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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四五章 战之殇(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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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他说得云淡风轻,皇甫战文几个十分不爽,李龙忍不住出言嘲讽道:“公爷的脸皮到是厚啊,输了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你说的不错,老夫就是脸皮厚。”赵无咎哈哈一笑道:“想要老夫服气,就凭真本事击败我一次!转告你们家王爷,今日之仇,老夫定然百倍奉还,希望下次他还会这么好运!”说着一挥手道:“不送了!”

一番话便把齐军失落的信心重新捡了回来……是呀,这次秦国撞了大运,这才侥幸胜了一把,若是下次还能撞大运,那也不要打仗了,俺们直接抹脖子算了。

一旦把问题归咎于老天爷,官兵们心里便轻松多了,还有人叫嚣着要与秦军再战一场,看看到底谁是英雄、谁是狗熊!

赵无咎全当那些人是在放屁,他自家事自家知,这些残兵败将溃逃数十里,丢盔弃甲、狼狈不堪,不修整个十天半个月,是休想恢复战力了!

‘能安然脱身就不错了,还要求啥呀?’赵无咎心中苦笑道:‘一群雀蒙眼!’

双方既然都不想再打,自然也就打不起来了。又对峙了一会儿,便趁着夜色各自撤走了……

视线回到牧野原,这里却没有丝毫大胜之后的欢乐气息,充斥着原野上空的,除了浓重的血腥味道,便是无尽的忧伤和悲痛,因为这空前的胜利背后,是惨重到令人窒息的牺牲……

“王爷,我军大概的阵亡人数出来了。”沈青轻声道,他的部队损失最重,也就没有参加追击,而是留下来指挥民夫打扫战场、掩埋尸首、救治伤员。

秦雷倚着那面牛皮鼓,安静的坐在大车上,仿佛睡着了一般,一动也不动。但他的双目定定望着横尸遍野的战场,显然是醒着的。

沈青便住了嘴,静静的立在王爷身边。

一静下来,他便清晰的听到伤者在痛苦的呻吟、兵士们在轻声安慰,民夫们在为死难的将士哭泣……

沈青这才感受到王爷心中的沉重,但也不能一直沉默下去,他只好硬着头皮开口道:“王爷打破了百胜公的神话,今天应该高兴才是。”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良久,秦雷终于缓缓道:“今夜有多少个家庭支离破碎,有多少忠魂埋骨他乡,孤凭什么高兴?”

沈青无言以对。

深深的叹口气,秦雷看一眼天上悬着的孤月,这才转头望向沈青道:“是孤王矫情了,我们议正事儿吧。”

“是。”沈青轻声道。

“你刚才要报什么来着?”秦雷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出声问道。

“大概的阵亡人数。”

“我要准确的。”秦雷沉声道。

“因为骑兵部队全部出动了,只能通过收殓遗体估计,所以无法拿出准确的数据。”沈青小声道。

秦雷沉默的点点头,却不再说话。

沈青只好接着道:“总共有我大秦一万九千具遗体,其中我们京山军损失最重,足有六千多;再就是天策军五千五百,龙骧军五千,其余的是民夫。”

秦雷闭目良久,才幽幽问道:“重伤的呢?”只要不是致命伤,兵士们一般不会当场死去,但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太差了,大多数人熬不了多久,也就陆续死亡了……即使命大不死,也会落下终身残疾,被军队无情的抛弃。

所以此时有专门的补刀队,跟着军官在战场上巡视,挨个检查那些伤者,只要确定没法再站起来的,不分敌我,便会一刀给个痛快。

秦雷花费了巨大的金钱与精力去研发战场救护,但因为这个时代的外科太落后,许多难关根本无法逾越,是以也只能减少死亡率,却无法避免残疾。

但他依旧顽固的阻止了补刀队上场。

“几乎个个带伤,”沈青满脸痛惜道:“重伤的也有两万多,咱们京山军又是最多的,足足有五千人;天策军四千、龙骧军也有三千左右,其余的都是民夫。”

咽口吐沫,他又蚊鸣道:“这其中有一半再也站不起来的,您看是不是……”

秦雷猛地抬头,双目凶狠的盯着沈青,把个指挥千军万马的沈将军骇得噤若寒蝉,只听王爷从牙缝中迸出几个字道:“你…要…干…什么?”

沈青赶紧双膝跪下,把头埋在地上,一句话也不敢说。

秦雷却不依不饶,伸手把自己的心腹爱将拖起来,两眼直勾勾的望着他,咬牙切齿道:“你给我记住,也让所有人都知道,任何一个伤员,不管他是缺胳膊还是少腿,都要全力救治,要是谁敢敷衍了事,甚至……甚至还想着补刀的,孤王就把他先补了!!”说到最后,已经是抑制不住的咆哮起来,引得周围人连连侧目,不知道沈大人怎会触到王爷的逆鳞。

沈青面色惨白,汗珠子也下来了,虽然不敢反驳,但那紧紧抿起的嘴角,却透露了他心中的倔强。

“怎么,不服?”秦雷恶狠狠道。

“不是,属下只是觉着……”沈青干脆豁出去了,声音低沉而清晰道:“王爷不应该感情用事!”

“孤怎么着感情用事了?”

“您要属下把珍贵的药品资源优先用于重伤号,要我们全力救治那些根本不可能再站起来、甚至不可能活下去的人,就是……”虽然一肚子意见,但他还是顶不住王爷那吃人的目光,声音越来越低,到最后也没把‘感情用事’四个字说出来。

但秦雷全明白他的意思,冷哼一声道:“放屁!如果易地处之,换做你是躺在那的,你也会这样理直气壮的要求孤王,不要救治吗?”

“是的!”哪知沈青毫不犹豫的点头道:“如果卑职不能再站起来为王爷征战,我会请求补刀的!”

秦雷难以置信的望着他,却见沈青眸子里一片清明,显然不是作伪。

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秦雷松开手,缓缓摇头道:“你怎能如此冷血呢?那些人都是我们生死相托的兄弟,照顾他们是我们的义务啊!”

沈青默然,但很快又抬起头,通红着双眼问道:“卑职请问王爷,您的志向可曾改变?”

“怎么扯到志向上了?”秦雷继续摇头道:“我已经永远不能回头,这你不用担心。”

“古人有云‘一将功成万骨枯’,一个将军想要成功,尚且需要万人牺牲;而要达成王爷结束乱世、一统三国的梦想,又该需要多少兵力,该多少人牺牲呢?”

秦雷一时语塞,他有些明白沈青要说的话了。

但沈青不知他有那么高的悟性,还是在喋喋不休道:“少说也得各有百万吧?”

“属下请问王爷,以我大秦的国力,能在连年征战之余,还养着这二百万吗?”

秦雷哑口无言。

“其实这话属下一早就想跟您说,只是以前咱们京山军**作战,死伤微乎其微,说了就怕您以为是小题大做,不放在心事。”沈青的婆妈劲儿上来,话头止都止不住:“卑职斗胆说一句,王爷您的心太善了,古往今来成大事者,无不是心如铁石,手段刚烈的……”

秦雷被说的十分郁闷道:“那些人不都是爱兵如子吗?我记着书上说太祖还为伤病吸过脓呢……”

“乐先生说过,成大事者应该是外圣内王,爱兵如子也好、不抛弃不放弃也罢,这样的仁义的圣人举动,只是表面上做做样子罢了,可千万不能当了真啊。”沈青见王爷面色变幻不定,暗道‘有门’,便再接再厉道:“王爷可以不下令,全当是属下的个人行为,一切与您无关。”

“不要把别人当傻子,更不要把史家当笨蛋!”秦雷使劲揉揉头道:“我脑子有点乱,你先到边上站一刻钟,等我想清楚了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