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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2 / 2)

赵柯没管他,和傅杭、林海洋点头示意,回家。

林海洋看看陈三儿的表情,试探地问:“咱也回去?”

傅杭率先迈开步子。

林海洋赶紧跟上。

陈三儿原地站了几秒,才抬脚。

“三儿……”

陈三儿皱眉,转身,冷漠地问:“你来干啥?”

傅杭和林海洋回头看见陈老爹,对视一眼,默默进去。

陈老爹神情紧绷,想要稍微软和点儿,声音出来,依旧带着生硬,“我来找你,是跟你说你找对象结婚的事儿……”

赵芸芸从屋里出来,正好听到这一句,心莫名其妙一堵,噘嘴,梗着脖子踏进仓房,放下葫芦瓢,气冲冲地回屋。

屋里——

赵芸芸扑到炕上,使劲儿扑腾。

赵柯挑眉,“谁又惹你了?”

“还能有谁,那个陈三儿!”

“我没听到动静儿,他怎么惹你了?”

“就是惹我了,我看见他就烦!”

怎么惹,赵芸芸说不出来,她就是不想看见他。

赵柯心里大概有数,不打算点破,脚蹬了她一下,“脱鞋,脏不脏?”

赵芸芸蹬腿,甩掉鞋子。

两只鞋子一只落到门口,一只落到椅子下。

外头——

赵芸芸一出来,陈三儿就注意到她,视线跟着她移动,见她连个眼神都不递过来,心情更差,“我上次已经说过,我跟你分家了,我的事儿用不着你管。”

陈老爹控制不住地火气上涌,捏紧拳抑制住脾气,硬邦邦地说:“我是为你好,你都这么大了,我不管你,你啥时候能娶上媳妇儿,啥时候能好好过日子?”

“没有你,我现在好着呢!”陈三儿没有一丝想要缓和的意思,“你不要再说什么为我好的话,我不需要,我也不想过你说的好日子。”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离开。

陈老爹一急,对着他的背影气骂:“你在别人家住着就是好?你好赖不知!”

陈三儿像一颗又臭又硬的石头,脚步都没听,径直进屋。

他们争吵的声音不小,赵柯怕他们父子动手,推开门看。

天色昏暗,北风呼呼地吹,陈老爹一个人站在院外的路上,入定了似的,模样挺可怜。

赵柯披上棉袄,走出去,劝他:“陈老爹,外头冷,早点儿回家吧,别冻坏了。”

陈老爹抬头,苦笑,“赵主任,让你看笑话了。”

赵柯拢了拢棉袄,道:“我看见倒是不要紧,估计附近几家都听见了,以后尽量别在外头吵,陈三儿脸上也不好看。”

陈老爹愁地叹气:“我养他这么大,他咋就一点儿不知道感恩呢,我是他亲爹,就他这么一个儿子,能害他吗?我也想好好缓和关系,可你看他现在对我的态度……”

“不觉得很奇怪吗?”赵柯歪歪头,“只讲恩,不讲爱,父母子女是这样的关系吗?”

陈老爹讷讷无言。

都说老一辈儿羞于讲爱,说父爱是沉默的,可他们苛责孩子的时候,一点儿也不沉默。

“你觉得你给他生命、养他,是恩情,可传宗接代,养老送终,好像都是利上一代,孩子从什么都不懂,到浑身是刺,不是一天变成的。”

冻手,赵柯双手插进袖子,一说话,吐出一片白雾,模糊视线,“你真的有反省到,你其实是个不合格的父亲吗?”

陈老爹羞恼,又无力反驳。

“连一声道歉都碍于父亲的面子,不愿意对孩子说……你的缓和,是想要陈三儿对你低头吗?”

赵柯的话,揭开了最后一层遮羞布。

陈老爹嘴唇颤抖,面如白纸。

赵柯微微摇头,“天太冷了,好像要下雪了,早点儿回去吧。”

陈老爹拖着脚步,缓缓离开。

·

阴天,今天比昨天黑的更早,天上飘起大片大片的雪花,没多久,便铺满地。

一片雪白映的没有月亮星星的黑夜都亮堂了几分。

而有人听着雪花落下沙沙作响的声音,睡不着。

陈三儿憋着气,实在难受,爬起来穿上衣服,推开门出去。

雪花落在脸上,片片冰凉,人越发清醒。

陈三儿蹲在院子里,没多久,身上就覆了一层雪,哈气使得睫毛眉毛帽檐结霜,依然浇不灭他心里的火气。

“嘎吱——”

推门声。

随即是混乱的“咯吱咯吱”声,人踩在雪地上的脚步声。

陈三儿微微侧头,透过围栏缝隙瞧过去,是赵芸芸。

一听脚步声就是睡得迷迷瞪瞪,爬起来的。

陈三儿咬牙切齿,暗骂:“没心没肺!”

她还能睡着!

陈三儿更加不舒坦,等到赵芸芸回来,突然幽幽地出声:“赵芸芸……”

“啊啊啊——”

赵芸芸吓得打哆嗦。

陈三儿得劲儿多了,哈哈笑。

赵芸芸辨认出隔壁院子里的“雪人”,大骂:“陈三儿!你有毛病啊!”

她实在气不过,蹲下划拉一把雪,不顾冰凉,团成一团儿,砸过去。

陈三儿的脑袋被砸个正着。

他也不在乎,身上一股子痞坏痞坏的劲儿,“怎么?不当看不见我了?”

赵芸芸这才想起来,她还烦呢,当即扔下手里的雪球,转身要走。

陈三儿见状,威胁:“你敢走!我喊了?吵醒别人,看你咋办……”

赵芸芸停住脚,深呼吸,猛地转过来,“陈三儿,你站那儿别动,我跟你没完!”

话毕,她气呼呼地出门,往隔壁走。

陈三儿心情变好,吊儿郎当地等她过来。

赵芸芸一进到院子,直奔陈三儿,揪着他的衣襟,往下扥。

陈三儿个高,顺着她的力道弯腰,脸上全是得意忘形,似乎料定她没本事对他造成什么伤害。

两人离得有些近,能感受到对方温热的呼吸。

陈三儿有些不自在。

赵芸芸绷着脸,忽然露齿一笑。

陈三儿微怔。

赵芸芸另一只手飞快地塞进他领口,又飞快地收回来。

陈三儿从领口向下一直到肚子的皮拔凉拔凉,赶忙扯着衣服下边儿抖落,水了吧唧的小雪球掉落。

这回轮到赵芸芸得意地笑了,“哈哈哈……该!”

“赵芸芸,老子给你脸了!”

他气得眼尾泛红,凶相毕露。

赵芸芸怂,拔腿就跑。

然而雪地滑,她又慌,啪叽一下,结结实实地摔在地上,磕到鼻子,“唔~”

陈三儿几个大步,撵上赵芸芸,按住她,咬紧压根,“你跑啊,我看你能跑到哪儿去。”

赵芸芸趴在雪地上,没出声,也没挣扎。

“老子今天非得收拾你……”

陈三儿磨牙,抓一把雪,单手揪着赵芸芸翻面儿,打算糊她一脸雪报仇解恨。

赵芸芸被翻过来,俩手捂着鼻子,正脸对着陈三儿,眼泪汪汪。

陈三儿就像一只龇牙的凶兽,恐吓住猎物,两颗尖牙正要撕咬上猎物的脖子,忽然僵住。

而两颗尖牙还龇在那儿,懵,眼里的凶意越来越淡,直至无措。

“赵芸芸,你别讹我,我可没咋地你……”

赵芸芸手仍然捂在鼻子上,红着眼愤愤地瞪他。

陈三儿蹲在她身前,无奈,“你、你哭啥啊,我就是吓唬吓唬你,我不打女的。”

“谁哭了!”

赵芸芸瓮声瓮气,隐约带着点儿哭腔。

“不是,你、你、你……”

陈三儿不尴不尬地抬在半空,不敢碰她。

赵芸芸突然感觉鼻子流出什么东西,满眼慌张,“完了完了,我流鼻血了……”

“我看看。”

陈三儿紧张地扒开她的手,然后无语:“……”

赵芸芸害怕,声音颤抖,“严重吗?”

陈三儿冰凉的手指重重地弹她脑门儿。

“疼~”

赵芸芸改捂脑门儿,“我都受伤了,陈三儿,你有没有点儿良心!”

“清鼻涕,没出血。”

“啊?”

陈三儿嘲笑她:“赵芸芸,你能不能有点儿出息?”

尴尬淋头,赵芸芸嘴硬,“你才没出息。”

陈三儿拎着她的袖子,在她鼻子下一点儿不温柔地蹭,嘴上还叨叨:“脏死了。”

赵芸芸挣扎,一抬头,终于发现两个人脸的距离不足一拳,傻了。

陈三儿发现她没了动静,奇怪:“你怎……”

四目相对,呼吸交缠,陌生的暧昧氤氲。

陈三儿喉结滚动,吞咽口水。

赵芸芸的耳朵又痒又热,猛地推开他,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跑回隔壁。

陈三儿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又成了一个“雪人”。

可这躁,怎么也消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