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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姜采沉默了片刻,问……(1 / 2)

姜采沉默了片刻, 问:“欲?”

张也宁噎了一下。

半晌,他老神在在、淡然随意:“大概吧。”

大家都是修行几百上千年的修士,按真实年龄算起来, 他们都是老不死的。见得多了, 彼此不是傻子,这便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姜采睫毛轻颤,说不出心中刹那的荡然感是为何。明面上, 她只煞有其事地点点头,沉着无比地安抚道:“这也正常。毕竟你我情劫在身, 磕磕碰碰都容易动情生欲。你也不必因此不好意思……”

张也宁冷冷道:“姜姑娘,我看着像是不好意思么?”

姜采忍着心中古怪情愫,轻轻抬眼,硬着头皮端详他一眼——

他那淬着雪水的乌眸森寒,看着不像不好意思,看着像想杀了她。

姜采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说得多了, 有点画蛇添足。她忍着脸颊滚烫, 若无其事地笑一下, 偏过脸向外。她用手扇了扇风, 觉得这结界里有点热。

二人皆沉默不语。

极致的沉默,也是一种极致的情意。

好一会儿, 张也宁大约挑挑拣拣, 终于寻思好他要带什么礼物去见姜采的师父了。他这才面朝无所事事的姜采, 正好对上她伸长脖子, 不断试图窥探的眼神。

二人目光一对。

二人目光各自移开。

张也宁低头半晌,觉得好笑,声音清和了很多:“想看便看,我又没拦着你。”

姜采站起来, 紫色纱袖拂过他的云缎长袖,漫然道:“走吧,再不走时间就来不及了。”

张也宁:“你真的决定明天就要回魔域?”

——时间不再宽裕些么?

姜采:“我和瑟狐他们已经联系了,让他们明日来找云河图的所在。我再留一道气息,让他们带着云河图一起来找我。魔域有一堆事情,我给百叶和大师兄一日交流时间已经很不错了,不可能再为他们拖延时间。”

张也宁便不说话了。

在她的安排计划中,其实从来没有过他吧。

姜采却又转身来牵他的手,将他扯起来。她笑吟吟的模样,靠近他的模样,又让他觉得她心里还是有他的。张也宁兀自判断又迷惑着,被她拽走。

她风风火火的架势,他冷冷冰冰的模样,二人对比倒是鲜明。

只是走了一段,姜采终于想起来,返身来问他:“那我到底幻化成什么,你带我进去剑元宫?”

她竟然也有迷糊的时候。

张也宁眸中噙了一丝笑,温和下来。姜采莫名地看着他少有的温和,听他说:“化作我的发簪吧。”

姜采便抬眸,看向他峨冠下的乌发。那发丝乌黑如绸,与云袖贴缠在一处,被风吹扬。一丝不苟之下,偏有些细碎的几绺发丝自青年耳后掠出,拂过他面颊,擦过他的唇……

她看得出神时,张也宁又来威胁:“不许多看,快幻形!”

姜采啧一声,心里暗道小气。

看一看有什么关系,他俩的关系……算了,她也说不清她和张也宁算什么关系。

姜采不再言语,念起法诀幻形,变幻成了一根玉白发簪,稳稳扎在张也宁发顶的峨冠间,帮他束住了发丝。玉簪划过他的头皮,束发之时,姜采明显感觉到张也宁一僵。

他感应到了,却强忍着没有拔下这调皮逗弄他的发簪。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无论是男是女,碰对方的头发,总是带着某些暗示与暧'昧的。张也宁早告诉自己他和姜采关系不一般,可她碰他发丝时,他仍会万千念头涌上心房,酸涩却欢喜。

这让他失神。

都怪他和姜采情劫开启得早,二人实际感情却捉摸不定。

挽发间,姜采慢悠悠:“不知道谁有这样的好福气,能为重明君挽发?”

张也宁定定神,淡漠:“自吹自擂么?”

姜采反应极快,反问:“这是向我委婉诉情么?”

张也宁不慢于她,客气道:“姜姑娘一贯自信,我不如你。”

姜采便莞尔,专心扮演发簪,不再多话了。

留在二人脚边徘徊的孟极已经看呆了,它跃跃欲试,在张也宁要走时,忍不住攀住张也宁的衣袍,表示要跟随。张也宁犹豫一下,还是将它留了一下:“等魔域来人时,需要你引路。”

孟极:“呜……”

张也宁:“孟极,听话。我和姜采不在,你看好百叶姑娘,别隐身出去玩,再惹事端。”

他再犹豫一下:“回来给你带灵果。”

孟极恋恋不舍地松了攀爬的爪子,它蹲在原地舔着爪子,默默地看着张也宁离开。张也宁发间的那根发簪流转着流华光泽,璀璨明丽。

张也宁敏锐:“怎么?”

自他发顶,姜采含笑的、有点儿哑的声音传来:“没什么,只是想到你和孟极说话的语气,颇像父母离家、诱哄孩童听话的话。想不到重明君也会哄孩子。”

张也宁奇怪:“这有什么值得笑的?”

姜采叹:“……你真是榆木脑袋,半分情趣也体会不到啊。”

张也宁愠怒:“姜采!”

姜采一笑之后,默默闭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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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山峻岭千帆过,七十二峰刃中行。这便是剑元宫。

剑元宫山门大阵前,夜里迎来了一位贵客——长阳观的重明君,他们曾经二师姐的未婚夫君,张也宁。

自剑元宫将姜采除名,剑元宫弟子便不敢提起姜采大名。剑元宫弟子更是想不到,他们能有缘见到曾经的二师姐那位赫赫有名的未婚夫君。

他们看张也宁长冠琳琅,修身如玉,高邈如月。想来正是这般风采的神仙公子,才配得上与姜采齐名。

然而……前几日,听闻那位堕魔的师姐在蒲涞海引出了很多魔,正是张也宁在蒲涞海上杀魔物,才没给修真界酿出大祸。

守门弟子憧憬:“原来是重明君!您那日立于月下海上,杀魔无数,海尽染血。虽然我等未曾亲见,却心向往之!”

张也宁一愣。

他微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

他喝醉酒后折腾蒲涞海的事,碰上姜采从魔域逃出,两件事被修士们融为一件事,竟然传出了这样的英雄事迹。

他警告:“这种话若再让我听到,我便要找剑元宫掌教算一算你们弟子八卦饶舌的罪了。”

守门弟子愕然,没想到自己只是夸一夸张也宁,还夸出了仇。张也宁果然如世人说的那般高寒如月,不近人情,实在不配和姜师姐齐名。

剑元宫的守门弟子们闷闷不乐地进去通传后,再出来告知天龙君愿意接见张也宁,张也宁这才踏入剑元宫大门。

张也宁跟随着引路弟子,和那弟子差一些距离。清风朗月,大地空旷。他旁观着夜间剑元宫的风光,听到头顶姜采细微的、怕引起引路弟子注意的小声:

“为何不喜欢别人夸你厉害呢?”

张也宁淡声:“我不需要踩着你的名声,去拔高我的名声。”

姜采怔一下。

她说:“我又不在意。”

张也宁:“你在不在意,与我有什么关系?”

姜采沉默了很久,声音带些柔,带些哑:“……张也宁,我已经无法回到修真界了,损失一点名声而已,有什么关系。我是愿意托着你的。”

张也宁微抬头,他在这一瞬间,心中涌上涩然无力感。他握紧袖中手,她不知她这么说时,他有多恼恨——恨自己无力带她回头。

他心里也许在破开一个血洞,他已然察觉,但他无能为力,只眼睁睁看着。可他偏不服气,他偏要挣扎……

张也宁低声:“我恨你托着我,你懂么?”

他的峨冠间,那根簪子轻轻一颤,没有再说话了。

高山流水,知音之情。他知道她懂的。

气氛有些沉凝间,张也宁忽然听到一阵年轻弟子们的欢愉说笑声。更主要的是,他感应到发间簪子轻轻一晃,情绪受到波动。张也宁心生好奇,便随着姜采的注意力看去。

几个年轻的剑元宫弟子在练剑场上兴高采烈地比划,约定着明日一起下山历练的事。张也宁听了半天,听出这几个年轻弟子都刚入门不久,这是他们第一次出山门历练,自然各自雀跃兴奋。

其中一个弟子最为貌美,眼角有缥缈朦胧的花瓣妖纹。他步入正统修仙路不久,还没有学会把自己的妖纹完全藏起来,于是这红艳妖纹便若有若无,妖冶妍丽,颇为引人注目。

张也宁一眼看出这妖修原型是只小乌龟。他被其他弟子叫作“贺兰图”。

几个年轻弟子交流着家中长辈、长老给他们的出门历练的礼物,轮到贺兰图,贺兰图便一股脑掏出很多来。又是各种灵器,又是各种灵药,还有很多符纸,很多手信……他一人掏出来的宝贝,比其他弟子加起来都多。

其他弟子便酸溜溜道:“果然和我们不一样。小图最讨天龙君的喜欢,天龙君见小图第一次出门,就给了这么多宝贝。天龙君这么疼你,怎么还不收你当徒弟?”

贺兰图涨红脸,辩解道:“不是的!因为我原型很珍贵,全身都是宝……天龙长老说我受伤了很可惜,不能便宜别人,才给我这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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