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1 / 2)
陆姝闷头走到花园,路过小池塘,便一屁股坐在池岸边的石头上。
她在生闷气。
可是具体生什么闷气,她也不清楚。
陆姝没这样直面过祖父祖母跟母亲的矛盾,没想过母亲会要分家,更加不知道,以后会怎么样。
她双手杵着下巴,眉头锁得紧紧的,一脸的烦恼。
陆一钊劝二房的堂姐弟回二房去,一个人找过来,“阿姐。”
陆姝瞥他一眼,没出声。
陆一钊便左右一打量,坐到她身边,默不吭声。
好一会儿,陆姝没憋住,“你为何一句话不说?那你过来干什么?”
陆一钊侧头,轻叹一声:“无论是否分家,阿姐都是夫人的亲生女儿,反倒是我,何去何从,尚未可知……”
陆姝一听,顾不上她自个儿那点儿烦恼,急忙安慰:“分不分家,你也是大房的人,变不了。”
陆一钊摇摇头,情绪看起来依旧不高涨。
陆姝便抓耳挠腮地劝解他,举例不断,劝到后来,她自己什么情绪都没有了。
“小孩子想那么多作甚,天塌下来有大人顶着呢。”
陆姝越想越觉得就是这个道理,拉起陆一钊,道:“走,回东院吧,我饿了。”
陆一钊跟在她身后,嘴角悄悄上扬。
施晚意回东院后,叫陆姝到跟前来说话。
陆姝情绪已经自行抚平,大喇喇坐下,边伸手拿桌上的水果,边问:“为什么要分家?”
施晚意坦诚道:“争取利益,我觉得无可厚非。”
陆姝揪起眉头,不理解,但说道:“你说不让我指手画脚,我只想问,你和祖父祖母是要反目吗?”
施晚意纠正她:“我们只是为了达成一致,共同商议,可能激烈了一点,没必要少见多怪。”
她说得太轻松随意,陆姝对她所谓的“激烈一点”抱有怀疑,想了想,又问:“以后,咱们的日子会怎么样?”
“照常,还会更自由。”
陆姝没什么要问的了,没心没肺地吃水果。
施晚意含笑望着她。
陆家闹分家的事情,没两日便传了出去。
关于陆仁的议论还没消,人们正关注陆家人,施晚意身为陆仁的遗孀,这个时候提出分家,京中生出许多针对施晚意的闲言碎语。
基本没有正向的话,全都是揣测指责。
德行有问题,对不起陆仁,贪得无厌……
各类贬低的话,花样繁多。
施家是施晚意的娘家,听闻此事,立即便叫施晚意回施家。
施老夫人性急,一见她便追问,“都传你要分家,是真的吗?”
“是真的。”施晚意并不隐瞒,点头道,“您不也想我离开陆家吗?我这样,也不吃亏。”
施老夫人眼晕,气急,“公婆尚在,你一个寡妇提分家,哪有什么名声了?日后还想不想再嫁?”
施晚意平静地说:“我不在乎名声,坏名声便无关痛痒,若是在意,何必娶我?再嫁一个陆仁,倒不如我独立门户来得自在。”
施老夫人没注意到她话里松口,只气道:“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人心难控。你就是太年轻,总是想得简单,娘家接你回来还容易些,分家?如何可能?你还想独立门户?”
“夫人莫生气,咱们先问清楚些。”施老爷拍拍妻子的手,慈爱地问施晚意,“二娘啊,你先跟爹娘说说,打算如何分家?”
施晚意便将她那些分家的要求说了。
施家众人全都哑口。
因为实在是太过异想天开。
齐筝委婉道:“二娘,你是不是有别的打算,没想真的分家?”
“我就是要分家。”
施家人面面相觑。
施老夫人忍不住问:“你是不是发热了?”
“我的脑子完全清醒。”
既然想分家,娘家是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也要出面,施晚意便没打算瞒着她为了分家做下的事,缓缓道来。
与此同时,她的私宅里,瀛洲的密探也在向姜屿禀报探查到的消息——
“去年四月中旬传出陆刺史病重,到五月初八陆刺史病逝,期间皆无人见过陆刺史,所有刺史府发出的命令,都是刺史夫人身边的亲随传达出去;瀛洲城的公务送到刺史府,皆有批示,字迹与陆刺史略有不同,因着陆刺史病重,无人怀疑真假。”
姜屿手中翻看密探呈上来的证据。
笔迹与他在乱党窝点找到信件上,只有五六分相似。
“四月十七、四月十八,瀛洲城连续发生两起山匪抢劫杀人事件,刺史府便下令,差役日夜巡逻。”
“四月二十五,一家叫袖红楼的青楼,夜里走水,被巡逻的差役及时发现,报到刺史府后,刺史府的护卫带人迅速召集差役救火。”
“周边被牵连的酒楼铺子有损失,没有死亡,只有袖红楼宾客和楼中人死皆死于非命。”
庄含坐在旁侧,晃动折扇问道:“没有活口?”
“刺史府的卷宗记载,并无活口,但是……”
姜屿正好翻到当晚袖红楼的死亡名单,其中圈起的两个人名,便是屈六和云萍。
“袖红楼厨房的夜宵是瀛洲一绝,不少行商慕名前往品尝,其中擅长面食的,便叫做屈六;有一位琴娘,叫云萍,相貌与施二娘子织坊的那位先生几乎一样。”
庄含扇子定住。
姜屿面不改色地翻过画像,继续向后看。
密探也继续道:“属下暗查发现,四月底,瀛洲城内外忽然消失了大量流民,几日之后又出现在人前,流民便开始有序起来。”
“四月底,瀛洲城的铁匠铺忽然紧俏,铸造供不应求,五月初,刺史府召见瀛洲一众名声不错的商人,其后,刺史府公布,瀛洲义商捐赠共计十数万银两给州衙。私底下,商人们开始大量从江南各地采买粮食、种子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