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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40(2 / 2)

首长问:“村子里像你儿子这样的情况多吗?”

农民说:“多,三十岁以上的光棍汉,我们村少说也有二十多个。”

首长问:“为什么呢?是你们这里姑娘少,男女失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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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农民说:“姑娘不少,我觉得在我们乡下,姑娘比男孩子还多一些呢。有的家庭为了生男孩,结果生出来一群姑娘,直到生一个男孩子出来才作罢。我们这里,一家三四个姑娘的人家,多得是。”

“既然姑娘那么多,怎么有那么多光棍汉呢?”首长不解地问。

农民说:“姑娘再多,她们也不嫁穷人呐!要我看,现在的女人势利得很,以我们村为例,稍微漂亮些的姑娘,都进城打工去了,或者早早就出嫁了,她们更愿意嫁给城里人或者乡下家庭条件比较好的人家。没有几个愿意嫁给农村人,在家里务农了。还有的女人干脆给有钱人当二奶了。请问首长,这个问题国家还管不管了?现在有钱的男人,找多少女人都没人管,包二奶,找情人,想霸占多少就霸占多少,这样下去,找不到老婆的男人不是越来越多吗?!女人就那么多,有钱人多吃多占,穷人怎么办?只能是打光棍了。”

首长点了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观点。

王一鸣在旁边听着,很佩服这个农民的勇气,他反映的确实是事实,现在我们这个社会的男女关系,确实是前所未有的混乱。在城市里,一方面是很多大龄女青年找不到合适的男人,成了“剩女”。一方面是很多女人为了金钱或者为了解决自己的生理需求,心甘情愿地给一些有老婆的男人做情人,或者二奶、三奶。而在广大的乡村,却又有大量的光棍汉这个群体的存在,他们在农村找不到老婆,就到城市里打工去了,天长日久,自己的生理问题总要解决解决吧,于是那些低档的街道边的按摩店、美容美发店,就成了他们经常光顾的地方。因为在那里活跃着一个为农民工和城市的低收入群体提供性服务的人群,她们就是从乡村或者城市的低收入家庭走出来的,因为各种原因,最后走上卖淫道路的城市妓女,她们用自己的身体,在为这些人提供性服务的同时,自己也获得了一份收入,养家糊口。但是这里充斥着各种各样的社会丑恶现象,什么卖淫嫖娼、吸毒贩毒、黑社会、性病、艾滋病、拐卖人口等等等等,这里面有一系列的社会问题,是城市管理的难点和热点,让各级政府都非常头疼,找不到治本的办法。

王一鸣正在想着,就听首长问那位农民说:“老乡,你儿子的问题究竟要怎么办?总不能一辈子让他们打光棍吧?”

农民说:“现在我也没办法了,只能把他们全撵出去,到广东打工去了,我安排他们说,到女孩子多的工厂里去,打工不为挣钱,就是为了找媳妇。不管你采取什么办法,就是坑蒙拐骗,也要为自己找一个女人回来。村子里好多光棍也都是抱着这个目的去的。那些厂子里女人多,动不动就是几万人,二十岁左右的女人多得是,也有三十多岁四十多岁的,有老公的也很多。在哪里,男人好找女人,找到一个情投意合的,就到外面租房子同居了。有许多女人在老家是有老公的,但是到了外面因为寂寞,也愿意找男人同居,他们叫做什么‘临时夫妻’。反正就是原来有老婆有老公的一对男女,现在临时在一起过日子,像是真的夫妻一样,时间长了,有感情了,就和原来的老婆、老公分手了,重新组成了家庭。现在这样的情况多得很。我们村子里就有十几对,男的出去打工,又找了一个女人回来。女人出去一两年,就跟别的男人跑了,现在这都不算什么丑事,大家都习惯了。”

首长问:“如果这个办法还不行呢?不是每个在外面打工的都可以领回来一个老婆吧!”

农民笑了笑说:“最后要是实在是没办法,就只能攒钱给他买一个了。”

首长问:“买?从哪里买?”

农民说:“人贩子啊!我们这里买老婆的多了,都是人贩子从外地拐卖过来的,到了我们这里,一万多一个,长得好看的,年轻些的,要两万多。”

首长问:“不靠谱吧,电视上不是都报道过吗,那是‘放鸽子’,过几天她们就会跑的,就是骗钱的吗!”

农民说:“骗子是多,但是,你看管得严,不让她跑,至少在这里过一两年,生下一个孩子,她就是再跑,我们家也有后了。”

首长说:“人家女方不愿意,就是强奸了,犯罪的事情还是不要干。”

农民说:“我们也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事情,但是不这样,我们就有可能绝户了,所以我们也没有办法,该买的时候还是要买。”

首长问:“买媳妇在你们这里是普遍现象还是个别现象?”

村长插话说:“是普遍现象。更好玩的,我们这里有的两兄弟凑钱买一个媳妇,买来的女人今天跟哥哥睡,明天跟弟弟睡,结果生出来的孩子,有的像哥哥,有的像弟弟,大家看见就想笑。”

首长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稀奇的事情,说:“他们两兄弟不闹矛盾哪?”

村支书说:“不闹,那女人还感到很幸福,两个男人都喜欢她,孩子都是自己生的,都一样疼爱。这样的情况我们乡下不稀罕,附近村子里还有三兄弟共用一个女人的事情呢,大家都知道,只不过都不说而已。因为实在是没办法,女人少吗!”

首长说:“好,这个问题就到这里,我知道啦,看起来今天的农村出现了许多新问题,这些问题值得我们高层好好研究。大家继续发言吧!”

另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说:“各位领导,我反映一个问题。听说县里要搞新农村试点,县城周边的几个村子已经开始搞了。把农民的宅基地收了,统一盖了楼房,农民很快就要住楼房了,但是,没有承包地和宅基地了,承包地统一给了政府,搞房地产开发,征收的价格也就是一两万一亩,农民拿了这些钱,就什么也没有了,完全成了无业游民。这样搞,我们真的很害怕。我们没有工作,没有固定的收入,钱花完了,今后怎么过?!”

首长问:“你的意思是不愿意把地交出去,当市民?”

农民说:“那当然了,我们现在多好啊!家里有楼房,可以在院子里种菜,地里随便打些粮食就吃不完。我们还可以到城里打工挣钱。年纪大了,不想动了,就在村子里养老。喝的水不掏钱,吃的菜不掏钱,吃的粮食不掏钱,我们一个月不得病的话,连三十块钱都花不完。我们在家里还可以养鸡、养鸭、喂猪、喂羊,吃的鸡蛋、肉什么的,都自己解决了。让我们上楼,我到哪里种菜去,怎么养鸭养猪?没有承包地,发的那几个租金,够我们买粮食吃吗?万一粮食涨价,我们连嘴巴都顾不住。用水要掏钱,做饭要用煤气,我们农民哪里有那么多钱?我们在农村呆着,烧饭用柴火,不花钱就可以做一顿饭,上了楼,什么都用钱,我们住不起的。再说了,那楼房能住多久?质量有保证吗?听说很多用的是瘦身的钢筋,楼房还没有建好,就裂缝了,漏水了,到处是偷工减料,他们建设的房子,哪有我们农民自己建的好!我那两层楼房,上下八间,用了三吨钢筋,几十吨水泥,不发生地震,说不定能住上百年,人多了还可以往上接一层。住他们建设的楼房,一旦地震了,什么都没有了。没有了宅基地,我们子孙后代住哪里?这不是明摆着要抢我们的宅基地和承包地吗?到时候我们农民没有了活路,中央管不管?”

这个问题真的够尖锐,现在的农民经常看电视,省里的县里的新闻他们经常看,他们心里对自己的利益清楚得很呢!

首长说:“现在只是在一些地方搞试点吗,还没有大面积推开。况且中央说了,要尊重农民的自愿,农民不愿意搞的,坚决不能搞。”

那个五十多岁的农民说:“首长,到时候哪里会由得了我们农民说话,县里、乡里干部说搞,谁敢不搞!他们现在厉害得很呢!动不动就会派黑社会上门,扒你的房子,砸你的窗户,甚至动手打人,谁要是不服气,他们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弄死你。电视上不是都报道过吗,为了把农民的承包地、宅基地收走,开发商用铲车把农民轧死,然后扬言谁不配合就轧死谁,反正他们有的是钱,死一个包三十万五十万,什么事情都没有。他们这不是光天化日之下杀人吗!反正我是很害怕,到了我们这里,我照样得搬。能怎么样?保命要紧啊!总不能拼个你死我活吧!当然有的人气不忿,会走极端的。听说外省有的人把政府大楼都给炸了,都是逼的啊!”

首长说:“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一定要在新农村建设这个问题上,慎重再慎重,这样蛮干下去是不行的,肯定会加剧社会矛盾,最关键的是会带来大量的失地农民,他们没了收入,今后怎么办?社会能和谐吗?!你反映的问题很好,谢谢你了!”

王一鸣在旁边静静地听着,他觉得,今天这个座谈会开得相当成功,完全达到了首长想听真话的目的。凭良心说,现在绝大多数当官的已经很少有人有这个勇气,听老百姓这样讲真话了。因为大环境不允许,基层的领导害怕老百姓说实话,为自己的脸上抹黑,显得自己的地盘上乌烟瘴气,比黑社会还黑;高层领导呢,到基层调研本来就是作秀来了,为了上电视,让记者拍新闻,以显示自己的亲民。他们根本就不想听到老百姓讲的真话,那不把他们美好的心情全部破坏了吗!显得他们尸位素餐,站着茅房不拉屎,所以,高层领导希望听到的是赞扬和称颂,以确认他们的领导是一贯英明而正确的,对形势的估计和判断是恰如其分的,应对措施是必要和及时的,也是非常契合实际的。这样,下级糊弄上级,上级表扬下级,大家在互相吹捧和称颂中,浑浑噩噩,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搞起了击鼓传花的游戏。高层领导一天一天,满足于听汇报,做指示,导致政策出不了中南海,这样下去,只能是让社会矛盾越积越多,最后整个社会进入矛盾的高发期、加剧期,一点火星就会燃起熊熊的大火,这样的社会是非常危险的。好在这一届中央领导集体已经认识到这个问题,提出要进一步转变工作作风,密切党和人民群众的血肉联系,统筹发展,科学发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