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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9章(2 / 2)

流云真君笑了起来,她手掌一翻,掌心里突然多出了三枚漆黑的骨珠:“你就不想要这个吗?”

螭龙的眼睛一下子就直了,他也管不了那么多,猛地便朝流云真君扑去,令他奇怪的是,流云真君竟然没有躲开,任由他将骨珠抓在了手中。

螭龙怕夜长梦多,又生什么异变,也管不了是不是有陷阱了,赶紧一仰头就将三枚骨珠送进嘴里咽了下去。

感觉到浓郁的魔气在丹田里化开,螭龙终于稍稍地松了口气,虽然叶拂吸收了部分他骨骸之中的魔气,但影响不算太大。

做完这一切,他才一脸警惕地看向流云真君:“你不会想再杀我一次吧?”

“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喝茶聊天吗?”流云真君看起来很是闲适,她甚至走到一边,将被螭龙掀飞的屋顶捡了起来,堆到了一边去。

螭龙全身都处于一种戒备的状态:“我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流云真君边打扫着地面边对螭龙道:“你现在不和我聊聊,以后可就没机会了。”

螭龙稍微愣了一下,他皱眉看着流云真君的背影,她穿着一身白衣,一如六千年前的模样,还是那么的、那么的……欠揍。

“以后怎么就没机会了?”螭龙凑了过去,硬邦邦地问道。

流云真君也没回头看他,只道:“你知不知道你这个问题问得很奇怪。”

“哪里奇怪了?”

“我要是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还以为你这是在……舍不得我。”

“你放屁!本座怎么可能会舍不得你!”螭龙直接骂了起来,流云真君则哈哈大笑,好像心情非常好。

螭龙被她笑得脸都黑了。

流云真君笑罢,拍着他的肩膀道:“你都落魄成这样了,也别一口一个本座了。”

螭龙:“……”

“所以你真的不打算和我坐下来,喝喝茶聊聊天吗?”

螭龙沉默了一下,终于还是沉着脸问道:“你想跟我聊什么?”

“就随便聊聊家常呗。”

流云真君说得很轻松,她走到了草丛边,不知从哪掏出了张小桌子,又凭空端了壶热腾腾的茶,她提着茶壶,倒了两杯茶,率先入座后,对螭龙做了个邀请的动作。

螭龙的表情有些僵硬,但他还是别别扭扭地走了过去,在流云真君旁边坐下。

“你不会在茶里给我下毒了吧?”

流云真君奇道:“你都落到我手里了,这么做有什么必要吗?”

螭龙:“……”

流云真君很惬意地举起了茶杯,喝了一口,脸上满是轻松。

螭龙发现这个地方的景色其实很不错,绿树成荫,竹林碧台,那种绿很有生命力,像是能流淌进人的心里。

这六千年间,她就一直住在这里吗?

螭龙心里的怒气又生了起来:“你为什么要做一个和我一模一样的傀儡?”

流云真君想了想道:“你竟然猜不出原因吗?”

螭龙的表情又变得阴沉了起来:“所以你就是在羞辱我!”

“怎么会呢?”流云真君无辜地眨了眨眼睛,“见不到你的日子,我实在是太想念你了,没办法,只能用你的模样做一个傀儡出来,以解我的相思之苦。”

螭龙张了张嘴,愣是一句话都没能说出来,他真的已经没有语言了,但凡流云真君换一个语气说这些话,也许他就信了。

“我可不喜欢这种玩笑。”螭龙扭开头,一脸傲娇地道。

“没跟你开玩笑呀,”流云真君又给自己倒了杯茶,“你看我现在有必要开玩笑吗?”

螭龙皱眉道:“你什么意思?”

“就是想和你道个别。”流云真君的语气听起来非常轻松,那种一种好像已经放下了一切的释怀。

螭龙终于察觉出了些许不对,他终于转过视线,用一双如血般的眼眸盯着流云真君:“为什么要道别?你要去哪里?”

流云真君轻轻将手中的茶杯放在了桌子上,笑道:“你真的看不出来我早就已经死了吗?”

螭龙微微瞪大了眼睛:“你怎么可能会死?”

“我为什么不会死?”流云真君反问道,“我本来就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而已,寿元耗尽,生命也就走到了尽头,人死之后,灵魂本不应该在这世间停留太久,只是我的牵挂实在是太多了,如今,一切都走到了终点,我也该走了。”

“你什么意思!”螭龙猛地站了起来,他激动地伸出手来想去按流云真君的肩膀,可他的手碰到她身体的瞬间,他终于察觉到了不对。

没有一丝一毫的温度,冰冷得不剩任何生机,她的身影也好像在慢慢变淡,带了一丝虚幻。

流云真君道:“跟你说了,我支撑不了太久的。”

螭龙紧盯着流云真君:“这六千年来,你不也过得好好的吗?怎么现在要消失了?”

“那日对付你时,我耗尽了所有元气,不过我本来也就只能再撑个十几年了,如今只是加快了这个进程而已。”流云真君的语气依旧的轻松,就好像在她的眼里,死亡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事情。

“哦,对了,”流云真君好像又想起了什么,她道,“为了停留在这世间,我已经放弃了轮回的机会,所以我不会有转世的,你也别想着去找我的转世报仇了。”

螭龙的呼吸有些重,他赤红的眼眸几乎要着火了:“你就这样不管不顾地魂飞魄散了,那我怎么办?我的仇怎么办?你杀了我,抽筋剥皮,甚至将我的元神打散了,你对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难道就这么算了?”

流云真君眨了眨眼睛,她点头道:“我知道你心里怨我,所以我给你准备了一件礼物。”

说着,她抬起了手,掌心便浮现出了一枚金色的骨珠。

螭龙的神色出现了一些变化,他有些吃惊,甚至有些不可置信,六千年前,流云真君杀他时,将他的身体分成了四个部分,分别镇压于不同处,又几乎将他的元神打散,元神位于吕家祠堂的地底,而另外三部分,则分别位于虚妄城、合欢宗和归青山,他和叶拂争的便是这三个部分。

眼前这枚骨珠,便是他身体的最后一部分了,也是刚刚他在那具和他生得一模一样的傀儡身上发现的那枚,不知流云真君是何时取出来的。

当然,这不是令他最震惊的,他吃惊的点在于那枚骨珠的颜色。

金灿灿的,透着一种圣洁之气,这不是一个魔物该有的气息。

“你什么意思?”螭龙几乎是一字一顿地问出了这句话。

流云真君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所以,别生我的气了吧。”

流云真君站了起来,她拉过螭龙的手,将那枚金色的骨珠放在了他的掌心,很快,那抹金色便顺着他的经脉融入到了他的身体。

螭龙的目光有一瞬间的失焦,他只觉得一股暖流在心间涌过,沉睡于他灵魂深处的魔尊像是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尖叫,很快便缩到了他灵魂的角落,一副再不敢造次的模样。

螭龙还感觉到自己的记忆里像是被塞满了一些原本不属于他的东西,一滴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流下,他终于回过神来,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流云真君道:“所以你做这么多,就是为了这个?”

为了在他的心里,种下这样一颗充满了善意和温暖的种子?

流云真君用冰冷的指尖擦拭掉了他脸上的泪水,她道:“若是我死之后,你再为祸人间,那我可就死不瞑目了。”

螭龙突然就怒了:“你以为这种办法对我有用吗?!我不会如你所愿的,你若是真的消失了,我就亲手将你最珍视的东西全给毁了!”

“真的吗?我不信。”

“你可不可以不要再用这种轻松的语气说话了!”螭龙捏紧了拳头,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那不然呢?”流云真君两手一摊,“我总不能哭吧,本来就活不了多久了,我当然要笑着去面对。”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救你?”

“没有。”流云真君回答得毫不犹豫,她的神色和语气都很平静,好像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螭龙突然变得有些激动,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我根本不可能原谅你,我是魔物,是魔龙,你凭什么不经我的允许就在我心里种下那种东西?你又凭什么对我做了这么过分的事,却不对我负责?!”

流云真君轻轻叹了口气,她轻声道:“我也想对你负责呀,可是我的能力毕竟有限,只能走到这一步了。”

她伸手拉住了他的手,道:“我的时间真的不多了,别跟我吵了吧。”

“你怎么能这样……”螭龙的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对了,”流云真君突然道,“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我的尸体。”

他沉默了许久,终是道:“在哪里?”

“这边。”流云真君牵着他的手,向着山崖处的山洞走去。

螭龙就这样默默跟在她身后,她的手很冷,手指却很纤细,指腹生着硬茧,他下意识握紧了她的手,可好像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没办法让那只手变得稍微温暖一些。

他抬眸看去,只觉得她的身影越来越虚幻,轻得好像只需要一阵风就会被吹散。

幽暗的山洞很冰冷,洞顶悬挂着晶莹的冰锥,刚入其内,螭龙便看到了安静摆放在洞中央的冰棺。

身着白衣的女子安静地躺在其中,安静得就好像只是睡着了一般。

螭龙走至冰棺前,他久久地凝望着冰棺中女子的脸,只觉得视线越来越模糊,眼眸也变得沉甸甸的,他垂着头,不想让流云真君看到他难过的表情。

“你别哭,多大的人了,生离死别还没看透吗?”

“我没哭。”螭龙想否认,却发现自己的声音里带着压制不住的颤抖和哽咽。

他就是很难过,无法否认的难过,他怎么能想到,流云真君竟然真的会死,还是魂飞魄散这种死法,也就是说,他以后再也见不到她了,所有的爱恨情仇都会在她消失的那一刻变得无路可循。

“就不能不消失吗?”螭龙终于抬起头来,看向了流云真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