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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70章(2 / 2)

而此时的朱四郎已经如愿以偿的病倒了。说来也是凑巧,本来他们这一带即便是冬日里也不会冷到哪里去,过了元宵节后,天气更是逐渐转了暖。结果,冷不丁的来了一场倒春寒,让本来还处于病和不病之间的朱四郎,彻底的病了。

衙门来人倒还真没想那么多,主要是巡讲这活儿是千载难逢的好活儿。来回有马车接送不说,到了地头上还有格外丰盛的一日三餐,假如当晚没法回家,镇上最好的客栈敞开门等着呢。这还不算,县太爷早先就发了话,按次给予补贴,毕竟人家愿意分享养猪秘诀已经够仁义了,可不能叫人亏了去。

这些好处是明晃晃摆着的,加上朱四郎前头又已经巡讲了半月,衙门来人压根就不会想到别的,听闻他病了,也只是站在门口瞧了一眼问了两句,见还真病倒了,就暂时先这样吧。前头没能听到的镇子,回头再巡讲也就是了,只吩咐他安心养病,等春耕过了再说。

衙门的人倒是很快就离开了,朱四郎的心却依旧是拔凉拔凉的。

眼下离春耕还有好些日子,等春耕结束那日子就更长了。可就算时间措措有余,他也根本就没办法安安心心的养病。

没听衙门的人说了吗?前头没听到的下次有空再讲,还特地提到了春耕后。都说的那么明白了,还能不是春耕后继续?!

可不管怎么说,眼下这个难关是过去了,老朱家除了朱四郎以外的其他人都长长的松了一口气,纷纷说,那就这样吧,趁着养病期间好好背稿子。尤其是宁氏,她还乐颠颠的,盘算着春耕后那不就是天气彻底暖和起来了吗?这冬日里出行就是不方便,巡讲也挺不容易的,经常被吹一脸冰冷。可等春耕结束了,那不就是春暖花开时?哟哟哟,出游的好时候啊!

宁氏是真高兴,一高兴就忍不住卖弄起了她的厨艺来。

对于这一点,朱母还是很乐意看到的。要知道,分家后虽说家里人少了,可对于女人家来说,屋前屋后那些事儿却并不会因此减少。眼瞅着要开春了,她盘算着要忙活的事情还真就不少,旁的不说,每年开春都必须要做的咸菜、腌菜之类的,起码也要忙活好几日。正好宁氏愿意帮着解决一日三餐,朱母乐得如此,只道索性来家好了。

朱母的意思是,让宁氏来老屋这边做饭,她都出力了,米粮就自家出了,正好二郎帮着家里做了不少活儿,眼看着接下来四郎养病兼背稿子,肯定抽不出空来的,六郎本就不如四郎能干,如今还要帮着监督,估摸着倒霉的依旧还是二郎。

然而,宁氏婉拒了朱母的好意,她表示还是更习惯她家的灶屋,毕竟是去年秋收后才盖的新屋,而且那边的灶屋是全部依着宁氏的喜好和习惯盖的,旁的不说,单单面积就是老屋这边三倍有余。

既然宁氏坚持,朱母也就随她去了。殊不知,所谓的习惯只是宁氏随口寻的借口罢了,真正的理由是,她要气死温氏。

私底下,她同王香芹道:“我是不知道你娘家嫂子怎么就突然发了疯,可我猜,这事儿保不准还是温氏搞的鬼。要不然,好端端的她为啥要发疯?你听我的就是了,但凡确定不了的坏事,那一准是温氏干的没跑!!”

对于这种神奇的逻辑,王香芹也只能报以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

仔细想想,温氏在那天压根就没出过头,偏她又不是那种藏得住的人,因此就连朱母也不觉得这次是温氏搞的鬼。可谁又能想到事情会这么凑巧的?诚然,那日的事情跟温氏没有直接关系,可要不是她在王嫂子跟前叨逼这个叨逼那个,王嫂子又怎么会憋了一肚子闷气无处发泄?之后的事情也就不用多说了。

所以,有时候还真是对手最了解自己,连温氏都不觉得那日的闹剧同自己有关,宁氏就是这般笃笃定。

又因为没有直接证据,加上老朱家这边已经为了那些烦心事焦头烂额了,宁氏没敢直接上手搞事,她想了另外的法子,在自家灶屋里卖力的做好吃的,誓要将前阵子吃过的美食都模仿出来。这还不算,她还特地让还没开学的灶台帮着扇风,对准隔壁院子去。

就像宁氏了解温氏那般,温氏对宁氏也是相当的了解,对于这种近乎幼稚的手段,她简直气乐了。偏这手段幼稚归幼稚,温氏还不能直接抗议,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吞,过后倒是愈发使唤猪毛往老屋去蹭饭了。

趁着春耕还没开始,温氏和宁氏又开始了她们的别劲儿生涯。

因为她俩又较上劲儿来,倒是没能第一时间发现村子里的流言蜚语。

前头那么大的事情,还关系到人们最为看重的钱财,加上春耕尚未开始,几乎所有的村民都忍不住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嘀咕这个事儿。

有闺女的人家痛骂朱四郎不像话,直言他这般做法会坏了整个村子的风气。试想想,谁家不是男人养家糊口,女人在家收拾打扫?真要是都学了朱四郎,自己没本事还老盯着别家的闺女,哄了骗了还要人家不认娘家,那风气该坏到什么地步啊?

还有人想着,朱四郎一贯身强体壮的,哪怕这两天是来了一场倒春寒,可村里的其他人都没病,怎么偏就他病倒了?就说是真病还是假病,还不能确定呢。不过,这事儿倒是好办,很快就有那跟老朱家亲近的人出来做了保,说他朱四郎是真的病了,如假包换。可惜,就算有人做了保,其他人依旧有话说,只道他是做了亏心事心虚了,这才给吓病了。

人嘴两张皮,本就是上下一拨弄就成的,偏村里没人知道朱四郎想要逃避巡讲一事,自然而然的也就坐实了此事。

除此之外,也不是没有人对朱四郎羡慕佩服的,都觉得他虽然不是个东西,可人家确实很成功。靠娶媳妇攀登人生巅峰,成为人生赢家,这种人能有几个?就有那嘴快的在外出时,忍不住嘀咕了几句,倒是引来了外村人的好奇。托巡讲的福,朱四郎本就是十里八乡的名人,只是早先那是县太爷强制的听讲,很多人就算去了也不一定真的用心去记。眼下,那些人倒是后悔上了,原来朱四郎最能耐的不是养猪而是调教媳妇啊!

就有人来秀水村打听啥时候再办巡讲,得知至少要等春耕结束后了,就耐不住性子想干脆见朱四郎一面,乘机讨教讨教。

当然,这些人都被婉拒在了门外。

别人不知道,老朱家的人还能不知道?朱四郎背稿子都来不及,讨教个鬼啊!真要是一对一的讨教,别人把他考倒了咋办?回头还得想法子圆回去,累不累啊?还是统一回绝了的好。

此时,朱家人还不知道此“讨教”非彼“讨教”。不过,这事儿也瞒不住,迟早有一天他们会明白的。

万幸的是,再大的热闹都没有春耕来得要紧。等春耕愈发临近了,甭管是本村的还是外村的,终于都消停了,以后会不会再度复发尚且不得而知,反正眼下是没人再折腾了。对于庄户人家来说,春耕是顶顶重要的事情,今年下半年的吃喝嚼用,全看春耕这一茬了。

也是步入了春耕之后,留在家里养病闭门不出的朱四郎这才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讲句良心话,朱四郎很懵的,甭管外人是咋把事情圆起来的,到他这边一切就是荒谬的。因为只有他可以确定,自己跟王香芹压根就没有什么暧昧的过往,他俩第一次见面就是拜堂成亲那一天。虽说乡下地头本来没那么严苛的,可这不是新娘子临时换了人吗?早先大定小定该是见过的,偏那时他见的是王香椿,至于他如今的媳妇王香芹,确确实实是洞房花烛掀开红盖头后才正式见面的。

可要说王香芹是单方面的爱上他了,为他掏心掏肺,为他不认娘家人……这也说不通啊!

就他病了这小半月里,他认认真真的回忆了这两年的生活。就感觉吧,他可能对媳妇的认识和了解还是不太够。要说王香芹是对他不错,可他也确实没有感受到浓郁到窒息的爱。就不说别的了,王香芹平时对猪都比对他好,所以……

“六郎,你觉不觉得还有一种可能?”

六郎可怜兮兮的捧着一大沓的稿子,有心想提醒四哥赶紧背吧,背完了他好出去帮着挑粪,可他到底还是心软的,见他四哥一脸认真思考的模样,顺口接了一句:“啥可能?”

“你四嫂吧……她这人其实挺迷信的。”

“啥?迷信的人不是二嫂吗?她前头又去给刘神仙送钱送米粮了,还特地做了一提兜的糕点果子。娘说二嫂对刘神仙比对她还孝敬。”

“那不一样,二嫂对刘神仙是有所求的,要不是刘神仙说的话句句都灵光,你看她理不理人家。可你四嫂不同,我是想着,她原先不就说过大嫂不适合养家禽家畜吗?她不是开玩笑的,也不是故意埋汰大嫂,她就是真的认为姓温的不能养一切东西。所以……她不会是认为姓朱的就能养出大肥猪吧?”

六郎顺着他四哥这话往下想,感觉这话乍一听是有些牵强,可多琢磨琢磨,似乎还真有些道理:“我记得四嫂以前还说过二嫂的名字,说啥叫宁夏的为啥不卖烤羊肉串?大概是这个意思。可为啥叫宁夏的要卖烤羊肉串呢?”

“那为啥姓温的不能养一切呢?姓朱的就能养出大肥猪呢?”

最终的答案就是无解,非要说的话,大概就是王香芹的脑子跟寻常人不一样。说不出哪里不同了,反正就是不一样。

朱四郎觉得,这个不是理由的理由,听着比他跟王香芹提前好上了要靠谱太多太多了。

勉强给了自己一个心理安慰,可惜的是,该背的稿子还是得背。幸好,春耕一忙活,几乎没人再提早先那些事儿了,毕竟别人家的事情就算再有意思,也抵不上自家的吃喝嚼用来得重要。当然,这也是因为朱氏族长一直在努力平息事端,朱大伯也是倒霉,他还不能看着弟弟一家不管,幸好,王家那头还是打算在秀水村好好过日子的,说白了他们就是想再捞一笔好处,免得闺女的光一点儿都没沾着。

有朱大伯从中做调解,王家那边也不可能一直闹腾下去。说白了,这个事情道理是在他们这边的,可真要闹大了,从律法上来说,嫁出去的闺女就是夫家的人了,占了情理并不代表就占了法理。至于王香椿,她也是气不过当初的那十两银子,真想霸占猪舍和大肥猪们,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

最终,两方达成了一致,拿银子作为补偿,以后绝不再提此事。

简单的说,就是拿钱抹去了往昔的情分,尽管王香芹跟娘家这边本来也没太多情分。

银子拿到手了,王嫂子还是不乐意,她总觉得太少太少了,对比老朱家得到的东西,实在是不值一提。甚至他们王家得到的还不如王香椿多,早先还心疼了小姑子的王嫂子,这会儿又再一次嫉妒上了,全然没想到王香椿之所以能多拿银子,完全是因为这里头包含了她最初出的那十两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