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1 / 2)
每天中午,打响上工铃前的半个小时,是补网队妇女们最爱的时段。
既不用上工,也不用做饭看孩子,只需要带着耳朵往厚厚的渔网上一坐,认真进行政治学习。
项小羽负责为大家读报,今天选读的这段,介绍了市里的一家制网厂的情况。
相比于补网队的纯手工操作,这个制网厂已经实现了全厂机械化。
听她读完,就有妇女跟补网队的队长起哄:“小鸿,咱们补网队啥时候能实现半机械化呀?我看人家厂里的人工织网机挺好。”
项小鸿并不觉得对方是在开玩笑,正色答应:“年底核算工分以后,我会跟队里商量,为咱们补网队买一台织网机,咱们也体验一把机械化!”
三四十个妇女纷纷鼓掌叫好。
提起机械化的事,大家不免就要聊到最近队里的头等大事——机械化万头养猪场。
“真是可惜了,要是能建在咱们队里,那得有多少猪粪呀!再也不用为粪肥的事发愁了。”
“谁说不是呢!听说县里把养猪场放在了胜利公社,我家那个唉声叹气了大半宿。”
“哎,我怎么听说,队里想自己搞那个机械化呢?小鸿小羽,有这回事不?”
妇女们一起看向项队长家的两个闺女,尤其是项小鸿,这闺女经常往公社跑,有时候消息比大队干部还灵通。
项小鸿笑道:“是有这么回事。省里的项目落到了胜利公社,不光咱们憋屈,公社领导也难受。所以,我爹刚一提出扩大队里的养猪场规模,也建一个机械化养猪场的事,公社立马就同意了。现在正由公社科技组的同志和渔业公司的小宋技术员,一起在养猪场考察呢!”
有个妇女问:“小宋技术员是住你家隔壁的吧?听我家那口子说,他是造船的呀,怎么连养猪的事也能管呀?”
项小鸿对此也不甚清楚,只说是项队长邀请的。
提起宋恂,大家不免又来了精神。
“听说小宋技术员是大学生呢!咱们这些人里,除了小鸿姐妹和英英,是不是都没跟小宋技术员说过话?”
大家都嘻嘻哈哈地摇头。
“他住在队长家,又总往码头跑,咱想去说话也逮不到人呀!这回可倒好,又一头扎进了养猪场,真是白瞎了小宋技术员这样的人才!”
项小鸿赶紧撇清关系:“他住在我堂弟的院子里,平时又忙,我们跟人家也是碰不上面的。他来这么多天了,我们姐俩还没跟他说过话呢!”
在一旁整理报纸的项小羽,有一咪咪心虚地低了头。
有个大嫂好奇地问:“英英,听说你跟小宋技术员从小就认识,他这人怎么样?在城里有没有对象?”
之前李英英追出去找宋恂,大家可都看到了,有人还从郑铁奎那里打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李英英本不想跟人谈论宋恂。
可是,察觉到包括项小鸿和知青苏瑾在内的好几个年轻姑娘,都暗戳戳地看过来,她突然就改了主意。
“宋恂的父亲是我爸的领导,我们只在小时候一起玩过,后来他全家离开北京,我们就联系得少了。”李英英状似漫不经心地说,“不过,他从小就聪明,听说很早就考上了大学。我们那边好几个领导想把闺女说给他呢。”
然后,她就从出身到相貌,从相貌到学识,从学识到品味,极尽夸张地给这些农村妇女,描绘出了城市白富美的形象。
又用宋恂本人听后,会三天吃不下饭的措辞,将他塑造成一个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男神。
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宋恂是不可能看上队里任何一个女同志的,包括女知青。
话落,她就留心观察项小鸿和苏瑾的反应。
项小鸿已经如往常一般,整理渔网准备开工了,而苏瑾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李英英重生以来,会时不时地做一些奇怪的梦。
梦里光怪陆离,很多内容她醒来就忘了,但有些人和事因为出现的次数过多,就印象尤其深刻。
比如她在北京时,就梦到过项小鸿和苏瑾。
她觉得,这两人这么频繁的出现在自己的梦里,肯定是有某种原因的。
通过这几年的观察,她猜测,这两人可能是宋恂上辈子的妻子人选。
项小鸿有个队长爹做靠山,她本人又是女强人型的,相貌在村里也算出众。李英英觉得宋恂那种人,可能会欣赏这类女性。
苏瑾是上海知青,漂亮又有学识,跟宋恂应该会有些共同语言。唯一的缺点也是很多大城市女知青的通病,太高冷了。
不过,宋恂刚到瑶水就直接住进了队长家,她觉得项小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她甚至脑补出了好几场近水楼台日久生情的戏码。
至于村子里的其他人,诸如贾桂花项小羽李秀云之流,要么是泼妇,要么是黄毛丫头,她要是宋恂,也不会喜欢她们。
想到这里,她又猛地看向站在最前方,亭亭玉立的项小羽。
哪怕戴着套袖系着围裙,也不难看出其身段。而且露出草帽外的那一段秀发,比自己这种刻意保养过的还乌黑亮泽,一看就是在家里受宠,不缺营养的。
李英英突然惊觉,自己可能灯下黑了!
她已经来瑶水四年了!
四年前的项小羽和李秀云还是十四五岁的黄毛丫头,但是当年的那一批黄毛丫头如今已经长成大姑娘了!
这么一想,李英英又觉得时间紧迫了起来,得想办法让宋恂尽快搬出队长家!
她在这边暗自琢磨着,而听了她那番夸张渲染的妇女们,也表示大受震撼。
但是没隔多久,大家又不以为意地哈哈笑。
“我还想把大妮介绍给他呢,看来不成了!”
“那可说不准,徐知青还不是当了贾支书的上门女婿!”
“我家春分也不错呀,可惜了,哈哈!”
“哎呦,那小宋技术员不得娶个天仙儿呀!”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地开着玩笑,只当是工作之余的调剂。
*
宋恂还不知道他未来媳妇是天仙儿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