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042 愿你顺遂(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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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樱百无聊赖,捡起笔继续练字,她的字长进大,工整干净但是缺少气势,运笔没有自己的性格,字如其人,她不能再像上辈子那般丢脸,问宁伯瑾要了两张字帖,静心的在屋里练字,宁伯瑾得空会过来指点两句,顺便说了一件事。
“听说你出门遇着谭侍郎了?”宁伯瑾坐在书桌前,看向低头写字的宁樱,缓缓道,“今年朝廷官职变动大,你大伯想往上挪一挪,你若寻着机会,问问谭侍郎六部哪些官职会空缺出来,让你大伯早做打算。”
宁樱神色淡淡的,握着笔,慢慢又写出一字,眼皮都没抬一下,“我在路上碰着谭侍郎不假,然而朝堂之事,我什么也不懂,问他会不会不合适?”大家都想升官发财,六部的职位更是难求,宁伯庸想得到有实权的官职,怕要费些功夫,天子脚下,到处是世勋权贵,宁府虽说根基深,但是比不得侯府伯爵,更别说是皇亲国戚了。
宁伯瑾手指敲打的桌面,儒雅的容貌,脸上含了丝愁容,“你问问,接下来的事情你大伯心里有数,谭侍郎和你好说话,如果你大伯出面,被人抓到把柄就糟了,小六啊,你年纪大了,宁府繁荣昌盛,往后你嫁了人,别人才不敢小瞧你,父亲会害你不成?”
宁樱心中冷笑,上辈子,宁府的繁华她可没沾到一点光,哪会相信宁伯瑾这番话,奋笔疾书,力道渐大,稀薄的纸被墨迹晕染开,笔画间糊成一团,她随手扔了笔,模棱两可道,“我也不知是否还能遇见谭侍郎,到时候再说吧,父亲还有事儿?”
宁伯瑾望着黑漆漆的纸,一时哑口无言,愣了半晌,宁樱绕过桌边走了他才回过神,站起身,笑道,“你可要记着,事成后,父亲赠你一副孤本,保管你喜欢。”
宁樱不耐,“恩。”
再次偶遇谭慎衍的时候,宁樱状似随口问了问,语气漫不经心,谭慎衍盯着她看了许久,说他有消息了会告诉她,别着急,宁樱将原话转达给宁伯瑾,看他高兴得很,眼角笑出了细纹,出声提醒道,“别忘记你答应我的孤本。”
她对名人字画不感兴趣,既然宁伯瑾自己开口说了,她也不会白白便宜宁伯瑾,该拿的绝不手软,当天下午,宁伯瑾就亲自将孤本送过来了,是前朝一位出名书法家的字帖,宁樱正派的上用场。
日子不紧不慢过着,她时常去薛府陪薛怡,成亲在即,薛怡紧张得睡不着,宁樱陪她说话,有时候下棋有时候投壶,每次从薛府出来都会遇着谭慎衍,金桂不是多话之人,消息该是车夫传出来的,宁伯庸做事圆滑,这些年官职一直往上,不过手里没有实权,该是担心步了宁国忠的后尘才有些坐不住了。
六皇子大婚,所有事宜交给内务府处理,薛家准备的嫁妆丰厚,薛府没有其他庶女,薛庆平疼爱女儿,发妻的嫁妆全给女儿当陪嫁,又送了几处薛府的田产庄子,众位成亲的皇妃中,薛怡的嫁妆最丰盛,宁樱随着婆子进屋时,薛怡正埋首核对嫁妆单子,光洁的额头饱满圆润,好看的眉毛下,一双眼眸恬淡贞静,她的心跟着安静下来,缓缓走向屋里。
这些日子,她时常过来找薛怡说话,两人已经很熟了,垂首瞅了眼单子上罗列出的密密麻麻的物件,大物件有床,桌椅,小物件有镯子耳坠,一一核实清楚得到什么时候?她不由得笑出了声,劝道,“这等事何须你自己弄?交给下边的嬷嬷就好。”薛府一团和气,府里的下人也是能干的,薛庆平为薛怡找了四个陪嫁嬷嬷,管家管账不用薛怡自己操心,宁樱没想到薛怡会自己核查。
丫鬟抽开椅子,示意宁樱坐,转而给她倒茶,对宁府这位六小姐,她不敢小瞧了,年纪小,遇事冷静,最是会安慰人,薛怡最初紧张不安,如今性子踏实多了。
薛怡抬头,看宁樱坐在对面,抿唇笑道,“在府里无事可做,找些事情转移自己注意力不是你说的吗?怎又觉得不妥了?”她娘留下的嫁妆多,加之薛庆平送的,光是核查拟对账单都要好几日功夫,身边嬷嬷禀报她时,她想起宁樱的话,才主动揽在身上。
丫鬟奉好茶盏,低眉顺目退回到屋外......
宁樱凑上前,打量着薛怡红润不少的脸色,如实道,“你心情还算不错,我看着你眼角下的眼袋没了,休息好,成亲那日才能成为最美的新娘子。”
薛怡抬手揉了揉眼,嗤笑道,“夜里休息好了,眼袋自然就没了,你年纪小,懂的倒是很多,难怪小墨对你高看一眼。”薛怡目光平视着宁樱的脸颊,打趣起宁樱来,“宁府府里的事情平息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宁府下人一夜间被人剃头的事情她听说了,府里阴私多,嬷嬷和她说过不少,好在她要嫁的人是六皇子,与夺嫡无关,倒也能避免许多麻烦。
大皇子二皇子早已成亲,膝下无子,且这三年,几位皇子伤的伤残的残,背后没有阴谋她自是不信的,不管嫁给谁,保住自己的命最紧要,想到这里,她推开桌前的嫁妆单子,自问自答道,“人多是非多,宁老爷做事稳妥谨慎,可后宅他管不着,人心复杂,你们府里是如龙潭虎穴,你小心些。”
宁樱比她小,但薛怡喜欢和宁樱相处,只因能从她眼里看出明显的喜欢和不喜,不像外边那一群当面阿谀奉承暗中挖苦讽刺她的人一样,礼部尚书府的小姐性子也是好的,然而,礼部尚书官职大,为了不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她不敢频频与尚书府的人往来,否则,会被有心人拿来攻击六皇子,说六皇子暗中结党营私居心不良就不好了。
两世为人,甚少有外人关心过她,不由得心头发酸,点了点头,端起茶杯,看向茶杯里盛开的花骨朵,她注意到,薛怡是喜欢喝茶之人,而她每次过来,丫鬟都给她泡的花茶,她不喜欢茶没有和任何人说过,薛怡身边的丫鬟却明白,可见薛庆平担忧薛怡出事,为她找的丫鬟都是会看人脸色的,称赞道,“你身边的丫鬟是个聪慧伶俐的,往后遇着事儿,有她们为你操心,你能轻松些。”
她本是赞薛怡身边的丫鬟,殊不知薛怡会错了意,以为宁樱说的是嫁人后日子轻松自在,顿时面色娇羞起来,故作拧着眉,嗔怪的望着宁樱,“你多大的年纪,竟也想着嫁人了,十五出阁,你还有两年好等呢。”
薛怡今年十八了,因着她嫁入的是皇家,下聘纳征纳吉依着内务府的规矩下来,流程冗长才拖到现在,京里不想多留两年女儿的,十六七岁就成亲了,最早的也要等出阁后,宁樱这会十三岁,身子都没发育完全呢。
宁樱一怔,定定的看着她,语气略微迷茫,“我都没想好将来嫁什么样的男子,我小肚鸡肠,眼里容不得沙子,易得罪人,谁愿意娶我这样子的人?”
薛怡不想她一本正经议论起自己的亲事,打趣道,“你倒是个脸皮厚的,婚姻自古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是你想嫁什么样的男子就能如意的?”
宁樱皱了皱眉,语声严肃,“人活在世上,总要为自己而活,我娘不会任由我嫁给不喜欢的人,你和六皇子没有感情吗?”话到最后,她眼里带着业余,薛怡性子恬淡,和六皇子感情甚好,甚至,她知晓,这门亲事是六皇子向皇上求来的,皇上原先看重的是阁老家的嫡孙女,六皇子央着皇上打消了想法,最后娶了薛怡,看薛怡脸色绯红,她敛了目光,可惜,上辈子她死的时候皇上没有立下太子,那时候皇上身子不太好了,朝野动荡,几位皇子私底下拉帮结派,也不知最后谁赢了,谭慎衍不爱说外边的事儿,三皇子招揽他,被谭慎衍义正言辞的拒绝了还让御史台弹劾三皇子一次,遇着皇上身子不好,为了平衡朝堂局面,并没有心思发作三皇子。
看她走神,薛怡抬手敲了敲她额头,声音羞涩,“我与六皇子甚少见面,哪有什么感情,定亲后,他送来好些金银细软,听我爹的意思,对这门亲事他是满意的。”她语气坦诚,眉目间尽是对未来生活的憧憬与忐忑,往后的紧张与茫然消之殆尽,不怪古人说婚姻乃人生大事,她不能选择生养你的父母,不能选择你自己的出身,而婚姻是改变现状唯一的法子,或随着夫家平步青云受人敬仰,或随之没落悄无声息,都取决于你嫁给什么样的人,这是世道的法则,她也不能更改,即使她不愿意成亲,到了年纪,不得不为自己找个安身立命的地方。
想到这个,她重重叹了口气,许多事,皆乃身不由己。
薛怡看她小小年纪,提到亲事时愁眉不展,不由得好笑,“你娘对你好,会给你找个称心如意的夫婿的,其实,我瞧着小墨对你挺好的,你两知根知底,往后可以嫁来薛府。”
宁樱噗嗤声,脸色一红,杏眼流转,尽是埋怨,“哪有你这般当姐姐的。”她当薛墨是不可多得的朋友,并没有那种感情,可若真说到嫁人,薛墨不是不行,心思一转,望着薛怡若有所思。
薛怡挑眉,“我说的事情你想想,我弟弟打小就不喜欢女人亲近,除了我,你是他第一个主动亲近的女子,你们年纪相差不大,可以今年先把亲事定下,待你出阁后再说其他。”
宁樱不知还有这事儿,问道,“小太医不近女色?”
薛怡一噎,总感觉宁樱懂得的事情太多了,薛墨不只是不近女色,但凡是女的都下意识的排斥,她大概知道原因,是被青岩侯夫人吓着了,那位手段阴狠,谭慎衍好几次差点在她手里丢了命,薛墨与他关系好,久而久之,对女子生出种莫名的排斥,最毒妇人心,薛墨常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他待你不错,过些日子,他回来,我问问他的意思,与其娶一个见过一两次面的女子,不如娶你,薛府的情形这几次你也见着了,我爹心思在栽种草药和给人看病上,不理后宅,这些年后宅没有妾室姨娘,平静得很,你嫁过来,没什么值得操心的。”
宁樱不可辩驳,薛府作为栖身之地的确无可挑剔,要家世有家世,要身份有身份,且府里一派和睦。
没听宁樱接话,薛怡以为宁樱看不上薛府的家世,宁樱却拧着眉,一脸恍然,“你说得对,薛府的确是好的,小太医医术高明,往后慎之不舒服,不用出门找大夫,在府里找他就可以了,一举多得。”
“......”薛怡总觉得话里不对劲,一时没法反驳,不过,比起外边那些浓妆艳抹,趋炎附势的女子做她的弟妹,她更喜欢宁樱,欢喜道,“下次他回来我问问他的意思,我爹要是知晓他亲事有着落,肯定最开心,昨天还跟我念叨,我嫁了人,小墨怎么办,他要照顾成片的药圃没有时间浪费在为小墨亲事上,你肯嫁过来,省了他好些时间呢。”
这回,换宁樱无言以对了,她眼中,薛太医随和善良,却不想,不问世事到儿子的亲事都不过问。
然而,这毕竟是人生大事,她身为女子,该矜持守礼,何况薛墨的态度很重要,至于宁府,宁国忠巴不得她嫁到薛府来的吧,对他们而言,嫁给怎样的人不重要,重要的是能为宁府带来好处,儿孙是传承香火光宗耀祖的,孙女是换取利益的。
回去时,薛怡态度比平日热络许多,送了好些珍珠首饰,宁樱受之有愧,如实道,“薛姐姐不必如此,小太医待我好,别因此生分了。”她说的实话,嫁入薛府能达到她许多目的,却也不是没有其他选择,薛墨在她心里,永远是朋友。
“你拿着玩吧,每年春天,各府最喜欢办赏花宴,你回京日子短,多出来走动走动,对了,过几日我要去南山寺礼佛,你可要一起?”她爹为她娘在南山寺点了一盏长明灯,时常她都会去礼佛,这次除了礼佛,再者就是为薛庆平和薛墨求个平安福,嫁了人,往后回来的日子就少了,心里不舍,却也没法。
宁府眼下一派和谐,她在府里没多大的事儿,去南山寺也就一两日的事情,思忖片刻,应下道,“不知是哪日,我与薛姐姐一道吧。”
和薛怡约定好去南山寺的日子,宁樱接过薛怡送的礼,告辞回了,走到院门,起初明晃晃的天忽然暗沉下来,马车驶出临天街忽然下起雨来,初春的第一场雨,最初绵绵细柔,随即淅淅沥沥渐渐增大,宁樱挑开竹青色车帘,车壁飞檐上挂着的青绿色流苏随风摇曳,末梢滴着雨,一滴两滴落下,悄然无声。
金桂在旁边蹙了蹙眉,小声提醒道,“小姐把帘子拉上,别被淋湿了。”
雨随风飘洒,金桂担心宁樱身子受了凉,等了会儿不见宁樱有所行动,她挪到车窗,手搭上帘子,不经意的扫过外边,看谭慎衍骑着马从对面巷子里出来,高大的身形在瑟瑟春雨中阴冷叫人心生害怕,她侧目望着宁樱,注意到宁樱盯着飞檐上的流苏发呆,迟疑了下,道,“谭侍郎在对面巷子里,小姐用不用和他打招呼?”
宁樱出门多会遇着谭侍郎,或他从刑部衙门回府,或准备出去,又或者在街上办差,不怪宁伯瑾叫她问谭慎衍官职之事,仔细想起来,这些日子,她与谭慎衍见面的次数略微频繁了。
不过,每次谭慎衍和宁樱说不上三句话便离去了,语气不冷不热,金桂却觉得其中有别的意思,因而才提醒宁樱谭慎衍在外边。
宁樱拉着帘子的手一松,透过帘子落下的缝隙见着从巷子走出来的谭慎衍,她心思复杂,“不用了,谭侍郎有事情做,我们别打扰他。”谭侍郎身为刑部侍郎,手里头事情多,外人聊起谭慎衍,多说他的升官进爵是踩着别人的尸体上过去的,手底下死的冤魂不计其数,她心里明白,谭慎衍不会冤枉一个好人,落在他手里的人都是罪有应得,其中包括他自己的父亲,青岩侯。
算着年头,再有两年,青岩侯便会被谭慎衍推入风口浪尖,青岩侯差点满门被抄,御史台急切的想要除去谭慎衍,联名上书弹劾谭慎衍为人暴戾手段残忍,陷害忠良,皇上非但没有怪罪谭慎衍,反而夸他有功,正逢刑部尚书告老还乡,谭慎衍如愿以偿坐上了那个位子,青岩侯府升为一等侯爵,有皇上公然包庇,谭慎衍风头势不可挡,往后,京中贪官污吏被拉下马,刑部名声大噪,内阁也颇为忌惮。
内阁管理六部,刑部也在其中,谭慎衍谁的面子都不给,御史台弹劾,皇上睁只眼闭只眼,久之就知,御史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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