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日光昏昏,比夜间月……(1 / 2)
日光昏昏, 比夜间月色更暖更耀。日头照入殿中,浅浅一束光在眼皮上拨动,闭着眼也能感觉到刺意。
张也宁往帐内翻, 躲开那照进来的日光。但日光转而继续跟进来, 再一次照在他眼皮上。凌乱的发丝在翻身间混入了张也宁口中、擦在了他脸颊上,他觉得太过不适,用手背盖住了眼, 来挡住日头。
然后一只手来抓他的手,将其扯开, 那日光再次锲而不舍地与他游戏。
张也宁闭着眼,声音含糊困顿:“姜采!”
一声轻笑自后颈斜上方传来,一吻落在他眉心,同时伴随着讨厌的扰人清梦的日光。姜采声音一本正经:“天亮了,要做早课了,再不起来就迟了。你是可以不睡觉的, 是不睡觉也不会困的, 不要养成坏毛病……快点起床!”
她兴致高昂, 想来若不是怕动静太大, 怕张也宁刚醒来就气得掀翻屋顶,她是很愿意拿一面锣在他耳边敲逼着他醒的。
张也宁心里无奈。
他真的有些累……自然可以不睡, 但是在自己的地盘仍要打坐不睡觉, 是不是有点太苛待自己了?
但经过姜采这种持之以恒的折腾, 张也宁终于睡不下去了。他手被她握着, 顺从地被她挪开。他缓缓睁开眼,见到床榻间跪坐在旁、已经穿戴一新的紫衣姑娘背着光,面容有些模糊。
但她手里拿着一面铜镜,好将帐外的日光引进来, 正好照在他眼皮上。
姜采想他必然要生气。
她醒来低头看他纯然恬静地睡在自己身旁,面容已恢复冷白色,脖颈、胸前背后被抓出的伤痕和他的旧伤混在一处,看着实在有些让人眼热心跳。
再加上青年柔软浓长铺下来的长发、搭在枕上的微屈的修长手指、蛾翅般浓长鸦黑的睫毛……姜采色心再动。
动得她神海中的花,硬是顶着魔疫们的压力,开了大半。开了大半的花缠着藤蔓,碧青色夹着素白色,神海中的异象,硬是让魔疫们也安静了半宿。
姜采原来一直怕做此事时自己控制不住心神,被魔疫们趁虚而入侵她道体毁她道心。但是昨夜那般色迷心窍后,有月光精华加持,她竟能稳稳压住作乱的魔疫……如此,连后遗症都不必怕了,姜采才觉得做这事,是这般畅快。
而她醒来,看他安然无恙、纯如仙人,依依不舍要走前,便心狠手辣要他起来,作弄于他。
张也宁被她用铜镜照醒,眼睛和那刺眼的光对一瞬。姜采观察着他,见他根本没生气,只是再一次地闭上眼。他伸手拉住她手腕,一把丢开她手中作乱的铜镜。他重重一扯,就将姜采拉下,抱入怀中,让她贴着他心口。
张也宁闭着眼:“淘气。”
姜采弯眸而笑,伸手撩过他一缕发丝在手指上绕了绕。他再次睁开眼,撑身半坐起来,姜采顺着他起身。在他看过来时,姜采忽地一顿,动作一僵。
张也宁疑惑看来,姜采毫不掩饰,伸手扶住自己的腰哀嚎:“张也宁我的老腰哎。”
张也宁一怔,然后脸一下子红了。他唇角向上翘了翘,目光闪烁地移开,这一看,便看到了她还扔在床褥上的腰间革带。张也宁脑中不知道想到了什么,他再次挪开了目光。
这一次,正好与姜采探寻而望的乌黑眼睛对上。
张也宁没什么表情。
外头钟声响彻,仙鹤拍翅声渐次传来。长阳观早课时间到,道童们也睡起来,开始忙碌新一天的生活。
观舍内的男女旖、旎,和舍外的清宁仙气格外不同。
姜采观察张也宁平静如水的面容片刻后,放弃了从他身上找害羞的心。
她展颜一笑,又凑上来搂住他脖颈。她笑眯眯仰头,蹭一蹭他鼻尖,叹道:“外面那么多人,仙气飘飘,钟声长鸣……在你的地方搞你,不得不说,真的很刺激哎。”
张也宁淡声:“胡说八道。”
似乎是她错觉,他声音好像有点儿温柔。
姜采自顾自烦恼:“就是夜里动静太大了,你的道童们看到天上异象就怀疑你出事,怕你走火入魔,一个劲儿不停在外问,还换不同的人来找。他们真的很关心你哎,就是咱们的事闹起来有点……”
张也宁面有不自在色,睫毛颤了颤,想到了昨夜那一波波来问的一门之隔的道童们。
他情难自禁,却情何以堪。
姜采笑吟吟揶揄:“你没萎真就厉害。若他们知道月亮因何而异象不断,你的形象就要毁了。”
张也宁只道:“无妨。我也有喜怒哀乐,总会有想放纵自己的时候。”
姜采便看着他笑。
她认真劝道:“还是白天搞吧。”
张也宁眼皮一跳。
她说:“以月来证法相,就是这么麻烦。你看我,就没有你这种烦恼。你禁欲这么多年,也是有原因的啊。”
张也宁慢悠悠:“姜姑娘,我禁欲这么多年,是为了这个原因吗?”
姜采目光闪烁,心脏砰跳一下。
不知为何,他说“姜姑娘”三个字时,颇有一丝缠绵亲昵的意味。这种亲昵让她窘然,又有些欢喜。她僵硬地坐在他床头,想着想着不禁摇头笑起来,想她竟有栽在他身上的时候。
姜采思考一下时间,再回头迎上张也宁。张也宁目光压根没躲闪,直直地看着她。在她倾身而来时,他非常自然地张口,与她亲吻。
床帐委地半悬,帐下二人缠绵。
日间清风穿堂而过,张也宁翻身将姜采压于身下,手扣住她的腰。姜采怔一下,眉梢痣一扬,勾魂摄魄:“怎么,张也宁?”
吃饱餍足后,她心情好,便也不计较自己被按在下方。与他亲密间,她膝盖向上抵了抵,他气息一重,按她手腕的力道加重。姜采哈哈笑,问:“尚能战否?”
张也宁挑眉。
他说:“不要腰了?”
姜采笑眯眯:“舍命陪君子啊。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唔。”
她被堵上唇,她喜爱他身上本身的清气和莲花的香气,便任由他搂着折腾。她有时候也懒洋洋的不想动,想当个享受的。二人气息皆乱,衣带再次摘开时,外面钟声不断,仍在继续。
张也宁动作却一下子停了。
姜采面颊染霞,愕然看他,见他扭头看帐外,侧耳聆听。他放开她手腕坐起,说:“我师父要出关了。”
姜采:“……”
她冷声:“你玩我?!”
张也宁愣一下,回头看她。见她眼中欲色未消,火气腾腾,他愕然一下,想原来女子也有欲。他对她身为女性的身体尚且好奇,尚且有探知欲,但是……
张也宁解释:“钟声还在继续,已经超过了二百声。这不是早课的钟声,是恭贺我师父出关的钟声。”
姜采勉强冷静下来,用手盖脸。永秋君出关了……那身为永秋君目前唯一在观中的弟子,张也宁必然要去迎他师父的。
姜采微嘲,想这出关出的真是时候。
张也宁冷静下来:“师妹和魔子纠缠的事,我也得向师父汇报。是我没有保护好师妹,才让师妹落到这一步。”
姜采笑一声,她心里不像他那么信赖他师父,如今又在长阳观的地盘,许多话便不好当着张也宁的面说。可她心里真的觉得有趣——
不是说仙人厉害吗?那永秋君让修为不如张也宁的龙女去杀魔子,本身就很奇怪。像是专程送龙女去死一样……
姜采心想算了算了,不能这么怀疑永秋君。她不能因为自己师父不平,而总用怀疑目光盯着永秋君。姜采缓缓坐起来,平复自己的情绪。她抬头,见张也宁立在床榻外,低头端详她。
她扬眉:“有事?”
她道:“你师父出关了,我可不敢继续待在这里,得赶紧逃了。希望你师父看在我没有拉你入魔的份上,睁只眼闭只眼,当不知道我来过。”
张也宁道:“我打算和师父说你我成亲的事。”
姜采顿一下。
张也宁:“不愿意?”
姜采扬眉笑,重复自己说过的话:“别做这样的事,你师父会杀了你的。”
张也宁声音淡下:“我要有名有分。”
姜采敷衍道:“无名无分也有无名无分的快乐……”
她倏地收口,因他厉目瞥来,颇有杀气,让她后背一僵,差点出于本能要出剑。姜采僵片刻,换种说辞哄道:“待你成了仙,想做什么不都是你一句话的事,你师父到时候就拦不住了。”
张也宁道:“你也知道我有心魔,想要化解绝非一时一刻。”
姜采:“总有化解干净的时候……”
张也宁嘲讽:“姜姑娘大度。情愿几百年几千年地和我耗。我到哪里去找这么贤惠的未婚妻?”
姜采手撑额,笑了。
她摆摆手,站起来:“算了算了,闹得我像是恶人一样。你想找死就去吧……希望你师父看在你是他如今独苗苗的份上,别真的杀了你。”
话虽如此,她手搭在他腰上,将一道剑意送了进去。显然,她希望若永秋君真的大发雷霆,她的剑意能够救张也宁一命。
张也宁垂目,语气微缓:“我只是不愿欺骗我师父。姜采,我自修行修道,被我师父领进山门,便是他最器重的弟子。师父平时不理长阳观的事,只教我们师兄妹二人修行。后来师妹常年在外,师父更是只教我一人……