魏思武也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徐瑾瑜:

“看来,是瑾瑜兄弟家里有好菜吊着,庆阳才这么巴巴的去,改日我也想登门拜访……”

“你去做什么?啥活也不能干!”

好歹他有赵家剑法,魏家有什么?

脸么?

可太后娘娘虽然艳冠群芳,但魏思武也只不过称得上一句英武罢了,哪里有瑜弟来的恍若天人?

“干活?”

魏思武咀嚼了一下这个词,别有深意道:

“庆阳干得,我就干得。”

徐瑾瑜:“……”

想想赵庆阳用着赵家剑法,咻咻咻的劈竹丝,而一旁魏思武用分丝器跟踩缝纫机似的劈竹丝,徐瑾瑜一时有些神情恍惚。

魏思武这边被徐瑾瑜不经意间顺好了毛,不别扭了,赵庆阳也是个爽朗性子,一干少年人很快就嬉闹在了一起。

很快,不知道是谁提起:

“这两日我爹管的越来越严了,今个出来还是我磨了我爹好久呢!”

“嗐,谁说不是呢?还不是武安侯家的事儿闹的!”

徐瑾瑜闻言正中下怀,只装作好奇道:

“诸位口中的武安侯家之事究竟是何事,竟能让诸多勋贵都紧张不已?”

这事儿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只茶楼里关于这件事儿都有几个版本,但二代们手里都是最新消息:

“那武安侯行伍出身,整日泡在军营之中,兀那郑石打小被家里的妇人娇惯,一有不顺心就喊打喊杀,在京里别提多招人嫌。

以前啊,武安侯府的老夫人逢人就说,郑石这是有乃父之风……”

说话的少年口中的“乃父之风”怪腔怪调,惹的众人哄堂大笑。

“莫急莫急,还没完,那郑石顽劣不堪,小小年纪就知道摸人家姑娘的脸,现大理寺少卿的长女十岁时就曾被他摸了一回,现在都送回老家三五年了。

官员之女,尚无法避开他的欺辱,何况民女?而这次状告他的,正是三年前被他欺凌过的民女。”

那人说到这里,声音陡然变得沉重起来:

“据那民女口述,三年前,郑石与她偶然一见,便心怀不轨,尾随至家中。

却不幸被那民女的兄长撞到,郑石索性直接让护卫压着那民女一家祖孙十八口在院中,让他们亲眼看着自己如何欺辱了那民女……”

徐瑾瑜听了这话,端着茶碗的手停顿片刻,心下一沉。

可还不待他细思,那人便继续道:

“之后,郑石许是觉得留着那民女一家会是隐患,所以……痛下杀手。”

“其实,这里头我最好奇的是,要是这么说,那民女又是怎么果下来的?郑石既然想要斩草除根,自然不会留有后患。”

“郑石当然不会给自己留有后患,他与那民女虽有露水姻缘,可却下手很辣,当胸一剑,本该一剑毙命!”

二代们听到这里,也不由面面相觑,他们虽然不干正事儿,可也不敢玩儿这么大!

那可是一十八条人命!

“那,那民女如何活下来?”

“哈,巧合的是,那民女的心房位置与常人相悖,侥幸存活,此乃天亡郑石!

三年时间,那民女休养生息,只待今朝,擂鼓登闻,以达圣听,求个公道罢了。”

这件事让众人纷纷沉默,徐瑾瑜听到这里,亦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本是想要探问那薄薄一本小说里,寥寥几句的对比之言的微末变化,却未曾想到,其背后竟是如此的鲜血淋漓。

公道二字,何其沉重!

“……好了,我就知道这么多,我爹和大理寺卿是好友,这件事现在还在审理阶段。

不过,那民女本就在三年前受过致命伤,而今又滚过钉板,也不过是靠着太医吊着命罢了。那民女亦迟迟不咽气,想也是在等皇上圣裁!”

而普通人从民间走到皇上面前,已经燃烧了大半的生命。

这件事让少年们的用饭变得格外沉重,最终也不过潦草收场。

临别之际,魏思武看了一眼徐瑾瑜,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

“瑾瑜兄弟,就此别过了,改日再登门拜访!”

徐瑾瑜只拱了拱手,却没说话。

还是别了吧。

……

武安侯之子的事情,让徐瑾瑜的心绪莫名沉重几分,而之后,许是因为二代们在京中时时配着竹香囊的原因,徐瑾瑜又收到了数笔订单。

等到九月份东辰书院开学之际,徐家除了提前准备好的束脩,已经有了百余两的存银!

“大郎,这是十两银子,你带着花用,若是不够,就给家里来信。”

东辰书院一旦开学,一月方开一次山门。

徐母早就着人探问好,这会儿将这十两银子单独放在包袱里。

徐瑾瑜听罢后忙道:

“娘,不必了,我带一二两就够了,听说东辰书院吃食自取,并不耗费银钱,带一些银钱足够备用即可。

再者,长姐和我年岁愈发大了,咱们家里也该翻修翻修了,这些银子攒着盖房子吧。”

家里就三间屋子,一间是徐瑾瑜的书房和徐母的工作间,四个女人挤在一间屋子,徐瑾瑜一人一间,委实有些拥挤。

如今正值秋日,工价大,待秋末农闲时再修盖房屋,就可以省一笔银子!

徐瑾瑜心里盘算着这事儿,并不准备大肆铺张,可是徐母却用衣袖擦了擦眼角,道:

“带着吧,都带着,你在外头,身上有银子娘才放心。”

徐母说完,不由分说的将银子放好,徐瑾瑜有些手足无措,只能低叹一声同意了:

“我带就是了,娘你别难过……”

“十几年没离开娘身边,娘舍不得啊!”

徐瑾瑜不说还罢,一说徐母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徐瑾瑜一时僵硬在原地,只能机械的拍着徐母的背:

“娘,别哭,别哭,一个月后,我就回来了。”

“一个月,足足一个月啊!”

徐母哭的更大声了,徐瑾瑜顿时更加无措,随后,只能思忖一下,使出杀手锏:

“奶,你来了!”

“娘?嗝——”

徐母哭的打了一个哭嗝,却立刻止了声,要是被娘看到她在孩子面前哭,只怕要挨一顿竹枝了!

“唔,我忘了,奶还在厨房里做寒瓜酱呢。”

徐瑾瑜这话一出,气的徐母都忘记哭了:

“你这臭小子!就知道吓唬娘!”

“那还不是娘哭的我心里难受?好了,娘,你和奶,长姐,小妹她们安心在家里,我托庆阳兄闲暇过来探看,一个月后我就回来了。”

“哎,你去吧。”

徐母通红着眼睛,送徐瑾瑜出门,门外,徐老婆子将一个瓷罐放在徐瑾瑜的手上,语重心长道:

“在外面,莫想家,好好读书。”

大妮将自己绣的两条竹青色帕子也递给徐瑾瑜,却不敢抬眼:

“大郎,这是我昨个绣的,你畏热,拿着擦汗吧。”

小妹这会儿眼睛,鼻子都是通红的:

“哥哥,我在家会乖乖的,等哥哥回来!这是我今天摘的野葡萄,哥哥路上吃!”

徐瑾瑜一时心里又酸又涩,说起来,明明和异世的亲人们相处也不过数月,可是即使只是一次短暂的分别,也让人心中颇为不舍。

一刻钟后,徐瑾瑜告别家人,踏上了求学之路。

路上,徐瑾瑜从怀里掏出小妹摘了一早上的“野葡萄”,也叫龙葵果,取了几粒含在口中,一股甜味在味蕾上炸开,可余韵微酸。

抵达东辰书院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

正是九月,不冷不燥,午后的阳光映照着整个书院,徐瑾瑜带着行李踏入书院。

刚一进去,迎面便来了一个面色臭臭的少年,正是那日报名之时多番阻拦然后惨被徐瑾瑜倒念名字的余明远。

“你怎么才来啊!林师兄今天被老师带着研读古籍,特意让我来接你,没想到你来这么晚!”

余明远说完,直接便接过了徐瑾瑜手中的行李:

“拿来吧,林师兄说你是个病秧子,我得照看好了!完了你可得在林师兄面前给我美言几句!”

徐瑾瑜挑了挑眉:

“若是不美言会如何?书真兄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何以让你避如蛇蝎?”

余明远闻言,瞪了徐瑾瑜一眼,磨了磨牙:

“呵,你知道我这段时间怎么过的吗?林师兄嫌我报名的时候给你没面儿,罚我扫了一个月的教学斋!”

“噗——”

徐瑾瑜没忍住笑了出来,余明远听的脸色更臭了:

“你那日还故意倒称我名,我告诉林师兄他还不信!简直气煞我也!”

徐瑾瑜本来疲倦的精神被余明远三言两语弄精神了,不过他只笑不说话。

那日书真兄替这家伙道歉的事儿,只怕他还不知。

扫教学斋,也不过是为了磨其性子罢了,看来书真兄对他这位师弟当真用心良苦。

余明远是个话唠,徐瑾瑜不说话,他也能说一路,二人一路慢行,等过了校场和竹林,周围一霎时变得静谧起来,真有种入住深山老林的感觉。

教学斋和舍馆相隔甚远,便是徐瑾瑜过目不忘,也不免觉得有些头疼。

好了,东辰书院很大,他确实感受到了,可:

“舍馆和教学斋相距如此遥远,那日常起居岂非极为不便?”

徐瑾瑜的疑惑让余明远不由嗤笑一声:

“读书向来不易,一要银,二要身,三要神,缺一不可,而这三样,在咱们书院你没有也会给你磨出来!”

余明远卖了一个关子,并未明言,又走过一丛蔷薇花丛,一座观云亭,这才让徐瑾瑜看到了不远处鳞次栉比的舍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