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1 / 2)
“韩威?你方才说你没有见过此人?”
韩威下意识的打了一个颤儿, 哆哆嗦嗦的点了点头:
“对,徐郎君,小人没有见过这三人?”
“当真一个都没有见过?”
徐瑾瑜语气冷淡, 韩威不由挠了挠自己的脸,小声道:
“小人,确实没有见过。”
徐瑾瑜遂理了理袖子,缓步走到韩威面前,一错不错的盯着他:
“你今日本应于花园进行花木打理,与你同值之人说你在中午时分在花园的假山后与人相约。
虽然说,作为一个识情识趣之人不会前去打扰, 可自与你同值之人的角度尚且可以看到此人脚步匆匆而过。
而作为第一个被其路过的假山, 那本应是你们的约会之所, 你究竟是太过忘情, 还是……你根本就不在假山之后?”
徐瑾瑜方才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下假山的位置,此刻这话一出, 韩威看向了假山, 随后冷汗一下子流了下来:
“许是,许是小人那时候没有注意……”
“那与你相约之人何在?”
徐瑾瑜静静的看着韩威, 韩威犹豫着看了一眼人群, 片刻后, 他抬手指向的一个人影。
“嘶,原来是杏春啊。”
“我可是听小厮房里都在传,韩威可是和人频频相约, 这杏春平日里看着也是一个端庄的女娘, 没想到私底下……”
几个小厮一面说着, 一面挤眉弄眼起来。
别院一年大部分时间都没有主家,下人们没有了往上爬的动力, 便免不得要找些别的事儿打发时间。
是以,暗地里难免有小厮与侍女勾缠,但因为女娘名节之故,倘若两人发乎情止于礼后,仍对对方有意,便会请求主家结亲。
但,这里面最重要的是,在未能彻底决定以前,不光他们,就连旁人也不会随意打听。
而韩威这一指,一时间众人不由哗然,纷纷目光复杂的看向杏春。
只怕以后,杏春只能嫁给韩威了。
杏春被韩威指出来的一刻,她的睫毛一下子便湿润了,可主家还在等着,她只能忍着泪,出来冲着徐瑾瑜等人行了一个礼。
“杏春,你可与韩威有瓜葛?”
徐瑾瑜扫了一眼众人那从惊慌转为鄙薄不屑的模样,等众人都低下头,他才看向杏春。
韩威此刻亦是看着杏春,手心捏一把汗,可心里却无比确定杏春会帮自己打掩护的。
无他,杏春的名声已经坏了,她只能嫁给自己,她不向着自己还能向着谁?
是以韩威虽然表情有些紧张,可眸子已经渐渐平静下来。
杏春迈着小碎步走了出来,她将下唇咬的毫无血色,她方才正在人堆,自然听到了众人对她的闲言碎语。
如若说,曾经她对韩威还有好感,那这一刻,看到他毫无担当的一面,她已经心如死灰了。
正逢此时,徐瑾瑜的声音传来,杏春心里蔓延出点点苦涩,她点了点头:
“我,确实曾经与韩威有过一段纠葛。”
杏春自然知道这位徐郎君有多么聪慧,当下也没有隐瞒,韩威闻言彻底定下了心,直接抢着道:
“徐郎君,现在您信了吧?当时杏春缠的紧,我一时疏忽也是情有可原的。
那种事儿若是上了头,一时半刻顾不了旁的的,您还小,等您再长长就知道了!”
韩威赔着笑,为自己摆脱嫌疑而庆幸,却没有发现一旁的杏春一下子更加白了的脸色,以及不少人的嘘声。
徐瑾瑜没有理会,而是绕着花园走了一圈,尤其在假山处停留一二。
而就是那么正好,徐瑾瑜发现了一块沾了泥土和污渍的帕子,等徐瑾瑜用素帕将之拿出来时,韩威面上的神情彻底放松了。
也不枉他没有忘记这位徐郎君并不好糊弄,所以特意安排的这一遭!
“哎呦喂,徐郎君,您可别让这脏东西沾了手,还是小人替您拿着吧!”
“你还知道自己是脏东西?”
徐瑾瑜这话一出,韩威顿时动作一僵。
“你可知你现在的一言一行对于一个女娘意味着什么?”
徐瑾瑜将那块帕子丢到地上,看着不言不语的韩威,冷笑了一声:
“还是说,你以为你靠污名困住一个女娘,踩着她为自己证明清白吾就会信以为真?”
韩威不由愣了,徐瑾瑜抬眸看向杏春:
“吾素来看人没有出过差错,杏春并不是那等能与你天为被地为席,朗朗青天下便行周公之礼的人。
杏春的同值何在?今日杏春离开了多久,你可还记得?”
莲夏站出来冲着徐瑾瑜福了福身,和杏春的温婉不同,莲夏十分泼辣,她往出一站,韩威都不由后退一步。
莲夏直接冲着韩威翻了一个白眼,干脆伶俐道:
“奴名莲夏,见过徐郎君!徐郎君您真真是天生应该当青山大老爷的!不然要是换一个糊涂的,奴这姐姐就真要把这打碎的牙咽到肚子里了!”
莲夏说话分外爽利,一旁的杏春就要去扯莲夏的袖子:
“夏夏……”
“别拉我!那韩威都把你说成什么了?明明是他今日说自己有些头疼脑热,你晌午连饭都不吃就巴巴给他送药去,结果不到一刻就回来了,你还帮他瞒什么?!”
莲夏直接一秃噜把韩威的老底掀了,徐瑾瑜看了一下杏春的面容:
“当初公主住在后院时,我见过你一面,你是负责在后院主院焚香扫尘的侍女。
倘若莲夏所言无错的话,依照寻常女子的速度,你只是在花园寻了韩威一通,倘若你要停留,整体算下来,只怕不会超过三息。”
徐瑾瑜说着,眸子缓缓挪向韩威:
“而若依你口中那些肮脏之言,你莫不是正正好在那三息之中……忘情到耳目闭塞?”
徐瑾瑜缓缓说着,韩威脸上青一阵红一阵,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杏春,你说话啊!你就这么看着莲夏污蔑我?!”
“谁污蔑你了?信不信老娘撕了你的嘴!也就是杏春姐进府早,日子苦,被你两盒胭脂,一通甜言蜜语就哄着给你浆衣缝补,可若是真有什么逾矩之处,当我是个死的?”
莲夏三言两语回呛了回去,韩威被气的跳脚,可却只能冲着杏春发火:
“杏春,你男人都被骂成什么了,你还不开口?你莫不是那庙里的菩萨,千金难开金口?”
“你不是我男人。”
一声低低的声音响起,韩威气急败坏的表情直接凝固在脸上,他忍不住咬牙道:
“杏春!你可想好了,今个这事儿一出,你不嫁我还能嫁谁?你竟不想着我?”
这才是韩威最不可置信之处。
但随后,杏春便抬起了眸子,她也不看韩威,只是看着徐瑾瑜:
“徐郎君,奴确实午间去寻了韩威。”
韩威还来不及露出笑脸,杏春便继续道:
“但确实如您所说的那样,奴在花园走了一圈,并未见到韩威,这便离去了。”
杏春知道两人还未将关系摆到明面上,自然做不出打探之举。
“杏春!”
韩威气的咬牙切齿,眼神恶狠狠的看着杏春:
“你还想不想嫁人了?”
“我不嫁了。”
杏春垂下眸子,随后仔细回想着今日的事:
“奴自主院到花园,一路遇到当值人三人,分别是……”
杏春尽可能的将时间说的更加清晰,而过后杏春的一言一行也都被当值的下人一一印证。
“韩威,你如何说?”
韩威这会儿气的胸口一起一伏,为了那笔银子,他难得做了这么多的谋划。
杏春是侍女里最沉默寡言,也最蠢笨,可她竟然那余生来拆穿自己!
“她说谎!这个贱人只怕勾的人不止我一个,这才一个个都向着……啊!”
韩威惨叫一声,魏思武随后缓缓将忠君剑收回剑鞘,与之赠送的,乃是韩威脸上一条三指宽的剑身留下的红印子。
韩威哇的一下子吐出了两颗牙,魏思武这才冷着面色道:
“瑾瑜,我这便把他带到刑狱司受审。”
“还有他。”
徐瑾瑜抬手一指,正是方才被韩威同值所看到的四人之一,那人原本还以为此事已过,但被徐瑾瑜一指,他不由变色。
“徐郎君,小人是无辜的啊!”
“无辜?”
徐瑾瑜冷冷的看了他一眼:
“一人通风报信,背主求荣,一人污人名节,掩人耳目,你二人狼狈为奸,也需知雁过留声,人过留痕!”
徐瑾瑜直接指向那座假山:
“你们最大的败笔,就是那座假山。假山掩映之下,你从此处经过可以被与韩威同值之人看到。
而你自己,却一无所觉。可若韩威所言属实的话,那当时在假山后的韩威,是应该与你打了一个照面的!”
那座假山,一时成为了众人目光汇聚之处。
韩威先是一愣,但随后便气的直接给了自己两巴掌!
他什么都想到了,可怎么没有想过这茬儿?
功亏一篑!
功亏一篑啊!
魏思武看到这里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直接压着二人朝刑狱司而去。
可随着二人离去之后,一干下人终于放松了绷紧的神经,可下一刻,长宁公主便淡声道:
“看来这些日子,思武对你们太好了。兰青,你亲自去办,所有在当值之时有偷奸耍滑者,签了死契的直接发卖,活契直接赶出府去。”
下人们闻言顿时慌了,这种钱多事少的差事他们打着灯笼都找不着啊!
于是,花园之中又是一阵哭天抢地,可是长宁公主虽然看着温婉可人,但对于这些人鳄鱼的眼泪却很是淡然。
“尔等食人之禄而不尽心,此处是留不得尔等了。杏春和莲夏可对?你二人且站过来。”
看在这两个女娘方才面对那样恶意的揣测还能镇定自如的心性,长宁公主还是将二人留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