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是夜,月上枝头,屋里也早已熄了灯。
褚晏却是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无可否认,听到?褚瑶不仅没有动手,反倒还背地里暗暗帮助阿芜那一刻,他的心底是失落的。
就像抛出铜板时,人们期望的是正是反就已经有了答案。
从褚瑶也许不是他亲妹妹这个念头诞生之初起?,他心中的天平也已经开?始倾斜了。
可是——
褚晏又从平躺翻成了侧躺。
难道……真的是他猜错了么?
一切都只是巧合,他那所谓的强烈预感,也只是错觉?
褚晏叹了口气,再度从面朝虞秋秋翻成了面朝外侧。
——“狗男人大半夜是在这烙饼吗?烦死了!”
虞秋秋被?他这翻来?覆去的吵醒了,提腿就是一脚,其?间眼?都没睁,权当?是自己梦里干的。
褚晏突然?遭袭,飞出去的时候还有点懵,反应过来?后,情急之下?赶紧护住头,落地后滚了好几?圈,才将虞秋秋那一脚的力道给卸了去。
在地上躺着?缓了好一会,褚晏才撑着?旁边的凳子慢慢爬了起?来?。
“唔——”
褚晏咬牙,强忍住痛呼。
落地之后再滚这几?下?,磕磕碰碰,身上许是青了好几?处,但这些地方的疼痛加起?来?,都抵不过虞秋秋踢的那一脚一骑绝尘。
褚晏揉着?痛处,眼?神幽怨,却是一整个敢怒不敢言。
这女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他真的怀疑自己迟早有一天会死在她床上。
把他踢下?去后,这女人就睡得四仰八叉,这床俨然?是已经没有他的容身之地了。
褚晏站在床前,薄唇紧抿,然?后狠狠地抓上自己的外裳,拖着?步子转身出门。
罢了,好男不跟女斗,他今晚去书房睡。
迎着?夜风走到?前院书房,褚晏本就没有的睡意,这下?子更酝酿不出来?了。
褚晏:“……”
得了,今晚不用睡了。
褚晏认命地点了灯,索性坐到?了桌前。
桌上还摆着?着?阿芜这些年被?转卖到?各处的资料。
褚晏目光停顿了一会儿,终还是将纸张拿了起?来?,总归他今晚也是睡不着?的,不如找点事?做。
即便阿芜不是他的妹妹,答应过的事?情,也当?尽力而为之。
他翻到?阿芜有记忆以来?的第一张记录——四年前,涂州。
“涂州?”褚晏念着?这地名,眉头竟是越皱越紧。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倏地一下?站起?三步做两步走至书架前,从上方拿下?了一卷地图。
他将地图铺开?在了桌面上,地图上绘制的城镇密密麻麻,显然?比市面上卖的那些详细了数倍有余。
已经奄奄欲灭的预感再次卷土重来?。
他在地图上找到?涂州,然?后在一声比一声快的心跳声中,指尖沿着?左下?方滑动,最后在沅州的地方停了下?来?。
最开?始拿到?这资料的时候,他并未往这个方向想?过,可是现?在……
褚晏瞳孔猛缩。
沅州,是褚瑶寄养的那户人家所在的地方,而那一家人葬身火海也是在四年前!
从沅州到?京城,涂州是必经之地。
沅州那户人家失火是在五月,阿芜在涂州遭遇意外失忆醒来?则是六月,中间间隔的时间,差不多就是从沅州到?涂州所需要的时间。
他不相信世?界上会有这么多的巧合,答案几?乎已经昭然?若揭——
阿芜从火海逃出,一路北上在涂州遭遇了意外,她原本……原本是要来?京城寻他的!
褚晏跌坐进椅中。
她那年才十三岁,孤身一人出远门,不知该是何等的害怕,她说她是在乱葬岗醒来?的,在此?之前,又该是经历了何等的绝望。
推测出来?的真相,几?近快要将他击溃。
他此?刻无比地确信,阿芜就是他的妹妹。
褚晏一刻也不愿再等,他要去接她回来?。
“大人,大人您去哪?”随从起?夜,突然?看见他家大人从他眼?前闪了过去,整个人瞌睡都吓醒了,大人走得那么急,时间又是这大半夜的,担心出了什么大事?,他赶紧跟了上去。
一主一仆,两人策马飞奔,还未到?地方,远远望去,便已是看见了火光。
随从惊诧,起?、起?火了?!
……
宣平侯府。
“阿芜!”
周崇柯忽然?惊醒。
他做了个梦,梦中下?着?皑皑大雪,而他的阿芜,被?埋在了大雪之下?。
她被?挖出来?的时候,没有呼吸,浑身僵硬,脸色更是青白得不见丝毫血色。
阿芜死了,在他的梦里。
不知为何,那梦竟是真实?得不像话,惹得周崇柯一阵心悸。
他翻身下?床,匆匆穿戴好了衣裳鞋袜,抬腿就往外跑。
一路策马疾驰,长街空荡,马蹄声在这夜里格外清晰。
“驾!”
快点!再快点!
一股强烈的预感占据了他的心头,令他心慌不已。
他总觉得今晚若是见不到?阿芜,他一定会悔恨终身,就像……梦里那样。
骏马矫健,穿过了横竖几?条街道后,阿芜的宅子终于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只是看着?眼?前这被?烧得焦黑的大门,周崇柯的心却是如坠冰窖。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马上下?来?的。
面前的这座宅子俨然?是经历了一场大火,虽然?已被?扑灭,但刺鼻的烟味依旧扑面而来?。
“阿芜!”
周崇柯跌跌撞撞冲了进去。
然?后在一个转角后突然?急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