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6章(2 / 2)
赵枫干完人嫌狗憎的事儿,郁气一扫而空。
赵棉婚礼倒数第二天,赵枫和庄兰去领证。
赵柯就在公社大院,方便,便亲眼见证。
赵枫很兴奋,庄兰竟然也看不出多少忐忑。
一张纸,两个人的名字,盖上戳,他们就是夫妻了。
俩人对视傻笑。
傅杭有照相机,很大度地没有跟赵枫计较,还专门过来帮他们拍照片,为他们留念。
赵柯看着一对儿小夫妻一同拿着他们的结婚证,对着照相机龇牙笑,忍俊不禁。
这一刻,他们都很幸福。
赵柯见证了他们的美满,似乎也承接到了这一份满足。
傅杭回头,看见赵柯的笑容,举起照相机,留下当下她的影像。
“咔嚓。”
赵柯侧头看向他。
傅杭透过镜头,和赵柯四目相对,又按了一下快门,捕捉到赵柯一瞬间在他身上的专注。
而赵枫沉浸在领证的喜悦中,都没顾得上严防死守姐姐身边的觊觎者。
两人带回家结婚证,刘三妮儿和余秀兰稀罕地拿着看,怕他们收不好,还提议帮他们保存。
赵枫不乐意,“我们的结婚证,当然我们自己拿着,我还想没事儿看看呢。”
余秀兰白他,“你看啥看,撕坏了摸毛了咋办?”
“那我用相框装起来,挂墙上。”
庄兰推了赵枫一下。
这太奇怪了。
赵枫不觉得奇怪,还越想越觉得合适,开始使劲儿劝说庄兰:“挂吧挂吧,这多好看啊,还有意义……”
庄兰渐渐意动。
余秀兰无语,“你是显眼包吗?”
刘三妮儿乐呵道:“孩子爱挂哪儿挂哪儿,感情多好。”
赵枫成家,自觉又了了一桩心愿的余秀兰忍不住念叨起赵柯:“都说了弟弟不能在姐姐前头办事儿,她这个当姐姐的,一点儿不上心自个儿的事儿。”
赵枫听见,立即道:“这是封建迷信,婚姻是自由的。”
余秀兰怼他:“那还选啥黄道吉日?随便结呗。”
刘三妮儿强调:“求吉利的事儿,可不是封建迷信,是老祖宗留下的习俗。”
赵枫对姥姥竖起大拇指,“还是我姥变通。”
“……”
余秀兰放弃,“行行行,就我一个白脸、坏人、老古板,行吧?”
庄兰偷笑。
赵枫行动力很强,说过,马上就去找三舅给他打个相框。
没有玻璃,他就用一个厚纸板,四个角划了口,把结婚证整整齐齐地塞进去。
余秀兰一看,“别说,也挺好看。”
方煦按到,也觉得这个想法挺好,悄悄跟赵棉道:“我们的结婚证也挂在屋子里吧。”
赵棉点头。
赵棉婚礼倒数最后一天,赵柯和赵建国回到大队。
时间临近,大家对“赵棉出嫁”有了微妙的焦灼感。
余秀兰和赵建国脸上的笑容都变得沉闷,怕影响赵棉的心情,本来就忙,装得更忙。
晚上,赵柯和赵棉姐妹住在一个热炕上,赵芸芸也特地跑过来,挤在赵棉另一侧。
赵柯扒拉她,开玩笑,“我姐要出嫁了,你就不会有点儿眼力见儿,让我们单独相处?”
赵芸芸一抬头,露出俩兔子眼,“也是我姐~”
赵柯哑然。
她们俩从小就混在一起,赵棉怎么照顾赵柯,就怎么照顾赵芸芸,堂姐跟亲姐一样儿亲。
赵棉搂住赵芸芸,轻轻拍了拍她的肩,低声哄:“好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赵芸芸却哭出声儿来,呜呜咽咽地说:“明明已经很久没见了……长大后,大家就不会一直在一起了,赵柯去公社,回来的也少了……”
她哭得很丑,赵柯却做不到笑话她,平躺在炕上自言自语:“行吧,看在你这么舍不得姐的份儿上,不嫌你没眼力见儿了。”
赵芸芸抱着赵棉,哭得正欢,没听见她嘟囔啥。
“咚咚咚。”
赵棉和赵柯抬头。
赵芸芸带着哭腔,凶巴巴,“谁啊?”
屋外传来两道重叠的声音——
“是我。”
“我和我姐。”
是赵萍萍和赵小草。
赵芸芸怕丢人,赶紧抹脸。
赵萍萍和赵小草推开门进来,还是一眼发现她哭过了。
赵芸芸恼羞成怒,“看啥看?”
赵小草深处一根食指在脸颊刮,气她:“羞羞脸,这么大人,还哭鼻子。”
赵芸芸很容易被气到,扑过去跟她打闹。
其他人不得不退到炕边,避免误伤。
片刻后,门又被敲响,赵小艾又走进来。
她看到屋子里这么多人,有些惊讶。
大家面面相觑,纷纷笑起来。
赵棉道:“早点儿躺下吧。”
赵芸芸立马占据赵棉的一只胳膊,赵小草抢走另一侧,又看向赵柯。
赵柯摆摆手,不跟她抢。
她们姐妹俩还有机会单独住一起。
小小一张炕上,肩膀挨着肩膀,胳膊挤着胳膊,翻身都困难,但谁都没走。
赵萍萍感叹:“小时候一起玩儿的人,都嫁到外村儿去了。”
赵小艾道:“我记得我小时候觉得那谁特别讨厌,后来她隔了好久才回娘家一次,我冷不丁见到她,竟然感觉有点儿想她……”
赵芸芸得意,“我以后就在村子里,也不离开我嫂子,也不离开我爹妈。”
赵小草道:“那我也不嫁到外面去。”
赵芸芸笑话她:“你个黄毛丫头,也不嫌害臊,这么点儿大就说嫁人。”
“你才黄毛丫头!我都是初中生了!”
俩人又要闹起来,赵棉及时按住。
“我不理你。”
赵小草搂紧赵棉的胳膊。
赵芸芸也搂赵棉另一只胳膊,冲赵小草扬下巴。
两个人抱着赵棉,贴着赵棉,屋里只剩下她们两个拌嘴的声音。
随后,两人也渐渐安静下来。
赵柯翻身冲着墙侧躺,忽地顿住,身后响起清晰的抽噎声,一声、两声……
赵棉轻轻抚着一左一右两个人。
赵萍萍和赵小艾好像睡着了,只是时不时抬起手,似乎在擦什么。
少女的白月光,也可以是另一个少女。
赵棉就是她们心中美好的具象化。
她们还留在赵村儿大队,未来尚未可知,而赵棉已经注定要离开。
主屋,余秀兰抹眼泪,“她从小就那么懂事,有啥委屈都不说,还吃了那么大的苦头,差点儿一辈子就毁了……”
赵建国劝她,“别哭了,小傅要给婚礼照相的,哭肿了明天不好看。”
余秀兰的眼泪戛然而止,“差点儿忘了拍照,可不能后半辈子翻开照片都看见肿眼泡。”
腊月二十二,宜结婚。
昨天还笑话赵芸芸的赵小草变成了肿眼泡,另一个肿眼泡赵芸芸和她对视,大姐不笑话二姐,俩姑娘偷偷摸摸地躲出去消肿。
屋外人来人往,热热闹闹,偶尔还有余秀兰的大嗓门儿。
屋里,赵柯靠坐在书桌上,目不转睛地看着赵棉化妆。
赵棉拿着眉笔,笔尖停在眉上,抬眼浅笑,“看我化新娘妆,会奇怪吗?”
“不会,很好看。”
赵柯只是想记住,她鼓励姐姐走出去,但也会舍不得。
即便各自结婚了,她们也仍然是一家人,可有些东西会变得不一样。
赵柯忽然感慨:“赵芸芸说得没错,长大后总是会分别,确实有点儿讨厌。”
“你要抱着姐姐哭吗?我不会笑你。”
赵柯摇摇头,“这么重要的日子,我们都开开心心地送嫁,姐你也漂漂亮亮地进入新的生活,可不兴哭鼻子。”
赵棉……鼻子蓦地泛酸。
她也不想家里人难受,一直都在笑着,笑得很好看。
赵棉调转眉笔尖,递向赵柯,“要帮我画眉吗?”
赵柯接过眉笔,问了一句:“方同志还没帮你画过眉吧?”
方煦像是有那个情调的,但画眉的时间很暧昧,两个人应该还没那么亲密。
赵棉笑道:“没有。”
很好。
赵柯小小的胜负心得到满足,挑起姐姐的下巴,“那我这个妹妹还是赢过方同志的,以后我争取更有存在感,让你、于师傅还有你未来的孩子天天嘴不离我。”
方煦不是娶走她姐吗,赵柯就让他走不出小姨子的阴影,争取丈夫和父亲的权威在她之下。
他要是敢对赵棉不好,赵柯可以连姐姐、姐姐的婆婆、姐姐生的娃娃一起养!
想想,还有点儿期待。
赵棉笑得花枝乱颤。
赵柯怕化歪,不敢下眉笔,“姐,我说认真的呢,你别笑啊。”
“啪!”
赵柯的后脑勺挨了一巴掌。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余秀兰久违地揪住她的耳朵,“你就不能盼点儿好,还方同志方同志的,咋不叫姐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