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9 章(2 / 2)
于是,沈青梧见那“骨酥”都不能让人屈服的张行简,却因她的输送内力而面颊绯红,呼吸凌乱。他在下方蹙着眉,眉梢眼尾红白交加,唇微微张。
沈青梧低头便与他亲吻。
他停顿一下。
沈青梧便不再给他输送内力。
当她不再输送内力时,时时肿着的手腕,竟然让张行简不能忍受那痛。
张行简蹙着眉,有些迷茫地看她。她好整以暇地俯视,只是与他唇相挨,并不如往日那样掠夺。二人便无声地对峙片刻,张行简眸中清水流淌,缓缓张开了口。
沈青梧目中噙笑。
舌与舌,齿与齿。
她想,不过如此。
于是,昏昏烛火下,他二人仍是到了一张床上,分不清是谁主动,谁追逐。情如密网,一旦织就,漫天遍地,本就很难逃脱。
烛火攀爬在飞扬的青帐上,每每此时,沈青梧掐着他肩膀,总是喜欢以一副上位者的姿态睥睨他。
而他呼吸急促,面容被她弄得红透,整个人如在沸水中煎熬。他手控制不住地搭在她肩上,颤一下,碰到她温度不低的肌肤。
沈青梧低头亲他额头,细密气息在二人身上流动。他模糊中听到她问:“你怎么猜出的阿无就是沈青梧?说!”
他闭眼不应。
她停下来。
他睁眼看她,目中波光潋滟。她心动万分,可她就是掐住他下巴,看他呼吸不受控,看他绯意连连眸中噙水。他眼中的水波,快要淹死她,沉浸她。
她贴着他的唇,反复逼问:“你怎么知道阿无就是沈青梧?”
汗水相融。
还有什么煎熬比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方式更过分?
张行简忍耐不住地将手在她腰上推了推,闭目间,语气轻哑:
“一个人常常让我想到另一人,可这人方方面面都不应与那人相同。如果不是她疯了,就是我疯了。沈将军,你觉得是哪个原因?”
沈青梧笑起来。
张行简听到她笑声,睁眼仰望她。烛火在背后,跪坐的沈二娘子乌发凌散,弯眸发笑。她比寻常活泼,眼中荡起桃红,此时的她,美艳不同往日。
她戏谑:“是你疯了。”
张行简心想:如此。
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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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了之时,张行简躺在榻间,面容雪白,发丝黑透。
月光照拂。
他侧过脸,看沈青梧心情极好地系腰带,随意地束发,她作出要出门的模样。
沈青梧回头,与他目光对视。
她笑嘻嘻道:“谁赢了,嗯?”
张行简温和:“言之过早。”
沈青梧:“随你怎么说。”
她不爱下厨,这几日困着张行简,没人给她做饭,她都非常敷衍地一人在灶房捣鼓。她觉得她做的饭跟猪食差不多,张行简没任何意见,她自己意见却很多。
她眼下去高兴地进去灶房,打算做顿好吃的,慰劳自己。
她真是有些喜欢张行简了——每次与他过招,他都带来惊喜。
更好的是,她又一次睡到他了。
继那味“骨酥”后,她百般尝试,与他斗智斗勇,终于再一次尝到了他的味道。
让她意外的是,她不觉得厌烦,不觉得索然无味。她与他碰触的每一次,两人呼吸缠上的每一次,她心中都有一种与血液共同震动的麻意。
酥酥的,让她头脑发昏,失去理智,只能看到他一人。
她每次亲到他,都有一种魂魄上的爽意。
这代表什么?
必然代表着张行简是极为好睡的郎君。
她食髓知味,变成自己同僚那样的年轻人,对性充满了兴趣,刚结束便期待着下一次的开始。
而沈青梧离开后,张行简平卧于榻上,闭着眼,也在回忆方才的情形。
他其实大脑空白,并没有主动去想。可是太过不同寻常的经历,总是会不受控地刺激他。
她与他指尖相缠,她的气息擦过他脸颊,她的每次靠近,都让他体内血液沸腾,目光不由自主地追随,心头同时升起一种空茫茫的欢喜感。
张行简淡漠地想着:男子的劣根性,不外乎如此。对性而食髓知味,抗拒本性格外艰难。
他绝不能屈服。
他是张家的月亮,身上肩负着家族的希冀。那轮太阳抛却家族后,他已是家族的唯一。他想要功成名就,想要取代太阳,想让所有人记住他,他想成为唯一。他想将自己所学全都回报给大周,不枉费自己那多少年被困在院落、寂寞无比的岁月。
他在年少时就放弃过沈青梧,他早就知道那是错的,谁也不会接受沈青梧……
张月鹿和沈青梧不同,沈青梧不高兴就能扭头就走,张月鹿却谁也不能放下。
人生应该走一条容易些的路,不是吗?
濛濛月色照着榻上的郎君,张行简清楚无比地看着自己在暗处的挣扎与迟疑,清楚无比地在脑海中盘旋着沈青梧的面容。
她冷漠的眼神与其他女子不同;她抬头挺胸、昂首阔步的走路方式与其他女子不同;她胡乱的打扮衣着、只会梳马尾的青丝;她得意的笑容,挑衅的眼神,偷看他时被抓到时冷漠的不认嘴脸……
沈将军天下无敌。
床榻上,张行简翻身面对墙内,手脚上拷链撞上床板,发出叮咣声。手腕没有往常那么痛,连这也是沈青梧带给他的。
张行简想不到有朝一日,自己生活的方方面面,会被沈青梧渗透到这个地步。他却没太多办法,只能眼睁睁看着。
他最后闭上眼,颇为无奈而自嘲地笑一声。
罢了。
他需要沈青梧帮他治手脚上的伤,甚至需要沈青梧帮他取下手脚上的拷链。
小小牺牲也无妨。
她不过是要他的身体,给了她,她很快就会觉得无趣的。
但是张行简想,他得快些离开沈青梧了。再这么下去,对两人都不好。
不知道他被囚禁的这几日,外面发生了什么,长林他们如何了?他得知道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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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黄昏,沈青梧提着药与菜回到自己院落,惊讶地看到她院中多了一个小孩。
院中飘着断续安然的曲乐,丝丝缕缕,像山泉一样清新。一个七八岁小童抱着一只纸鸢,扭头看到门口的沈青梧,他当即露出心虚表情,往墙根下挪。
小孩大喊一声:“姐姐回来了!”
小曲声停下。
小孩对沈青梧怯怯一笑,慌张道:“我、我纸鸢掉到姐姐家院子了,那个哥哥让我自己捡……我这就走。”
沈青梧身形高挑,不苟言笑,眼神总是冷淡没有情绪。大人们都不喜欢她,都远离她,何况一个小孩?
在她进院子前,院中满是幼童的笑声,她出现后,笑声戛然而止,这都是正常的。
沈青梧看着那小孩爬上墙飞快逃窜。
小孩因为慌乱而脚下一滑,差点从墙上摔下。他回头悻悻看眼站在院门口动也没动过的沈青梧,再次挠头羞涩一笑,终于跳下墙跑远了。
而沈青梧耳聪目明,从小孩跑远的声音,判断出小孩跑去的方向。
小院重新恢复寂静,沈青梧先将菜与药放进灶房,才回主屋去看。
张行简半坐于床,白色布条托着手脚。虽行动受制,他这几日没受到折腾后,熟悉了如今情形,他那优雅无比、让沈青梧每次看都喜欢的好看气度,又回来了。
他慢条斯理放下手中的一片树叶。
沈青梧盯着他的手。
他晃了晃树叶,温和:“我可没有做什么,不过是一片黄叶飘进来,院中跑进来的小孩大喊大叫,说这里闹鬼。”
他无奈道:“沈将军总不希望别人真的以为这里闹鬼,无数人来参观吧?在下只好开口与那小孩说话,又吹曲子哄他安静下来。不然,小孩万一碰坏了沈将军在院中针对在下的布置,那可怎么办?”
沈青梧:“布置机关?不错,我正打算这么做。”
张行简:“……”
他看沈青梧拉一条凳子过来,坐到他床前。他脸微微侧了一下,知道沈青梧这每日为难,又要开始了。
他与她撕破脸后,平日是不愿参与她这个“兴趣活动”的。
沈青梧这一次注意力不在他身上,而是问:“那小孩哪里来的?”
张行简:“他叫阿文,今天七岁,本来就是我们的邻居。沈将军租的这个院落,之前一直闹鬼,没有人租。好不容易有了个傻子租走,这院落却天天没什么动静……小孩子嘛,总是好奇一些。”
他目中噙丝笑,带几分回忆:“小孩子都有好奇心,翻墙进来想捉鬼玩。在下一个朝廷钦犯,当然不能让他胡来。沈将军又不在,在下只好与他说了几句话。”
沈青梧:“你和他说什么?”
张行简叹气:“不过是用树叶吹些小曲,哄他在院子里待着,不要乱跑罢了。”
沈青梧并不信他的鬼话。
她想张行简肯定利用小孩,传递什么信息,来解决他自己被囚的困境。
但她并不在乎那个。
她盯着张行简袖中露出的修长手指,想到看不到地方的肿得厉害的肌肤。她皱眉,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手腕有伤,还为小孩吹曲……她什么也没有。
沈青梧冷冷道:“我不知道你会用树叶吹小调,早知道你有这本事,我就应该把你嘴也堵住。”
张行简听出她不悦。
他心中一怔,不知她为何不悦。以他对她的了解,沈青梧虽冷淡,却不是一个残忍的人。他对她解释那么多,是为了让她不对一个小孩下手。
可她为何仍不高兴?
张行简心中念头百转,将沈青梧的不悦归于她对他的不能信任。然这是没办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